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猴子!

你,大壯子!

你,湯小餅,你們三個竟然也特麼有落在我手裡的今天,你看我今天咋歸攏你們!」一間屋子裡勾小欠正得意洋洋的拿手逐個點著昔日的三個玩伴。

「對了,還有你,你特麼的是誰?」勾小欠又指著雷鳴說道,「別特麼的給我裝老實人,我一看你鬼頭蛤蟆眼的就不是良民!」

此時雷鳴他們又能如何,人為菜板我為豬肉,那就先讓人家占點口頭的便宜吧!

因為此時這屋子裡可不光是勾小欠自己,那還是有四個偽軍士兵呢。

雖然人家也沒有拿槍,但是雷鳴他們也沒有從這裡打出去的意思。

只因為,現在外面的日偽軍加起來那得有一百多人呢!

他們現在才悲催的發現,他們竟然被抓壯丁了!

他們並沒有被汽艇上的日偽軍當成抗日分子,他們在敵人的押送下也沒有進入那個大城市哈爾濱。

反而,他們卻是被押到了松花江北的一處地方,那裡卻是已經關押著數百名壯丁了。

這個地方猴子他們在哈爾濱的時候都來過,據說他們還在這裡烤過松花江里的大鯉魚,這個地方叫太陽島!

只是他們剛被押到了這壯丁營里才一會兒,他們就被勾小欠又從那眾多的壯丁中給提到了偽軍的營房裡來了。

此時,雷鳴偷眼打量著這個勾小欠,看似表情木訥老實,可是他心裡卻有一種好笑的感覺。

因為這勾小欠給他的感覺是,這傢伙原來跟猴子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肯定是沒少被欺負。

現在怎麼就有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一種鹹魚翻身的感覺呢!

你看他現在那熊色(sái),那翹著個二郎腿手裡拿了一根哈德門香煙,那小腿那頓抖!

就這熊樣的,那身上有是有虱子都足以抖落一地了!

「小欠哥,你看啥時候你把我們放出去啊?」猴子上前了開始陪笑了。

要說他們不熟那是不可能的,從小一起在孤兒院裡長大,那怎麼可能不熟?

用東北話講叫光腚娃娃或者是髮小,那剛開始青春期發育的時候,彼此身上多了幾根毛那都是知道的!

因為他們夏天的時候就在這太陽島旁邊的江里撈過嘎拉,光著屁股洗過澡!

「還是猴子會來事!來,先替哥把鞋帶系系!」勾小欠賤兮兮的笑了。

猴子倒是能屈能伸,此時沒有了日本兵在跟前他卻是放鬆多了。

他還真的就哈腰去給勾小欠繫鞋帶了。

勾小欠穿了雙日軍的大頭鞋,只是那鞋帶系的可是好好的呢!

不過,猴子自然明白,現在還真得讓勾小欠的瑟會兒。

於是他真的就把勾小欠的鞋帶給解開了然後又重新給系好,而那勾小欠則依舊翹著二郎腿一副極其享受的樣子。

而且他為了表示自己的享受竟然還把眼睛眯起來了,那情形就仿佛是一個小丫鬟在伺候他這個地主老爺一般!

可是這時旁邊的幾名偽軍士兵卻是「噗嗤」一聲都笑了。

由於雷鳴是在猴子的後面站著,他就沒有看清,正奇怪呢,而勾小欠聽旁邊的偽軍士兵笑忙睜開了眼。

他只掃了一眼一腳就蹬在了猴子的身上,嘴裡卻是罵道:「奶奶個球,死猴子誰讓你給我鞋帶系死扣兒的?!」

他這一蹬也沒有用多大的勁,可是猴子卻是極為誇張的捂著肚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後,他嘴裡還喊道:「哎呀媽呀,小欠哥神功無敵,這腳丫子比原來有勁多了!」

「滾行麼犢子!」勾小欠張嘴罵道,眼角卻已多出了笑意,這回他的二郎腿也不抖了。

可他也並沒有因為猴子給他鞋帶系了個死扣而如何。

此時在雷鳴這個旁觀者看來,這勾小欠與猴子他們根本就不是士兵與百姓的關係,更象是玩伴之間的一種惡作劇。

勾小欠的那一腳也只是象徵性的一蹬罷了。

「艹你馬的,湯小餅,你那眼珠子在那愣達個啥?

你不就是湯小餅嗎?

你信不信老子把你扔松花江里當餅給你燴了?!」勾小欠自認為「收拾」完了猴子,卻是又對湯小餅叫上勁了。

湯小餅卻也笑了,他竟然也上前了,卻是伸手摸兜掏出盒火柴來,嘴裡說道:「小欠哥,我給你點煙好不?」

「咦?」勾小欠眼睛亮了。

他直接就放下了二郎腿,真的就叼著那根香煙湊了過來。

然後勾小欠嘴裡緊接著叨咕了一句卻是讓雷鳴心裡一動。

此時他是真的確定了這勾小欠和猴子他們這批眾孤兒院裡出來的野孩子那關係不是一般的鐵。

因為,勾小欠說的是「瞧你笨喀的,這要是小刀給我點煙嘛還行!」

他竟然還提到周讓了!

而這時也不知道湯小餅在勾小欠的耳朵旁邊低聲說了句啥,勾小欠那煙也點著了,可是卻抬頭看了湯小餅一眼。

「你們幾個都出去,我和我發小嘮嘮磕!」勾小欠不的瑟了,顯然剛才湯小餅的那句話起作用了。

那幾個偽軍那也是很熟悉勾小欠的風格的。

他們在旁邊也看明白了,被抓來的這幾個壯丁真的和勾小欠很熟,人家根本就不怕他。

當然了,這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勾小欠也只是臭的瑟罷了,他壓根就沒有收拾這幾個人的意思。

於是那幾個偽軍嘻嘻哈哈的就出去了,顯然勾小欠在偽軍里還是管點事的。

眼見那幾個偽軍出去了,猴子他們幾個放鬆下來。

「你的瑟夠沒有?小心我削你啊!」大壯憨憨的來了一句。

「哎呀?你個大壯子,你跟誰說話呢?現在你啥地位你不知道啊?」勾小欠不樂意了。

「啥地位?剛才那是有外人,我是給你面子,你要再的瑟我就把你的面子踩成鞋墊子!」大壯接著又說了一句。

「噗嗤」一聲,屋裡人都樂了,憨憨的大壯子竟然冒出一句俏皮磕兒來。

「我艹,你們幾個別幾勃跟我臭的瑟。

你們自己啥身份不知道啊?

別以為我猜不到你們現在是嘎哈的?

那個死丁保盛殺了人就跑了,然後你們幾個也撓槓子了,你真當我勾小欠想不明白啊?

是不是小刀跑回來把你們都勾走了?」勾小欠那髒話不是一般的多。

其實原本猴子他們幾個那髒話也是不少的,只是這回跟周讓進了部隊了才把說粗話的習慣改了過來。

(註:撓槓子,東北方言,跑路逃跑的意思)

但是,勾小欠說髒話那都無所謂了,關鍵是他竟然在一看到猴子他們之後就把他們這一撥人的行動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可見他們真的不是一般的熟!

「別幾勃和哥幾個磨嘰,啥時候放我們出去?」湯小餅說道。

口頭語那是會傳染的,湯小餅也說上粗話了。

湯小餅並沒有搭勾小欠的話茬兒,那言下之意竟然是對勾小欠所猜測的默認了!

「出去嘎哈,在這呆著多好,丁保盛一走就我哥一個怪寂寞滴!」勾小欠一撇嘴。

可是,他剛要再說點啥的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了吹哨子的聲音。

「我出去看看,回來再收拾你們幾個!」勾小欠收了二郎腿抬屁股往外跑。

而這時湯小餅還在說「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湯小餅出去了,雷鳴有些擔心的問道:「你們這個發小不會把咱們賣了吧?」

「不會。」猴子、湯小餅和大壯卻是異口同聲的答道。

雷鳴剛放下心來,正琢磨怎麼才能在勾小欠的幫助之下從這虎狼窩裡出去呢。

這時門「哐當」一聲就開了,勾小欠卻神色有些慌張的跑了進來。

「咋了?沒魂似的?」猴子問道。

「還咋了?你們的麻煩來了!」勾小欠說道。

他的語速很急,顯見外面的情況不對。

「本來,我是打算等天黑就把你們幾個放出去的,可是這回你們跑不了了!因為日本人人不容空!」勾小欠說道。

猴子他們幾個還要問,勾小欠卻打手勢制止了。

「本來你們是被抓壯丁了,可是現在日本人現在就要把你們這批壯丁運走修工事去!」他再次急急的說道。

「我現在想放你們也放不了了,記住你們不管是修工事還是下煤礦,一定找機會跑了,去給日本人幹活的活著回來的很少,很少!」

勾小欠特意強調了兩遍「很少」,顯然日軍把壯丁抓走後就沒有放回來的打算!

而這時外面就已是有偽軍喊了:「勾小欠,你把那幾個小子給我弄出來,要裝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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