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嘗了仙尊玉液的王賽氏最終如願以償了。

她的表哥秦松。

一個四十多歲,只能靠教書餬口的老生員,在經過仙尊面試後被選定為打入敵人內部的鼴鼠,雖然他考了半輩子八股文也能沒考上舉人,但卻依然可以用八千兩銀子,來實現自己曾經的人生理想,以捐班身份去鄖陽府保康縣做知縣。

實際上四千兩就行,但得候缺,額外那四千是買實缺的。

當然,這需要一點時間。

但結果不會有什麼意外,大清朝在賣官的業務上,從來都是信譽良好童叟無欺,只要照價付款,就絕對不會出現欺騙顧客行為,唯一還需要內部操作一下的,也就是如何指定到保康縣了。不過保康這種窮地方歷來不受歡迎,都是打發那些沒錢沒門路的科班的,捐班花錢買官是投資做生意的,到任後得把買官的錢都趕緊在任期內貪回來的,誰會選這種窮山溝註定賠錢的地方,現在有人花錢買這個缺吏部那些老爺們開心著呢!通過安襄鄖荊兵備道的門路,支付兩千兩好處費後,在第二年年初時候,秦松就已經可以坐在保康縣衙大堂上拍著驚堂木打別人pi股了。

大清的官場就這麼簡單。

一切都是明碼標價,想做官可以買,想放缺可以買,想升官同樣可以買,只要有錢布政使以下隨便買,布政使以上走好門路也是隨便買。

那和中堂的主營業務就是這個。

而秦松作為拜上帝教的教徒,花楊豐的錢做了保康縣令,那麼楊豐的秘密基地就完全可以設在保康境內了。

實際上經過重點關照,這個埋藏在崇山峻岭中的小縣,一多半百姓也都已經被發展成了信徒,再加上一個同樣為信徒的縣令,基本上也就完全算拜上帝教的地盤了,然後在附近一處山溝里,迅速建立起了楊豐的軍工基地,那些信徒刮的硝土以各種方式運到了這裡,經過淋硝水,熬硝等等一系列步驟製成土硝,接著加上楊豐提供的硫磺,本地燒制的木炭,最終炒製成最佳配比的火藥,再通過造粒變成顆粒狀發射藥,用油紙加十六毫米直徑鉛制彈丸,一顆顆紙殼子彈就順利誕生了。

而制槍同樣簡單。

前段時間楊豐親自指導下製造的各種燧發槍零件,加上他從現代弄來內徑十七毫米壁厚兩毫米的無縫鋼管,一支支伴隨龍蝦兵橫行世界的褐貝斯同樣誕生了。

而且比龍蝦兵那些熟鐵槍管的強多了。

已經在兩個時空製造了上千萬支這種燧發槍的楊豐,對於這東西可以說無比熟悉,軍火對他來說完全不值一提,實際上就是想造線膛槍也沒問題,簡單的水力膛線機他也一樣能夠造出來,至於大炮等打下襄陽以後再鑄,再說還有清軍的可以繳獲,實際上劈山炮在這個時代的國內戰場上還是很好用。這些都是小事而已。。

但軍隊招募就需要費心了。

哪怕這時候的他,已經有了超過六萬信徒,可這些信徒的忠誠度仍舊很難說怎麼樣,畢竟他們都是普通百姓,他們信仰拜上帝教,也僅僅是拜上帝教能給他們幫助,但要是跟著造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必須得調動起他們對這個時代的仇恨。

好吧,他們需要訴苦大會。

「乾隆四十五年秋天,天旱收成不好,我爹哭著跪下求王舉人發發善心少收點租子,給我們家留條活路,被王家奴才一鞭子抽得鮮血淋漓,那一年我妹妹活活餓死了。乾隆四十八年收成好,可王舉人說他兒子在京里謀官缺銀子,要加一成租子,我爹還是哀求還是挨了一鞭子,接著縣尊要修路加一份捐,等交完這份捐,我們家的糧食還是不夠吃,我弟弟上山采野菜讓毒蛇咬死了。災年我們家糧食不夠吃餓死人,豐年我們家還是糧食不夠吃,我們辛辛苦苦一輩子那糧食都哪兒去了,怎麼種田人就是沒有能吃飽飯的時候!」

聖祠的院子裡,數以千計的教徒席地而坐,一個個眼含淚水看著台上一個哭喊的年輕人。

「我來說。」

緊接著另一名教徒衝到台上說道。

「我們家過去有四十畝良田,一家人也算勉強溫飽,可我們的地靠著劉老爺家,以前還算相安無事,可三年前劉家二少爺中了舉人,不到兩個月我爹就突然被抓到縣衙,說是什麼勾結土匪,可憐我爹一輩子老老實實他上哪兒去通匪啊。這時候劉府管家跑來說只要我們家把地賤賣給他們,劉家二少爺就去幫忙求情,我們沒法子只能賣給他們,可憐賣的銀子還得給劉家去打點縣尊,等打點完把我爹領出來,也在牢里被打得就剩下半條命了,回到家沒三天就咽了氣,臨死還拉著我的手眼睛都閉不上啊!」

他哭著說道。

下面一片混亂地咒罵。

緊接著第三名教徒走上台。

楊豐告訴他們的是,他們只要在這台上說出自己的苦難,昊天上帝就都能聽見,那麼這些教徒自然放開了束縛,話說他們也都是滿腔的悲憤,積攢不知道多少年,早就想著能有一個痛痛快快宣洩的機會。

「我是逃犯。」

第三名教徒說道。

「我是從荊州逃過來的,原本在城裡開小飯館為生,夫妻兩人日子也算和美,城裡一個旗人常到我們店裡吃飯,一天晚上下大雨,他又跑到我店裡吃飯,坐下後又點了幾個菜說讓我送到滿城裡去,我沒多想就去了。可沒想到這是個qin獸,我剛走他就仗著身強力壯,把我媳婦給按在店裡jian污了,我回來時候我那媳婦就已經上了吊,我去衙門告,衙門說旗人他們管不了,我去滿城找他,卻被裡面的旗軍給打了出來。那qin獸還拎著鳥籠站城牆上朝我吐口水,我氣不過趁著他出城時候捅了他一刀,也沒敢看他死活就逃到這兒隱姓埋名,我就想知道,我們漢人什麼時候能不受這些za種的欺辱!」

他帶著滿腔怒火說道。

「我也說!」

「我也說」

……

「看看,這就是你們的盛世!」

離台子不遠處,端坐在太師椅上的楊豐對他的阿奴說道。

「我就不信天下都這樣!」

和孝公主很嘴硬地低聲說。

她這段時間始終老老實實,哪怕知道楊豐在密謀造反,她也沒玩什麼找機會逃走告密之類遊戲,估計她也明白,自己就算去告密也沒用,一來襄陽道府縣三衙都有大量的衙役是楊豐的信徒,二來就襄陽的那點清軍根本不可能為她提供保護,另外在知道她的身份後,雖然楊豐沒說,但無論齊林還是王賽氏都盯得她很緊,王聰兒幾乎和她形影不離,她難得有幾次下山機會也都不可能逃出他們視線。

話說她可打不過王聰兒。

後者雖然比她還小兩歲,但那是真正從小練武的,一個成年男人都不一定能打得過這個小姑娘。

當然,主要還是她對楊豐那深入骨髓的恐懼。

這個妖人這段時間展現出的妖法實在太多,無論哪一種都讓她感到深深的絕望,天火,呼風喚雨,隨時搬運各種東西,尤其是還有那仙界的畫面,在一個這樣的人面前,她真得沒有膽量搞別的。那妖人可是威脅她要敢逃跑的話,抓回來就直接施棍刑,一想到給他洗澡時候每天搓洗的那根足有自己手腕粗,最長都能長到七八寸長的棍子,還有自己那個明顯不可能容納的容器,她就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天下還真就都這樣!」

楊豐感慨地說。

這天下烏鴉一般黑,襄陽這種歷來的糧倉都饑寒交迫,其他地方當然也不會比這裡更好。

這個時代真就靠地瓜支撐。

如果不是有地瓜這種可以維持最低限度糧食供應的作物,大清朝能不能撐過百年都很難說呢,這一點不得不讓人感慨他們的狗屎運。

這時候越來越多的信徒走上台訴說自己的苦難,控訴滿清,控訴那些土豪劣紳,控訴那些貪官污吏,這年頭誰家還沒有點苦難,隨著這些人的訴說,整個會場一片悲憤,就算那些沒有上台的,也同樣想起自己家的悲慘往事。然後在齊林這個主持人的引導下開始往根源上想,想他們苦難的源頭到底是什麼,想為什麼他們辛辛苦苦一輩子卻食不果腹,他們的糧食哪兒去了,想為什麼他們老實巴交地生活著,災難卻總是不停落在他們的頭上,而這些災難根源是什麼?想為什麼那些旗人和官紳可以肆無忌憚地壓榨他們,把他們當牛做馬,甚至隨意凌辱他們,這又是什麼造成的?

這些問題在整個會場上所有人的腦子裡翻湧著。

楊豐要的就這樣實現了。

「把這裡面苦大仇深的那些都記下來,這就是咱們最好的兵。」

他對另一旁的張存誠說道。

後者立刻會意地笑了一下,然後在他面前的本子上迅速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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