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勵的金句，並未使趙鳳聲雄心勃勃，索性靠在黃花梨太師椅，翹起了二郎腿。
「想不想要這枚印章？我有不掏錢的辦法。」雷斯年盯著雞血石問道。
「說來聽聽。」趙鳳聲感興趣問道。
「這間會所的老闆，叫做謝成，信息諮詢行業的龍頭，幫助不少企業晉級為百億規模，號稱是百億俱樂部的引路人。這老謝呢，人很聰明，又很有遠見，唯一的弱點，就是膽小，見佛就拜，見廟丟錢，上次有人不小心追尾他的車，見到對方有紋身，像是社會人士，一塊錢沒要就跑了。其實這個圈子的大佬，都怕惹麻煩，寧願花錢消災，也不肯冒半點風險，尤其是跟窮的叮噹響的人物打交道，他們深知光腳不怕穿鞋的，所以都會大尺度退讓。你拿出江湖那一套，絕對會如願以償。」雷斯年神秘兮兮笑道，字裡行間很有慫恿意味。
趙鳳聲揉著胡茬，想了又想，說道：「就算得手，可我是你帶來的，敲詐了人家一塊天價石頭，他能不把這筆帳記在你的頭上？」
「無所謂。」雷斯年用力抽了口雪茄，帶有蠻橫語氣說道：「本來我就是來耍橫的。」
哦？
溫潤如玉的小侯爺，要耍橫？
雷斯年帶自己來這裡，沒說有什麼目的，趙鳳聲也懶得問，聽他這麼一說，頓時勾起了興趣。
等了十幾分鐘，一位中年男人來到會客廳，氣質儒雅，精神頭十足，見到兩人後，立刻伸出右臂，邊走邊笑道：「斯年，什麼時候來的魔都，怎麼不提前通知，好去接你。」
雷斯年站起身，跟對方手掌相碰，微笑道：「誰不知道老謝是大忙人，多少企業等著你這尊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我哪敢勞你的大駕。」
「又笑話我。」
謝成望著初次見面的趙鳳聲，詫異道：「這位是？」
「趙鳳聲，我的保鏢，兼外甥，第一次來魔都，帶他來見見世面。」雷斯年隨意介紹了一下。
外甥還有兼職的？
謝成沒去挑他的語病，而是熱情跟趙鳳聲握手，說道：「小趙一表人材，以後肯定是你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就不奢望了，這小子是徹頭徹尾的痞子，整天遊手好閒打架鬥毆，光刀疤就幾十處，沒被人砍死在街頭，已經是我二姐燒高香了。不過他倒是有點小成就，去年大毒梟韓教主落網，金三角火帥暴斃，都是他這小子搗的鬼，說起來，馬馬虎虎算是立過點功勞。」雷斯年用輕蔑的口吻緩慢介紹。
前幾句話，令謝成還不屑一顧，但聽到後面，臉色突然一變，抓住趙鳳聲的單手改為雙手，驚訝道：「這簡直是咱們國家的英雄啊！失敬，太失敬了！」
趙鳳聲明知是便宜舅舅在鋪墊，但氣氛實在有些尷尬。
「我也有幾位警察朋友，聽他們說，韓教主是通緝犯里的一號人物，能夠將他抓捕歸案，簡直是國家的一大幸事，沒想到，竟然遇到了頭等功臣，我激動的……都不知道如何表達了。」
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偽裝，反正謝成表現出語無倫次的激動狀。
「抓捕完韓教主，這小子受到了大領導接見，酒桌上光中將就有八個，少將都得在旁邊站著倒酒，是吧，大外甥？」雷斯年笑道，順便背對著謝成擠了擠眼。
趙鳳聲心說哪跟哪兒，啥大領導八個中將，自己見到最大的官，也就是老領導向雙平，可舅舅吹出的牛皮，也不能當面否認，胡亂嗯了一聲，當作是認同。
雷斯年對於謝成的底細相當清楚，農民出身，靠著寒窗苦讀出人頭地，平時怕窮人，但對於官員更有種敬畏，這一頂頂大帽子吹出去，足夠形成威懾力。
果然，之前的謝成或許帶有敷衍，但這次真的是驚到了，口中頻頻說著厲害厲害，反而不敢再應酬交際。
「我這外甥喜歡收藏古玩，尤其喜愛印章，他說你這枚硃砂石挺有意思，多少錢收的，正好他快過生日了，當舅舅的送份禮物。」雷斯年笑道。
幾千萬乃至過億的雞血石，說成是幾百塊的硃砂石？
趙鳳聲起初還點懵，但跟這麼多人傑打過交道，多少具備些近朱者赤的智慧。
故意貶低印章價格，無非是不落下把柄，即便是白拿，也只是幾百塊的小玩意。
巧取豪奪，大致如此。
便宜舅舅不去混江湖，倒是有些埋沒人才。
謝成哪能不知道雞血石和硃砂石的差別，也同樣清楚雷斯年的如意算盤，輕輕一笑帶過，豪爽道：「一件仿品而已，不值什麼錢，喜歡就拿去玩。」
「收下吧。」雷斯年回過頭，詭譎一笑。
這可是名人巨匠的雞血石印章啊……
咋收。
趙鳳聲臉皮再厚，也不敢去碰那塊石頭，保持住禮貌性微笑，「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先聊。」
「這孩子心地善良，就是容易衝動上頭，要是沒這股子狠勁，也抓不住大毒梟。」雷斯年坐好後，淺吟一口茶。
才一見面就損失慘重，謝成心裡或多或少不自在，臉色掛有不悅說道：「斯年你這次來魔都，出差還是旅遊？」
「特意來找你。」雷斯年輕聲說道。
「找我？」
謝成心中充滿疑惑。
兩人的交情，僅限於酒桌上的恭維客套，一毛錢的合作關係都沒有，這對於唯利是圖的商人而言，跟陌生人差不了多少。
「聽說你又成功促使一家公司上市，我這是來拜佛求經來了，百億俱樂部的教父，實至名歸。」雷斯年微笑道。
「本職工作而已，沒什麼可炫耀的，你們雷氏集團早已超越了百億規模，哪用得著向我請教。」謝成謙虛笑道。
雷斯年笑道：「我沒說過是雷氏集團向你求教，而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