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經濟是趙鳳聲短板，每次提到股票，股份，收購，併購這些專業詞彙，他都覺得頭大。
隨著耳濡目染，漸漸將這些知識孵化，雖說沒到專業程度，但也能聽出其中貓膩。
送盧錦集團的股票？
趙鳳聲古怪笑道：「你究竟收購了多少？」
「不多。」
雷斯年挖了勺慕斯，放入口中，品嘗著不俗的西式甜點，樂悠悠說道：「江南分公司能夠動用的資金有限，賣掉那些地皮後，才籌措了一些，如果雷氏集團由我來當家……」
西北小侯爺向來溫和謙遜，吹牛的話沒好意思說出去。
趙鳳聲望了一眼旁邊愛馬仕粉色皮包，「這小姑娘名義上是我的老師，其實是你挖來的一柄寶刀，見血封喉，要斷了盧家的命。」
雷斯年搖搖頭，否認道：「一名操盤手而已，在這些CBD的高樓大廈中，隨便丟出個蛋糕，都能砸中好幾個。商界是商界，江湖是江湖，別說的那麼血腥，否則警察會找上門。」
老狐狸，還是那種九尾天狐。
趙鳳聲暗自評價一番，仔細瞅著便宜舅舅，在那雙深邃的眸子和略帶滄桑的臉頰中，並未瞧出任何端倪。
從走出西北，來到江南，雷斯年好像步步坎坷，始終不順。
怪異的是，他從沒栽過大跟頭，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吃著小虧，宛如一尊不倒翁，搖搖欲墜，又屹立不倒。
到了後面，反而要揚言收購盧錦集團。
如果不是大氣運傍身，那一定是大智慧運籌帷幄。
趙鳳聲相信後者。
「吃完飯，帶你去一個地方。」雷斯年姿勢儒雅擦乾淨食物殘渣，比起英國紳士還紳士。
「暖寶思淫慾？」趙鳳聲挑眉一笑。
「不要總是停留在低級慾望中。」
雷斯年指了指天花板，「去上面看看。」
離開飯店，又將徐佳送到公司，兩人驅車來到虹橋路，見到路上的外國人比國人都多，趙鳳聲不禁好奇說道：「五個人裡面四種膚色，不愧是魔都，包容性很強。」
雷斯年淡漠說道：「這裡叫做古北，是魔都第一個富人區，沒聽過嗎？古北有四多，名人多，名狗多，名車多，名媛多。很多世界五百強的公司，都將亞太地區總公司建在這裡，來彰顯財力和地位，當初我建議老太太在這裡設立南方總公司，你姥姥嫌廢鈔票，持反對意見。」
「反對的好。」
趙鳳聲望著幾欲鑽入雲端的高樓，輕聲說道：「賺錢的人都不捨得花錢，大手大腳的都是敗家子兒。」
「該右拐了。」雷斯年沒去自找不痛快，帶有怨念指揮著路線。
開車駛入地下停車場，進入電梯後，雷斯年不知從哪掏出一張電梯卡，刷到五十八樓。
「真高啊，我們武雲全市都找不到這麼高的樓。」趙鳳聲像是土包子一樣發表感慨。
「聽沒聽說過百億俱樂部？」雷斯年突然問道。
「沒。」
趙鳳聲兩眼放著光，垂涎欲滴問道：「啥玩意兒，吃喝嫖賭的地方？」
「也算是。」
雷斯年微笑道：「當公司規模超過百億後，會進入一個新階層，這裡的人手眼通天，能夠隨意制定規則。」
「百億。」
趙鳳聲咋舌道：「擦屁股都能擦十輩子。」
「你認識的人中，不乏百億俱樂部的精英，張烈虎，盧懷遠，薛如意，當然還有你舅舅我。不過他們都是踩在家長的肩頭才夠到門檻，你舅舅我呢，純屬個人實力。」雷斯年整理著袖口，破天荒吹了一次牛。
「沒有雷家，你沒準在哪種地呢。」趙鳳聲翻著白眼嘲諷道。
「如果不是生在雷家……」雷斯年又是說了半句話，苦笑一下，眼神黯淡。
電梯很快來到五十八層，保安核實身份後，畢恭畢敬禮讓，美女帶路，拐了幾道彎後，來到一間會客廳。
有錢人的口味，出乎趙鳳聲意料，俱樂部里並非裝修成歐式宮廷風，而是極簡中式風。隨處擺放的物件，足以令大多數人鋌而走險，一噸多的翡翠原石，李可染的山水，董其昌的行草，西漢時期的青銅器，似乎件件都是真品。
拎出去，輕鬆拍賣過億的物品。
真豪！
趙鳳聲後槽牙都快酸掉。
會客廳里空無一人，職業裝美女沏好茶後，問明不再需要服務，將雪茄和香煙放到兩人面前，轉身離開。
雷斯年選擇了一根平時不抽的雪茄，剪掉前端，用專業打火機點燃，果木香氣瞬間充斥四周，
趙鳳聲對玻璃盒中的一枚印章產生了濃厚興趣，長方形，鮮紅如血，細膩潤透，分明是一塊上佳的雞血石。
扶住玻璃盒，竟然能輕易掀開。
羊脂凍的雞血石啊！
趙鳳聲咽了口口水，如獲至寶捧在手心，感受著石頭散發的絲絲涼意，翻過來查看，底部刻有天賜長年四個字。
不僅僅是上好的雞血石，還是名家篆刻的古董。
趙鳳聲這時候有種揣兜里跑路的衝動。
「喜歡？」雷斯年淡淡問道。
趙鳳聲一怔。
便宜舅舅每次說這句話，就意味著要送東西。
難道……
他想把雞血石送給自己？
趙鳳聲壓抑住狂喜，玩命點頭。
「喜歡就買。」
雷斯年含笑道：「我可以幫你問問，憑藉我跟主人的關係，估計能打八折。」
「我沒錢。」趙鳳聲聽著話鋒不對，索性厚著臉皮試試運氣。
「那算了，我欠了很多債，比你還窮。」雷斯年抽了口雪茄，老神在在說道。
空歡喜一場。
趙鳳聲悻悻然將雞血石放回原處。
「如果收購完盧家股份，我可以考慮送你。」雷斯年又給他燃起了希望。
「送我我也不要，沒那命。」趙鳳聲打了個哈欠，「再說你收購盧家，還是盧家收購你，那都是兩說的事。」
「命？」
雷斯年輕輕一笑，「微末風塵，也當心繫天空。」
「只要還活著，就用你的命，去爭一爭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