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中放學時，門口的學生很多，齊菁菁又沒收音，自然一些離得近的人聽到這句話。
其中就包括沒上晚自習的高三年級學生。
沈沐曦的腳步頓了下，沒回頭，像是沒聽到一樣，氣得齊菁菁還想再說什麼，但被齊澤軒攔住，「沒看到沈管家來了？」
齊菁菁這才注意到沈家車旁邊站著一位老人，正是沈老爺子身邊最信任的沈管家，立即收音。
沈管家臉上帶著一貫的笑容，打開車門迎進沈沐曦。臨上車前，他回頭淡淡地看了齊菁菁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但仍讓她心裡一驚。
***
歷史學院副院長辦公室。
張瑩端著茶杯看了眼對面的男人，調侃道：「我可聽小耿說了，那姑娘學習成績不錯，你還讓人家每天來補課，什麼心思啊？」
穆白正在看書，抬頭看了她一眼，「能有什麼心思？」
「那我可不知道……」
張瑩抿嘴笑了起來。
穆白是她老師的親孫子，平日低調得跟隱形人一樣，這次能主動找她給一個高三女生補課還真讓人吃驚。
「爺，雞腿飯買回來了。我還買了小蛋糕，陸少爺說她愛吃這個！」穆乙是穆家兄弟里最會來事的，自是知道做什麼事會讓自家爺心情好。
果然穆白眼裡露出一絲讚許。
沒過多久，沈管家領著沈沐曦來到辦公室門口。
上次沈管家沒看到他們，今天一見，還以為是張瑩的學生，對他們和藹地笑了笑，然後將手裡的紙袋提到辦公桌上。
「張教授，我家二小姐就麻煩您了！這是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禮袋與昨天給耿秋生的一模一樣。
沈老爺子為了沈沐曦補課操碎了心，生怕禮數不周，人家就不好好教。
張瑩沒推辭，客氣地送走沈管家。
「先吃飯！」穆白放下書，站起身走到沈沐曦旁邊，直接拉椅子坐下。
沈沐曦看了他片刻，突然將椅子往旁邊搬遠了一些，然後像往常一樣坐下。
看得張瑩差點沒忍住笑，穆白這是被女孩嫌棄了？
穆白看了眼兩人相隔的距離，眉頭微微皺起，嘴上沒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起手機。
很快，穆乙就收到自家爺發來的信息。
【去查學校發生的事！】
穆乙：……
老父親又上線了！
待沈沐曦離開後，穆白看到了穆乙發來的京城一中論壇內容。
裡面排在前面的三個熱門帖都是關於沈沐曦的，其中一條爆料貼竟然說沈沐曦是沈家私生女。
穆白立即打開筆記本電腦，隨意敲了兩下，整個論壇里關於沈沐曦的任何帖子和評論內容全部被永久刪除。
穆乙默默為京城一中點了根蠟。
「穆家有誰在京城一中上學？」
穆乙：……
「爺，我現在去問！」
不到3分鐘，穆乙看著手機念道：「穆家旁系有兩家孩子在京城一中讀高二和高三。」
穆白淡淡看了他一眼，穆乙瞬間心領神會，「我去安排！」
***
翌日。
高三六班。
號稱全校通的李明，一進班就曝出一個大消息。
「同學們，沈沐曦的帖子不是學校刪的，是黑客乾的！」
昨天晚上京城一中校園論壇關於沈沐曦的所有帖子全被刪除，而且連沈沐曦三個字都成了違禁詞，根本發不出去，因此大家都以為是學校出手做的。
李明繼續說：「這事沒對外傳，我也是剛從負責論壇的同學口中知道！」
「真的麼？」
「當然，他昨天根本沒有操作論壇刪帖，後來計算機老師一查才發現學校內網有被人入侵的痕跡。」李明邊說邊小心地看了眼教室外。
「然後呢？學校什麼反應？」
李明又看了眼班級門口，壓低聲音說：「校長說沒事，然後就不了了之了，我估計是沈家找人乾的……」
「臥槽！沈家這麼牛B嗎？」
「果然有錢人就是任性！我承認自己酸了！」
「話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沈家為什麼要找黑客刪帖？」
突然，一個女生看向沈沐曦的位置，問出了心中疑問。
「該不會因為私生女那個帖子吧？」
「我覺得百分之百是因為這個！沈沐曦應該不是沈家私生女，否則沈家為什麼要給她請耿教授當家教？」
「對，我之前聽藝術班一個女生說，齊菁菁曾經說過她有個表姐從小被送到山上習武，該不會就是沈沐曦吧？」
這話一出，六班在座的同學紛紛轉頭看向沈沐曦的位置，一臉膜拜。
「怪不得沈家找人黑帖子呢！」
「什麼黑帖子？」劉萌萌和王夢剛從外面進來，正好聽到這句話。
關係好的女生又把班裡剛才討論的內容說了一遍，劉萌萌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王夢翻了個白眼，「誰知道是不是私生女轉正了？」
這時，一直在後排玩遊戲的王旭突然瞥了她一眼，「昨天齊菁菁叫沈沐曦二表姐，我們幾個都聽到了！」
旁邊幾個一直沒參與討論的刺頭紛紛點頭。
「她們倆關係挺好的！」
王夢還是不服，但看到沈沐曦背著書包走進來，「切」了一聲，收了音。
***
中午午休的時候，王夢拿到從齊菁菁那裡得來的第一手資料跑進六班教室與劉萌萌分享。
在看到沈沐曦不在座位上，聲音都高了不少。
「萌萌，我剛才去問齊菁菁，沈沐曦的身份了。」
周圍同學一聽，紛紛圍上來，好奇地問：「怎麼樣？是沈家私生女嗎？」
「不是，但是她是沈家最不祥的人！」王夢說到這，看了眼沈沐曦的座位，眼裡露出一絲嫌惡。
蔣曉月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王夢，你胡說什麼？」
王夢冷笑地瞥了她一眼，「這話又不是我說的！齊菁菁親口跟我說的，說沈沐曦命中帶煞，從小父母就是被她剋死了，所以才被沈家人送走……」
話音未落，就聽「砰——」的一聲巨響，劉一鳴一臉陰晦地站起來，目光冷冷地看著她，而他前面的桌子已經掀翻在地。
連著前面幾張桌子如多米諾骨牌一樣疊在一起，可見他剛才的力氣有多大。
一地的書本和試卷，嚇得屋內所有人不敢動。
王旭摘下耳機，瞪了眼王夢，嘲諷道：「都ＴＭ什麼年代了，還能說出封建迷信這套詞？你ＴＭ腦子是豬嗎？」
王夢被嚇得臉色蒼白，半天沒敢吭聲。
劉一鳴微抬起下巴，掃了一眼劉萌萌旁邊的幾個女生，什麼也沒說直接從後門走出教室。
王旭擰了下鼻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口氣不善地說：「八卦也走走腦子！命中帶煞？我看你命里缺腦！」
不知是誰沒忍住，班裡瞬間傳來哄堂大笑的聲音。
王夢咬著唇，臉上一陣紅一陣青，雙眼死死地看著後門。
***
樓梯間。
劉一鳴雙手插兜，臉色不愉地爬樓。
看到沈沐曦，他就會想起從前的自己。
他父母曾經是一對戀人，但因為母親身份普通，劉家不同意兩人的婚事，父親只得娶了一位門當戶對的世家女。
所以他從小就背著私生子的頭銜，直到母親去世，才被父親領回劉家。
當年世家女為了作低他的身份，對外宣稱他命硬不祥，會克劉家，以至於劉家老爺子對他很不喜歡。
如果不是因為世家女傷了身子，劉老爺子也不會同意他回劉家繼承香火……
王旭臉上憤憤不平，邊爬樓邊說：「老大，這齊菁菁嘴巴真夠損的，兩人可是親戚啊……」
劉一鳴擰著眉，冷笑：「親戚？呵……」
臉上全是譏諷。
***
京城一中最清靜的地方就是教學樓天台，劉一鳴和小弟們總在這裡打遊戲，漸漸地，這裡就沒什麼人敢上來了。
兩人輕車熟路地順著樓梯走上天台。
剛推開天台門，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地上認真看書。
安安靜靜，有些孤單！
「沈同學，你怎麼在這？」王旭頗為吃驚。
沈沐曦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合上書，慢吞吞地站起身向門口走來。
她明明反應速度很快，但做常規動作時卻又慢得出奇，尤其是走路，簡直比老人還要慢，有時王旭都替她急得慌。
她的表情很冷淡，眼裡透著疏遠，僅是與他們打聲招呼，便準備抱書離開。
王旭立即攔在她面前。
「誒……你怎麼走了？你繼續看你的書，我們就上來看看風景……」
但她平靜地看了他們片刻，然後從兜里慢慢掏出兩張黃紙遞給他們，側身靈活地離開天台。
「這……她這是什麼意思？」王旭被她這波操作整懵了。
劉一鳴看著手裡的黃紙，臉色變了又變，狠狠地捏緊黃紙，「她認為自己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