「噹噹當——」

十匹馬互相衝殺,十根兵器互相搏擊,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場面煞是好看。

這是曲桓和秦永誠那個小隊和五名士兵在團戰。老實說,場面不怎麼上風。

若論實力,曲桓和秦永誠都是俠客中佼佼者,且修煉罡氣有成,在散人中也算登堂入室,秦永誠帶來的那個馮陵也不是弱者,平均實力不差。如果是五個一對一早應該能贏的,至少也能五局三勝。然而此時團隊戰鬥,還是馬戰,五人竟落了下風。

單打獨鬥和小隊作戰,步戰和馬戰,本來就不是一回事。

又打了一回合,眼見局勢不妙,五個人暫時撤了下來。

秦永誠先道:「這樣下去不行。」

曲桓跟著點了點頭,這樣下去不僅僅是打不過的問題,他能感覺到背後的眼光,如芒在背。

要知道他為了和秦永誠組隊,帶上了一個靖安司的馮陵,沒有選自己人,這可是頂著極大的壓力的。甚至說難聽些,來一句「叛徒」也不為過。

而交戰的地方離著山谷也不遠,身後的同學直接就能看到山谷中的戰況,是好是歹都落在眾人眼裡。他要是成了便罷,要是不成,那想想就知道是那些人要說什麼。

曲桓可不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反而極好面子,想想就覺得難堪。

於是他急匆匆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

秦永誠道:「好辦法……還真沒有。不過我想到個破綻:他們說是衝過去,並沒有說打敗了那些人過去。我看對面的馬不如我們的好,一會兒我們交戰回合的時候不要撥馬,虛晃一槍衝過去,從對面逃跑就是了。」

曲桓抿了抿嘴,他是不樂意這樣的。但是……還是過關比較重要。兩個實力弱的小弟更是連連點頭,表示能過去就行。

秦永誠道:「那逃離的路線可要分配好了,別跑亂了自己人撞在一起,遲滯了被人追上來須不好看。這樣,我和曲兄分別往兩條岔路……」

商量已畢,五人結成粗略的陣型,各挺兵刃往前衝去。

這一回對方迎了上來,交戰幾下,果然露出一個缺口,曲桓一聲呼嘯,五個人按照既定路線往前衝去。

別說,這一衝還挺順利。顯然衝過去本來就是這次考核設計的答案之一。那小隊兵士也不奇怪,但也沒若無其事接下一場,還是盡職盡責的在後面追。

學生們自己帶來的駿馬果然很好,雖然跟著他們奔波數日,但馬力還算充足,那幾個軍士的戰馬同樣也是激鬥整日,也很疲累,雙方漸漸越拉越遠。

曲桓他們幾個也不敢怠慢,埋頭往前跑,跑了好一陣,後面終於不見追兵。秦永誠道:「就……就這樣吧。咱們休息一下,應該都快到下一關了。」

幾人停馬,果然遠遠看到一處巨山山口。按照幾人這一路行來的經驗,這必然又是一處關卡無疑。一關接一關不給人休息的機會。

也不知這回裡面又有什麼花樣。

曲桓也道:「咱們下馬來休息片刻,養精蓄銳。」

幾人點頭,都到這個時候,離著結束也不差幾個關卡了,這個臨時小隊也沒必要拆了。曲桓有意當小隊長,統率大家一起過關,秦永誠沒跟他爭。

當下五人下馬,取出補給的乾糧,正要吃,就見遠處煙塵大起。

曲桓的小弟張封一驚,道:「臥草——這是來了千軍萬馬了嗎?」

他一邊驚嘆,幾人一邊慌忙上馬,準備撤離。

正想著,就看見一隊五個人往這邊來了。

五個人倒不多,正好是一個小隊。秦永誠一眼看到他們身上的征袍,道:「是之前過去的考生?」

馮陵道:「好像是新銳營的那些……」

話音未落,那幾人已經跑得近了,見到他們大聲叫道:「快跑,快跑!」

曲桓心中一緊,立刻撥馬轉身,扭頭道:「怎麼回事?」

有人叫道:「傀儡,傀儡大軍!」

他還沒說完,曲桓已經看見了。

遠處煙塵滾滾,來了一大片黑壓壓的傀儡。仔細一看有大有小,有的似人,有的似獸,有的什麼也不似,如木石一般稜角分明,丑的令人髮指。

粗粗一掃,竟似有幾百隻!

說是大軍,一點兒不為過!

「他麼的,快跑!」

五個對五百個,不跑是傻子——不,傻子遇到這樣的情況也得知道跑,不跑的是植物人。

五個人加上過來的五個新銳營的一共十個人策馬狂奔,曲桓怒問道:「你們怎麼回事?惹上這麼多傀儡?」

對方是新銳營的年輕人,因為處境狼狽,脾氣自然也不好,氣憤憤道:「干我們屁事?我們剛進山谷,根本沒去挑釁,它們一起玩命的撲了過來。我警告你們,它們可不同於之前那些朽木頑石,是聽指揮的!」

曲桓一怔,之前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符傀,其中有強大的、有靈活的、也有帶特殊功能的,但是基本上都是蠢物,只懂得按照既定路線巡視進攻,不靠近攻擊範圍從它視線前方過去也無妨。就和自家訓導營里那些破木頭一樣。

他見過最靈活的符傀是湯教喻拿出來的幾個陪他們練武用的傀儡,能聽懂簡單的命令,執行相對複雜的操作,但說像人一樣戰術靈活、設伏包圍那可是天方夜譚了。

這時秦永誠提醒道:「看兵線!」

曲桓回頭,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後面那大幾百隻傀儡,行進之間居然頗有章法,前排十分整齊,巨大的傀儡隔著一段間隔就有一個,仿佛滾動的城牆。小巧的傀儡在底下跟隨。大小傀儡速度一致,間隔整齊,絕沒有大的踩到小的這樣的意外發生。

「這不是馬步協同的兵法嗎?」

曲桓深覺不可思議,這也太強了,便是人類軍隊能這樣有條不紊也算精兵了。

「傀魅!其中必有強大的傀魅指揮!」

曲桓反應過來了。

秦永誠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能同時指揮這麼多傀儡,在傀魅中也是極強大的。」

曲桓咬牙道:「就算要放傀魅,也要差不多一點兒。之前我們遇到的那個傀魅有三隻傀儡,已經需要群戰了,這裡是什麼玩意兒啊?」

秦永誠道:「魅影能發展多大,全看教喻怎麼限制。不然容它放肆發展實力,一魅滅一城也有。應該是這裡的教喻認為到了終點,應該整點不一樣的吧?」

曲桓怒道:「簡直胡鬧!這個區的教喻是誰?知不知道輕重?」

馮陵本在伏鞍狂奔,這時道:「應該是湯教喻。」

其餘幾人一起沉默。

這時前面幾個新銳營的免不了破口大罵,罵的不用問也是湯教喻。連秦永誠對湯昭如此尊敬,也覺得這個時候不急著為教喻分辨,還是先脫身為上。

眼見後面的大軍緊追不捨,幾人經過連番狂奔,馬速已經漸漸下降,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秦永誠道:「為今之計,只有兩個方案。」

曲桓會意,稍一沉吟,已經決斷道:「還是引它們回剛剛那個山口去吧。那邊人多,也有大幾十號人,又有險要的地勢,大夥集群,或許能夠戰一戰,守一守。」

眾人點頭,雖然把傀儡引過去有點不厚道,但這傀儡軍隊行進的方向本來就是那處山口,是通往終點的必經之路,大家肯定是躲不開的。與其等其他人被堵死在平原上,淪為傀儡獵物,不如提前在山口進行決戰。

秦永誠道:「那邊只有六七十人,夠用嗎?」

曲桓微微抬頭,道:「用計策,看能不能把它們堵在山谷裡面。一部分人防守,另一部分尋找那個傀魅殲滅。擒賊先擒王,只要找到了傀魅,這群傀儡不攻自破。」

秦永誠略一低頭,道:「好計策。既然如此,執行這計策就交給伱了。」

曲桓寒毛倒豎,道:「喂,你別犯傻!」

秦永誠認真道:「它們數量太多了,一個山谷未必牽制的住,我先引開幾個……」

曲桓還未說話,前面幾個新銳營的年輕人有人回頭,大聲道:「袍澤,不要去!大平原上無險可守,傀儡不是人,它們不會放你一馬的。」

秦永誠笑道:「總有人去做吧?我一個人脫身會容易些。其實我有一件秘密武器……」

曲桓喝道:「你覺得我們會信嗎?」

秦永誠道:「確實有。我想——湯教喻應該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們吧?他還是很看重我的,只有我一個人的話,他不會見死不救吧?大不了就淘汰。或許他看我表現出色,反而讓我通過了呢?」

曲桓稍微平靜了一下,道:「你這不是還是在賭嗎?如何能保證他會救你?」

秦永誠道:「大家都是在賭嘛。我覺得這一把我能贏。那把大的你去賭吧。」說罷一撥馬頭,回身往傀儡處跑去。

曲桓沒有攔住,也不能一起回去。那就和現在的情況一樣了。

自己的小弟要跟著自己,總不能送命,他當下道:「阿奇,你腳程最快,別騎馬了,就用輕功奔回去,到那邊山谷給大家送信,叫大家做好準備。」

那阿奇點頭,跳下馬來,一溜青煙去了,果然輕功跑起來更勝奔馬,就是太累。

曲桓帶馬向前,一回頭髮現隊伍里又少了一個,卻是馮陵跟著秦永誠撥馬回去了。

他走時也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只是毫不猶豫的策馬跟隨。

曲桓張口欲呼,突然一笑,道:「好吧,大夥都去干自己該乾的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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