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許子尿性!」當天亮的時候,三喜子發出一聲驚嘆。

然後,他一個人的驚嘆就變成了所有人的驚嘆。

是的,大許子能不尿性嗎,別人都凍得哆哆嗦嗦的時候,大許子卻睡著了。

因為他的懷裡竟然抱著一條日本人的大狼狗!

(尿性,東北俗語,厲害,比那個「牛*」文明一些)

東北當地人是沒有狼狗的,東北人家養的狗都叫笨狗,南方叫土狗。

所以東北的狼狗都是外來的。

「別幾伯吵吵,我還沒睡醒呢,這狗比我媳呸兒還熱乎呢!」大許子自然是被吵醒了,可是卻依然摟著那條大狼狗不動。

「還幾伯你媳婦?你特麼娶媳婦了嗎?快起來!」三喜子照著大許子的屁股上就踢了一腳。

只是他這一腳踢下去,那原本被大許子抱著很老實的大狼狗卻不幹了,忽的一下奔著三喜子就躥了起來。

大喜子被嚇了一大跳,腳後跟一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一般人都怕狗,就是士兵一看到狗冷不丁的撲過來也都怕。

這種怕與是不是戰士沒有關係,那是人從小就養成的習慣。

但一回過味來自然就不怕了,而也是在這時所有人才看到那大狼狗的嘴巴上地卻是勒著繩子呢。

並且,大許子還把那條拴狗的皮帶繞在了胳膊上,所以那狗撲了一下卻是又被抻了回去。

「狗日的,敢跟老子凶,老子把你烀巴了蘸韭菜花造了!」三喜子爬起來罵道。

(造,東北話,大口吃飯的意思)

「我說小鬼子昨晚上怎麼敢往咱們這摸呢,原來有啞巴狗帶路呢!」武更笑道。

到底是副隊長,武更一看那狗嘴被勒上了就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說說,你昨晚在哪把他牽回來的?」隊員們紛紛圍上前問。

而此時大許子卻是已經把那條大狼狗的脖了抱住了,這自然是怕它再傷人。

也許是大許子摟著那條大狼狗睡了半宿的關係,那大狼狗也覺出大許子身上暖和來了,所以並不跟大許子凶。

「就昨晚上,我不最後回來的嗎,它就跟上來了,就被我逮著了,嘿嘿。」武更很自豪的笑。

「你個小犢子,你昨晚上就把它逮著了,昨晚你回來咋不吭聲?」武更笑罵道。

昨天夜裡雷鳴把日軍的火力吸引走了,當時武更一夥在北面往東撤,大許子一夥在南面往東撤,雙方自然又會合到了一起。

「那我要是吭聲,就一條狗,你們都摟著睡那我不得挨凍?」大許子不好意思的笑。

「真特麼蔫巴人有蔫巴心眼兒!」好幾個人同時罵道。

大許子依舊摟著那大狼狗的脖子在那裡嘿嘿的笑。

眾人正鬧騰呢,他就聽遠處哨兵已是喊了起來:「隊長,我們在這兒呢!」

咦,雷鳴回來了,眾人不再鬧了,都安靜下來開始等待。

在他們想來這條意外出現的大狼狗也應當給雷鳴帶來意外吧!

過了一會兒,雷鳴便和兩名隊員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那兩名隊員是武更派出去接應雷鳴的。

武更派人去接應雷鳴還真的就對了。

因為他們不象大許子摟了一條狗,他們又不敢點火自然凍得都睡不著,昨天後半夜他們真的就又聽到東面傳來了隱約的槍聲。

只是當雷鳴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所有人卻是再沒有說大狼狗的心情了,都愣眉愣眼的看著雷鳴。

因為他們看到雷鳴身上那見破皮襖上儘是殷黑的已經凍上了的血跡。

「咋了,雷鳴,你昨晚上和鬼子整一塊去了?你受傷沒有?」武更關切的問。

所謂整一塊去了,那是東北言的說法,實質就是問雷鳴是不是和日軍發生肉搏了。

因為白天的時候,雷鳴身上可是沒有血跡的。

「沒事,我沒受傷,昨晚去幹掉了幾個鬼子的哨兵。」雷鳴回答。

可是這功夫他一轉眼也看到大許子摟著的那條大狼狗了,便又問:「咦?我們咋把這大狼狗弄回來了一條?」

「你知道鬼子有大狼狗?」大許子好奇的問。

「昨天後半宿我都和鬼子哨兵整一起去了,我怎麼能不知道鬼子有大狼狗?要不是那狗日的搗亂我怎麼可能被鬼子發現?」雷鳴笑道。

「啊?鬼子不只一條大狼狗啊?!」隊員們本想因為這條大狼狗讓雷鳴吃驚一下,結果沒想到雷鳴卻給了他們更吃驚的消息。

「不知道鬼子的大狼狗還有幾條,這麼整今天晚上咱們也消停不著啊!」武更有些犯愁的說道。

「我看鬼子也就還有一條大狼狗了,因為昨晚上我就撞到了一條狗,我就給了它一腳,好象也沒踢死。」雷鳴回答道。

雷鳴這麼說別人都是一咧嘴。

這話也就雷鳴敢說吧,一腳踢正道了就能踢死一條狗,別人是沒那本事!

「這小鬼子,這回對付咱們可真下了本錢呢!」隊員們紛紛說道。

「是啊!好了,現在先挑重要的事情說。」雷鳴大聲說道。

雷鳴這麼一說,所有人便知道隊長有事要說,便全安靜了下來。

天已經亮了,相對來講,夜戰雖然艱苦,但他們小隊人拿出了一種「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精神,和日軍夜戰他們是占便宜的。

但天一亮,他們夜戰的優勢就失去了,戰鬥勢必就更難打。

「現在看這伙鬼子和一般的鬼子不一樣,他們也是認真琢磨了咱們的打法的,就是奔咱們隊來的。」雷鳴開始說話了。

「你們看,鬼子這回帶的小炮特別多,他們光專門拎榴彈的人就得有二十來個。

然後他們在知道咱們的位置後也不打槍了,就用小炮炸咱們。

你們也知道,這裡的石頭特別多,和鬼子這麼打咱們吃虧。

另外,鬼子還把大狼狗的嘴巴給繫上了專門在夜裡來找咱們。

所以,我現在想問問大傢伙是啥意見,咱們是跟這伙鬼子死耗下去,還是咱們撤出戰鬥。」雷鳴說道。

聽雷鳴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看向了武更。

因為武更屬於「主戰派」。

可是這時武更卻也不吭聲了。

因為打鬼子那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裡是吉林南部,已經快到遼寧的地界了。

這裡的雪量並不是很大,晚上並沒有能讓人掏雪窩子去睡覺的地方。

他們昨天可是一夜沒睡了,又不敢點篝火,吃的又是冷飯,如此下來不等他們消滅鬼子呢,自己就已經折騰得差不多了。

可是要是說不把這伙鬼子消滅了,可武更卻是總會想起大壯那幾名已經犧牲了的士兵。

要是把這伙鬼子放回去了,那麼別的抗日隊伍又會有多大的傷亡?

武更現在也矛盾了。

「好吧,我說下我的意思。」雷鳴再次說道。

「我也不想放過這伙鬼子,但咱們和他們還真折騰不起。

我看咱們在今天白天或者晚上咱們再接著跟鬼子斗,不超過明天白天咱們就撤出戰鬥,大家都需要睡覺了。」

「我看行!」武更率先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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