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順帝年間,至正十八年。

此時的大元帝國積弊已久,滿目瘡痍,曾經縱橫四海八荒的鐵騎王朝已經暮色蒼茫,轟轟烈烈的農民大起義山雨欲來。

如今的文瑄清楚地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兵荒馬亂,英雄輩出的年代,但既來之則安之,就算是身處紛爭頻出的歷史朝代,此生此世我也一定要將命運緊握在自己手裡,再不容他人踐踏!

文瑄坐起身後下意識地想要攥緊雙拳,可每一根手指都仿若無骨般使不上力氣,瘦弱的雙腿也如同灌鉛一樣粘在床榻上難以抬起。

「這具身體還真是弱啊……」嘴上不甚滿意地感嘆著的同時艱難地轉了轉脖頸,發出一連串「咯噔咯噔」的響聲。

費力地將腿挪到床榻邊以後才看到腳邊擺放整齊的一雙烏皮靴,對此文瑄倒是沒感到意外,生活習慣上的些許差異憑藉自己出色的適應能力根本不足為慮,弓起身子將腳上的凈襪簡單地理了理,就提起烏皮靴一腳踩了進去。

雖然在昏昏沉沉的睡夢中經歷了一些記憶片段,但多半都是與雙親相處的溫情回憶而已,至於如今身在何地,文家人如何謀生等事則一概不知。

管他呢!

既然已經決定融入這個世界,與其繼續躺在床上裝成病人,倒不如主動出去看看這個世界的樣子,畢竟親人和家庭可是他最嚮往的東西啊!

由於擔心自己能否適應這具身體,文瑄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全身的肌肉拉伸一遍,活動過後他倒是有些驚喜,因為這具身體除了非常瘦弱以外,他並沒有感到任何想像中的不適。

看來我真的可以完好無損的再活一次,這次我一定要將人世間的酸甜苦辣好好品嘗一番!文瑄面色有些複雜地盯著自己已經被汗水浸得微濕的手心,飛快地下定了決心。

至於這些前塵往事就當作是一場夢吧!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文瑄。

他興奮地咧了咧嘴角,然後快步上前一把推開了房門。

屋外耀眼的陽光伴隨著被推開門扉發出的「吱呀」聲瞬間灑了進來,文瑄本能地抬起胳膊遮住眼睛,數息後才適應了外面的光線。

這裡……是在山上?

眼前的景色讓文瑄有些詫異,自己所在的屋子原來是建在一座山峰之上,出門前行十步左右赫然就是一處斷崖,在山崖邊放眼望去儘是鬱鬱蔥蔥的山林和蜿蜒迴旋的溪流,一群飛鳥結隊盤旋在山谷與藍天之間,傳來一聲又一聲歡快的鳴啼。

文瑄繞著屋子轉了半晌後確認了附近只有這一處木屋,從屋舍的破舊程度來看平常應該也是無人問津,多半是「父親」文顯忠精心為自己挑選的用來養病的清幽居所。

這樣的環境對養病之人來說的確算是絕佳之處,足以讓人放下心頭的煩躁變得心態平和,文瑄在深深地吸了口山間的清新空氣後,原本略微緊繃的身體漸漸地放鬆下來,頓時心情大好,準備順著坡路到山下轉轉。

咦,有人來了!

出於身體和職業的本能,在聽到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後,文瑄迅捷地藏到了一顆大樹後面隱蔽起來,須臾過後便見到了去而復返的父親。

文顯忠身著一塵不染的白色衣衫,步伐看似緩慢,但紋雲樣皂靴踩在地上卻很有力,雙手隨意地抄背在身後,將本就駝背的他顯得愈發佝僂。

文瑄看著近在咫尺的血肉至親心中不勝唏噓,還沒想好見到父親該說些什麼,山路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一個頭戴烏帽的男子滿頭大汗,追上文顯忠後立刻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文先生,大事不好,元兵來了,夫人命我來尋你回去。」

文顯忠的雙眉立刻扭到了一處,迅速地撇過頭問:「你說什麼!元兵進村了?」

報信的村民咽了口唾沫,情急之下又磕巴起來,「您老先別……別急,是……是看守山口的兄弟來報的信,還沒到村子!」

文顯忠神情峻肅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返身跟隨村民直奔山下,老人家雖已年逾半百,但體魄仍然強勁,健步如飛。

「瞧這樣子是與元兵作對?嘿,不愧是文家的後人!」藏在樹後的文瑄嘴角帶笑嘟噥了一句,隨後快步尾隨在二人後面。

三人不多時便到了山腳,文顯忠二人輕車熟路地在山林中左拐右轉,不多時就看到了一個安逸恬靜的村落,村口的石碑上刻著小村的名字:小阜舍村。

「好一處隱世桃源!」文瑄明眸一亮,在心底贊了一句。

似乎是為了節省占地有意為之,村中各戶人家的住處坐落有序,且相距很近,村子中央倒是留了一大片空地,空地北側用石塊堆砌了一個八方形石台。

石台前方躺著兩名傷痕累累的白衣青年,從其身上被染上殷紅血跡的衣衫來看應該是剛經歷過一些激烈的打鬥,幾名村民正手忙腳亂地為他們包紮傷口。

其餘的村中居民無論男女老少則盡數聚集在空地處議論紛紛,躁動不安。

「文老伯回來了!」一名眼尖的孩童見到匆匆趕來的文顯忠後立刻叫了起來。

人群聞言立刻止住喧鬧聲紛紛朝這面看來,文瑄則尋了一處距離石台不遠不近的屋舍旁隱匿了身形。

文顯忠一臉凝重,快步穿過人群朝石台走去,石台旁有一男一女相繼迎了上來。

女者年齡偏長,約有四十多歲的年紀,體態豐腴,髮髻梳妝得一絲不苟,雖然穿著樸素但看上去乾淨無比,舉手投足之間仍帶著一絲雍容氣質,文瑄僅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是自己這個世界的「母親」周氏。

男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身穿青黑色長衫,身材精瘦卻英姿挺拔,足足比走在前面的周氏高了一頭有餘,五官清秀偏又柔而不陰,眉眼顧盼之間盡顯和藹近人之色,不過文瑄卻想不起他的名字。

「怎麼回事?」文顯忠停下了腳步,滿臉陰鬱地問了一句。

「沖兒,你來說吧。」周氏朝身後的青年男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向文顯忠講述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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