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的青年已經醒過來許久了,但出於一個職業間諜的本能,他警惕地放鬆著全身肌肉,同時將呼吸也竭力控制得均勻有序,甚至連眼睫毛都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文瑄,我的兒啊,你要是能聽見爹說話,你就醒過來吧,爹保證再也不強迫你讀書習武了……只要你能醒過來……」

伏在床榻前的老叟越說越是悲戚,哭訴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覆滿老繭的手掌掩在滿是皺紋的臉上不住地顫抖。

悲痛之餘還唯恐自己的哭聲會打擾到兒子的靜養,老叟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努力抑制住哭聲,將蓋在青年身上的被褥掖了又掖,然後才神情落寞地離開了屋子。

聽到發出「吱呀」聲響的房門開了又掩,老叟腳下皂靴踩地發出的「橐橐」聲音越來越小,假寐的青年才輕輕地睜開了雙眼。

他沒有著急起身,而是緩緩將手臂從被褥中抽了出來,用食指將方才老叟不經意間滴在自己臉頰上的淚珠小心翼翼地抹下,然後與拇指一起輕輕地揉捻起來,直到這滴帶有溫度的淚珠被指尖捻干,才在心裡輕嘆了一聲,失神地喃喃自語:「這就是親情麼?」

苦命的他前一世在孤兒院長大,幼年時期就被挑選進了一個機密組織進行殘酷異常的魔鬼訓練,成為了一名執行特殊任務的職業間諜,這種血腥冷酷的生活一轉眼就是十幾年,他也因為優異的表現正式接觸到了組織的核心。

可就在他出色地完成了一次大型機密任務之後,卻被組織首腦以「知道的太多」為由,將一枚子彈無情地射入了他的太陽穴……

或許是悽慘的身世得到了上天的垂憐,抑或是由於他封閉已久的內心對於這個世界上美好事物和感情的強烈渴望,他沒有死,或者說是他的靈魂並沒有消散,而是莫名地穿越到了如今這名青年男子身上。

我叫……文瑄?剛才的那個老人就是我的父親麼?

文瑄閉上眼睛努力地回想著,發現果然自己的腦中多了很多記憶片段,雖然大都駁雜依稀,但也可以大概地了解一下自己如今所處的世界。

現在是元朝至正十八年,也就是公元1348年,方才的那個老叟,也就是自己的父親名叫文顯忠,是抗元名臣、民族英雄文天祥的曾孫,自己則是他的獨苗兒子——不成器的廢柴文瑄。

想到這個身體之前的主人,文瑄無奈地苦笑了幾聲。

在嚴厲古板的文顯忠看來,身為文家後人就必須要文成武就,待日後做出一番大事榮宗耀祖,以告慰祖宗的在天之靈。

可事與願違,偏偏這個獨苗兒子恣意山水,寄情畫作,對文武之道均提不起半分精神,拿起書籍就犯困,練起拳腳便打蔫。

望子成龍的文顯忠怎容得獨子不務正業,沉溺外道,無心文武。終於在跟文瑄的一次爭執中惱羞成怒,拿起書案上的硯台便狠狠地向兒子砸了過去,文瑄躲避不及正被砸中太陽穴,頓時昏死了過去。

此時距離他昏迷過去已經過了月余,如今醒來不僅世間已經暗換芳華,這具身體也悄無聲息地換了主人。

「想不到穿越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如今的我不但有名字,居然還是一代民族英雄的後人,當真是天意無常……」文瑄盯著古樸雕花木床的紋路感慨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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