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軼驅車離開看守所後,直接回了家。自從方安志出院後,一直是爺爺方有財在看著他,怕他想不開。

方軼進門時,發現父親方有財正在沙發上打盹,電視機放著廣告。

「回來了!」方軼的開門聲驚醒了方有財,他伸了個懶腰道。

「爸,小志呢?」方軼掃了一眼屋子,沒見到方安志。

「在小臥室,今天吃過早飯後,他說要把之前落下的課程都補回來,進了小臥室後就一直沒出來。」方有財道。

說完,他順手抄起旱煙袋,剛想點上冒一鍋,看了看雪白的牆壁又放下了。

「爸,您不用想太多,抽吧!」方軼見父親如此,說道。

「這房子密封這麼嚴實,我是怕煙味太重,影響小志學習。不抽了。」方有財將旱煙捲了卷,放在了茶几上。

「我去看看小志。」方軼還是有點不放心,輕手輕腳的來到門前,剛想敲門,門開了,方安志就站在門口。

「爸,快中午了,我想吃爺爺做的紅燒肉。」方安志微笑道,笑的有些牽強。

「好,爺爺給你做。不過……」方有財頓了下道:「家裡沒有五花肉了!」

「我現在就去買。」方軼心中高興,兒子的胃口大開,說明他想開了。

「還是我去吧,你哪會挑五花肉啊。」方有財說完,向門口的衣架走去。

「我一起去吧,我也跟爺爺學學怎麼挑選五花肉。」方安志說著轉身去拿羽絨服。

「走,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去。」見兒子躍躍欲試的樣子,方軼也動了心思。

半個多小時後,超市內。方安志陪著爺爺在賣肉的櫃檯前挑選精品五花肉,方軼站在他們身後,看著一老一少,長出一口氣,看來不用再為兒子擔心了。

午飯時,方安志吃了三碗。吃完飯後,幫著收拾了碗筷,之後方安志鄭重宣布,從今以後要好好學習,目標BJ協和醫學院!

方安志永遠也忘不了母親臨死前那痛苦的表情,他決定學醫很大程度上是受了母親的影響。

方有財半晌沒說話,孫子有志氣,雖然自己沒去過協和醫學院,但是BJ協和醫學院的大名地球人差不多都知道,回村裡夠吹半年的了。

方軼很欣慰,兒子的目標是那所大學並不重要,即便是去藍翔技校學挖掘機,他也無所謂,只要兒子身心健康就好!

過完正月十五後,方有財住不下去了,按他的說法,市裡不如村裡好,整天亂鬨哄的,想出去遛彎都沒地方,太憋屈。還是村裡好,空氣新鮮,沒事給村委會看看大門,煩悶了去山上轉轉,跟老哥們聊聊天,曬曬太陽,那才叫過日子。

方軼見父親去意已決,便在周末將父親送回了老家,方安志馬上就要開學了,便沒再跟過去。

高波故意殺人案終於開庭了,庭審時局勢一邊倒。

雖然方軼據理力爭,以投案自首為由請求法院從輕處罰,但公訴人認為雖然被告高波殺人案系因民間矛盾引發,且其有自首情節,但其連殺四人,後果和罪行特別嚴重,依法應從嚴懲處,建議法院判處其死刑。

庭審後,法院當庭進行了宣判。

合議庭認為,被告人高波不能正確處理鄰里矛盾,持械故意非法剝奪他人生命,其行為已構成故意殺人罪。

本案雖系民間矛盾引發,且高波具有自首情節,但高波連續擊殺被害人一家四口,情節特別惡劣,後果和罪行特別嚴重,依法應予嚴懲。最後判處被告人高波死刑。

判決後,被告人高波未提出上訴,中院逐級上報最高院,最高人民法院依法對被告人高波進行了死刑覆核。

在行刑前,馮桂芬見了高波最後一面。高波臨走前,告訴她回家好好照顧孩子,並給老家的方向磕了三個頭。

這一天,方軼剛到律所,萬可法將他叫進了辦公室。

「小方,合伙人會議已經表決通過了你的合伙人申請。等把手續辦完了,你就正式成為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了。你回頭挑選一間獨立辦公室。

我建議你選我旁邊這間,雖然面積只有十五平左右,但陽光明媚,應該足夠你用了,最主要是辦公室租金便宜,只是象徵性的交一點,一個月五百元,一年六千元,其他的費用由團隊幫你承擔。

而且距離我很近,可隨時來喝茶。」萬可法微笑道。

一個月五百元的辦公室租金,比車位還便宜,方軼一聽就知道萬可法沒說假話。這棟大廈的租金是每平米三元多一點,在市裡算是貴的了,除此以外還有水、電、物業費用。萬可法給的待遇確實挺好。

「呃……旁邊這間不是您專用的休息室嗎?這合適嗎?」方軼疑惑的看向胖老頭。

「小方啊,你太老實了!咱都是自己人,我實話告訴你吧,旁邊的兩間辦公室是我專門預留的,就是為了團隊內的律師晉升合伙人預備的。我不過是先占個坑而已。」萬可法笑道。

方軼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笑的有點猥瑣,有點雞賊。

「那租金是不是也交給您?」方軼愣了下,問道。

「租金統一交到所里,律所會直接從你的律師費中扣。一年才六千元,又是單間,你可別跟我說交不起!要不你跟馬義換換?」萬可法道。

「馬義也提合伙人了?」方軼問道。

「他去年創收比你還多,沒想到吧!這年頭離婚的多,離婚案子涉及的財產價值也高,馬義去年做了三十多個離婚案子,有好幾個收費過五十萬元。

他的辦公室比你的面積要大不少,但是位置沒有你的好。你知道我為什麼能當主任嗎?」萬可法神秘兮兮的問道。

方軼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難道不是因為您專業能力強,人脈廣,又是創始合伙人?

「因為我占了個好位置,這地方是我找人看過的,絕對財運滾滾。你在我旁邊不得沾點財運啊!

我可跟你說,這房間馬義求了我半個月,我都沒給他,現在歸你了!」萬可法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嘴臉,說道。

好傢夥,弄個辦公室還沾了律所主任的財運,這麼大的便宜可得接著。

「謝謝,謝謝老萬。」方軼笑道。

「哎!這就對了,你還是我團隊的律師,現在升為合伙人,會有更多的優厚待遇,你的提成比例不變,作為合伙人,你要承擔一些團隊的義務,替我分擔一些工作,以後團隊刑事案子這塊,你要多幫幫大家,順便帶帶新人。我的資源也會向你傾斜。

我已經讓人把房間給你騰出來了,你抽空搬過去吧。」萬可法道。

方軼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自己就會成為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雖然只是三級合伙人,距離一級合伙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這是一種認可,是律所合伙人對自己的認可。這讓方軼信心大增。

也許是真的沾了萬可法的財運,就在方軼搬進獨立辦公室的第二天,雲梅給他打來了電話,說是之前見過的那位孟總要來律所找他諮詢法律問題,方軼將面談的時間安排在了次日上午十點。

此時,一棟別墅內,孟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緊皺眉頭,手中的香煙一根接一根的吸著。旁邊一位長得比較富態,年齡與他不相上下的貴婦人,愁眉不展,眼睛哭的跟桃似的。她正是孟總的媳婦。

「老孟,我弟弟的事,你找到律師了嗎?他可是清白的。」貴婦人道。

「我已經讓雲總約了方律師。明天我過去談下。」孟總的手指夾著香煙,轉過臉來看向貴婦人。

「方律師?靠譜嗎?別跟一審時委託的那位律師似的,就知道要錢,打完官司就不管了。」貴婦人道。

「這事還不是賴你弟媳婦,當初我說幫她找律師打官司,她非要自己找,結果怎麼樣,那個律師在法庭上除了照著念稿子外,啥也沒幹。」孟總心中不爽,氣呼呼道。

「上次是她不對,可她不是也想儘快讓我弟弟出來嗎。雲總介紹的那個方律師怎麼樣?別又是個二把刀。」貴婦人道。

「你放心吧!之前方律師幫雲總辦了好幾個案子,還是很有名氣的。而且之前我找他諮詢王亮和趙鵬的案子,他說的頭頭是道,與二審的判決結果大差不差。我感覺挺靠譜的。」孟總道。

這位孟總就是之前在雲霧茶莊諮詢方軼關於虛假訴訟問題的那位搞茶葉的孟總。當時雲梅想請他和方軼吃飯,但是突然他家裡來電話把他叫了回去。

當時打電話的就是面前的這位貴婦人,她弟弟,也就是孟總的小舅子被抓了,她得知消息後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便一個電話把孟總叫了回來。

「那這律師費……」貴婦人有些猶豫。

「一分錢一分貨,一審時捨不得花錢,結果請了個棒槌,二審還想這樣啊?」

說完,孟總斜了一眼自家媳婦:「我可告訴你,請律師的錢得讓你弟弟出,不能你墊。他家承包著村裡的果樹,那一年不是大幾十萬的賺,可對你媽,我老丈母娘怎麼樣?你心裡應該有數。

他們一家三口足吃足喝,大魚大肉的不斷,可對老太太卻摳的要命。」

「哎,算啦,畢竟是一家人。咱多給老太太點不就得了,再說了,老太太那麼大歲數了,吃穿也花不了幾個錢。」貴婦人道。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人品的問題。我再告訴你一遍,律師費不管多少錢,咱不能幫他出。記住了。」孟總鄭重其事道。

「好,我聽你的。你給我弟弟找個專業點的律師,律師費的事我不摻和。這總行了吧,要不我對著燈泡給你發個誓。」貴婦人似笑非笑道。

「可別,你再把咱家燈泡弄爆了。」孟總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

次日上午十點,萬華聯合律師事務所的茶室內,坐著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兩個男人中一個是方軼,另一個是孟總。

那個女人不是雲梅,是孟總小舅子的媳婦,姓姜,叫姜雪。姜雪三十多歲,有些姿色,雖然常年在果園勞作,但皮膚卻不黑,可能跟她膚白有關,太陽曬過後,她的皮膚發紅,用不了幾天就能恢復過來。

雲梅覺得今天談的是孟總的私事,自己不方便旁聽,便沒有過來。

「孟總,從一審的判決書看是有點問題,但是因為無法了解全部案情,所以我不好做判斷。」方軼將手中的一審判決書複印件還給了孟總。

姜雪聽方軼這麼說,心中沒底,看向姐夫孟總。

「方律師,您說有點問題,不知道是什麼問題?」孟總道。

「從一審判決書的內容上看,法院認定的事實不清,被告人竇濤打人行為的起因是什麼說的很模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的也不清晰。

被告人竇濤是否構成正當防衛,現在還不好說,但是我感覺有這個可能性。」方軼想了下道。

隨後方軼看向姜雪:「當時您在案發現場嗎?」

「我在現場,當時村委會派了一幫人來果園,說要砍掉我家的蘋果樹和桃樹,我攔著他們,保安連拉帶扯的把我拉到一邊,踢打我,讓我蹲在地上,不許起來。

我們家竇濤見我被保安欺負,抄刀就沖了上去,把保安都嚇跑了,還砍傷了人。不過那人傷不重,後來我們家竇濤還去對方家裡看過對方,賠了醫藥費,對方也說不追究了。

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警察把竇濤帶走了,說是構成尋隙滋事罪,要處理他。再後來法院就判了我們家竇濤緩刑。」說完,姜雪看向方軼,等他說話。

「嗯,如果這麼說,事情的起因不在你們,而是村裡先派人去砍你家的果樹才導致你被保安打,竇濤為了救你才傷的人。是這樣吧?」方軼道。

「對,大概就是這意思,我這人嘴笨,有時候說不到點上。」姜雪點頭道。

「那村裡為什麼要砍你們家的果樹?」方軼問道。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一直都是我們家竇濤在跟村裡溝通。好像是為了承包果園土地的事。」姜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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