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情況啊,是標準的戀父情節。」

幽靜的教堂中,神父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怎,怎麼可能?他也沒比我大幾歲!」紀幽竹漲紅了臉。

由於不知道幹什麼的緣故,她和神父閒聊了一番,然後就提到了自己如今的尷尬處境,沒想到竟然得出了這種匪夷所思的結論。

「這與年齡無關,是性格的問題。」

做了七八年的婦女之友,神父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

「程海的心理年齡也許不大,但經歷過多次生死,他的行事風格非常老成,會給人可靠的感覺。而你在反駁我的時候都不敢正視我的眼睛,說明你心裡一點也不自信,這和孩童時期的成長環境不無關係。如果我沒猜錯,你的父親應該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吧?」

「……」

紀幽竹掐著衣角,手足無措。

「看來我說的沒錯。」

神父彎下腰,和她促膝長談:「但你不用擔心,這是一個很正常的心理現象,你也就比別人稍微晚熟了一些。」

「那,這還能治嗎?」

「治倒說不上,你現在缺的是成功。」

「成功?」

「對,找回自信的最好方法就是在成功中獲得認同感。給自己定幾個小目標,一步步地完成它,久而久之,你也就不需要依賴他人了,這種心理也會漸漸消褪。」

「定幾個小目標……」紀幽竹陷入了沉思。

目標她有,也就是打贏蕭家的長子蕭岩。

她以這個為目標奮鬥了十年,結果看到的確實不斷走上巔峰的他。而自己,卻像是一隻怎麼也飛不起來的醜小鴨,根本無法和真正的天鵝比肩。

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等待死亡。

在這種沒日沒夜奮鬥也看不到希望的壓力之下,她自然也沒有心思去追求別的東西。

所以,在過去的十幾年間,她其實沒有一件真正完成的事情。

「可我要做什麼呢?」

紀幽竹無意識地抬起頭,看著頭頂上的吊燈,晶瑩剔透、宛若天使。

「對了……」

她忽然想起來,程海下午讓她親手了解一頭惡魔。但由於惡魔事先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她並沒有特別興奮的感覺。

「要不……下次自己幹掉一頭?」

紀幽竹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神父說得很準,所以她相信他說的話,也相信通過這種方式,她一定能擺脫爸爸對她的影響!

就在她神遊物外的時候,程海和迪珊回到了教堂。

「幽竹,我給你們買了點吃的。」程海遠遠就喊道。

紀幽竹恍恍惚惚地抬起頭,疑惑道:「爸爸?」

程海:「?」

「呸!」

紀幽竹猛地反應過來,氣得想掐死自己,連忙辯解道:「不不不,我我我是讓讓讓他他他把把把把把把把把話說說清楚,被嚇嚇了一跳,所所所以結結結巴了。」

程海:「……」

那個「把把」是不是結巴他不知道,但現在她是真的結巴了。

「唔……」

紀幽竹捂著發燙的臉轉過頭去,不敢見人。

都怪神父,把她帶溝里了。

「你把她怎麼了?」迪珊好奇道。

「冤枉啊!我也就……唔唔唔……」

神父話說到一半,就被捂住了嘴巴。紀幽竹滿臉通紅地看著兩人,辯解道:「沒有!真是結巴了!」

這事情要是被程海知道了,她也就不用活了。

「你啊。」

程海捏了捏她的鼻子,略帶責備地說道:「別跟個小孩子似的,快把人神父放開。」

紀幽竹:「……」

這個奇怪的語氣,程海是故意的嗎?

她感覺她的病症會加重……

紀幽竹生無可戀地放開了神父。

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程海將點心放在桌子上,囑咐道:「這袋是給依一的,不要動。我們晚點再回去,你們可以吃點東西。」

「嗯……」

紀幽竹的聲音細小如蚊。

「開始吧。」程海回頭道。

「隨時可以。」迪珊笑道。

這時,數個身影從教堂的後門出現,黃泉和聖教的商談會也結束了。

李判官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岑小芸和林宏判官的臉上卻儘是滿意之色。看得出來,黃泉在這次交談中應該拿到了不差的價碼。

「那麼,合作愉快。」

嚴判官稍微穩重一些,恭謙有禮。

「再會。」

菲布裡面色如常,身後的主教們亦是如此。

「喲,約會回來了?」

臨走前,岑判官戲謔地看了程海一眼。

她不敢直接惹迪珊,但噁心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嗯,感覺還不錯。」

程海笑了笑,絲毫不惱。

「確實不錯。」

迪珊也意味深長地附和著。

「哼!」

菲布里不禁一聲冷哼。

聖教的聖徒,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那……祝你們百年好合~」

說著,岑判官加快了腳步,和她的同伴一起消失在教堂門外。

「第十二聖徒!」

菲布里很生氣,氣得他直接喊出了迪珊的順位,轉身道:「事後,我會如實和教宗反映你的問題!」

「事後的問題,事後再說。」迪珊面不改色地問道:「我倒是想知道,你為這可笑的合作向他們妥協了什麼,以至於如此失態?」

菲布里瞥了程海一眼,語氣近乎是命令:「你跟我來,我們去後面說!」

「你先去,我還有事情。」迪珊淡淡道。

「十二聖徒!你可不是來玩的!」

菲布里是真的怒了,甚至對程海動了殺心!

「這我比你更清楚!」

迪珊一步跨出,如同一座看不見頂的大山,高聳巍然!

「這就是聖教的氣度嗎?」

面對著海潮一般的壓力,程海絲毫不懼,看著菲布里的眼神里滿是嘲弄之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寧願向外人妥協,也不願給自己人一些信任,交流原因。

這種人的格局,還是低了些。

「你別給我添麻煩啊!」迪珊咬牙切齒道。

雖然和菲布里意見不同,但她並不想和他打起來。

「我實話實說。」程海聳了聳肩。

「哼!」

菲布里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幾名主教面面相覷,只得跟著菲布里離開。

「感謝理解。」

迪珊面色微變,但沒有要上前解釋的意思。

華國有句古話。

道不同,不相為謀。

孰對孰錯,事實自然能說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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