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泡沫的顏色和主人的情緒有關,黑色的氣泡代表憎惡,發光的是代表著喜悅。記憶是按照事件形成的,而非日期,所以有的大、有的小。它們的新舊是分區域擺放的,但也不是那麼的規律,新加進來的記憶也有可能被存放在深處。」程依一浮在空中,認真地介紹著。

「沒有快速能找到近期記憶的方法嗎?」

這密密麻麻的氣泡,讓程海犯了難。如果不能穩定地找到制定的氣泡,他也應該沒那麼多時間去一個一個地確認。

程依一想了想,說道:「分辨記憶的新舊有兩種方式。其中一種是味道,新的氣泡聞起來就像是一抹清水,而陳舊的記憶,卻又有些像木頭。」

「水?」

程海皺起了眉頭。

水有什麼味道?

「對?」

程依一挺起小鼻子嗅了嗅,然後停在了一個亮色的氣泡旁,回頭道:「你試試看這個。」

程海湊近去聞,雖然沒聞出什麼味道,但卻能感受到一股生機,仿佛是剛澆上水的新芽一般。

大概,這就叫做新鮮吧。

「這是比較新的記憶。」

程依一往深處飛了一陣,又指了另一個黑色氣泡:「這個是比較陳舊的。」

按照她的指示,程海在上面聞了聞。

那味道與其說是木頭,不如說是一株已經長成的參天大樹,瀰漫著一股歲月的氣息。

「那另一種呢?」程海又問道。

新舊的氣息他大概能夠察覺出來,但眾多的氣泡摻雜在一起,氣味還是太雜了,更別說是一頭也許活了幾百年的惡魔了。

「第二種只能找到正在形成的記憶,你跟我來。」

程依一再次飛起,將程海帶到了一個尚未閉合的氣泡中。這是紀幽竹正在生成的記憶,周圍的氣泡滿是新鮮的氣息。

「原來如此。」程海滿意地點點頭。

這樣一來,就能減少很多搜尋時間了。

思考了一會,他又問道:「那記憶的重要程度呢?必須保密的記憶會不會被封存起來?」

「記憶的信息量,你可以從上面的重量感知傳來。」

程依一觸摸著其中的一枚氣泡,小聲道:「如果記憶被封存起來,會進入潛意識裡,他自己也會不記得的。」

「這個是……」

看著眼前這枚漆黑如墨的氣泡,程海這才想起自己是在紀幽竹的記憶空間裡。

「我們進去看看吧。」他忽然提議道。

「別急。」

程依一叫住了程海,提醒道:「氣泡的排斥力很大,但其實很脆弱,如果你把它弄破了,會損傷到大腦。」

「我用精神力滲透,應該不會引起破裂吧?」程海問道。

「嗯,不會。不過你要注意,不能在她的記憶里顯形,更不能試圖改變她的記憶。否則記憶出現了偏差,可能會引起混亂。」

「這麼嚴重?」程海不禁肅然。

人的大腦是很脆弱的,若是重要的記憶發生了認知偏差,嚴重的恐怕會引起精神分裂。

「我會注意的。」

程海的態度變得鄭重。

改變了記憶,也沒辦法改變過去,拘泥於過去,還不如想想未來。

「沒有了。」

程依一搖頭,帶著程海一同滲入了那個氣泡之中。

仿佛是落入了一層厚厚的海綿之中,越往下,阻力也就越大。不過對於擁有二級夢境控制能力的程海來說,問題並不大。

虛幻的身影出現在一間狹小的書房裡。

書房的燈光不算黑暗,紀幽竹趴伏在書桌之前,只露出一雙眼睛。她的身邊擺放著糕點還有牛奶,可卻沒有半點被動過的跡象。

門外忽然傳來了開鎖的動靜,程海循聲望去,一個穿著古式西服的老管家推門而入。從他開門時的情形來看,這裡的鎖是從外面所鎖上的。

看起來,紀幽竹是被關了禁閉。

「小姐,你怎麼還是沒有吃東西?」

老管家放下剛帶來的食物,臉上充滿了擔憂。

「爺爺他怎麼說?」

紀幽竹坐了起來,嘴唇明顯的發乾。

這個時期的她大概只有十歲,比現在的程依一要高一些。

「唉……放棄吧,小姐。老主人是不會同意你的要求的。」老管家嘆氣道。

「為什麼?」

「這是在你剛出生就定下的婚約。如今蕭家的老爺子仙去了,老主人要是在這時候反悔,家族的名聲就會出現污點了,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老管家也頗為無奈。

站在他的立場,他能夠理解紀幽竹的不滿。但在那些把名聲和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老一輩眼裡,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他一個局外人,也做不了什麼。

「可是我不喜歡他!」

「你們也才見過一次,故事裡的小王子和小公主,也是從小就訂有婚約的。」老管家試圖勸道。

「可是王子一般都是壞人。」小紀幽竹反駁道。

「這……」

不知道紀幽竹看的都是些什麼書,老管家一時語塞。最後,無奈地說道:「多多少少吃點東西吧,你這樣只會讓老主人更加生氣。」

紀幽竹舔了舔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瞬的渴望,但還是倔強地搖了搖頭。

管家嘆了口氣,默默地收拾好舊餐具,轉身出了門,然後鎖上門鎖。

「難以理解。」

作為一個普通的旁觀者,程海對這個劇情感到十分迷惑。

這就是上流社會的後浪嗎?

「可以跳過這段記憶吧?」他轉頭問道。

夢境加速他能夠做到,但他不確定是否會有什麼副作用。

「嗯。」

程依一點頭,手掌虛抓,掌間出現了一道漩渦。程海將手掌置於其上,記憶便如同被按下了快進的旋鈕,快速地向後推進。

當畫面再一次定格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醫院裡。

紀幽竹的這一次絕食,終究是出了問題。

她閉著眸子躺在床上,手背上連著一根針管。她的臉已經瘦了一圈,看起來顯得那麼的小。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任性呢!」

病房外,一個面色朱顏鶴髮的老人暴跳如雷。

「爸,要不就依了幽竹這一次吧。」

一名美婦人心疼不已,求助地看向她的丈夫。可後者卻有意避開了目光,讓她的心頭不住地發涼。

「依了她?她一個小屁孩懂什麼?」

老人的情緒十分激動,也不管這是在醫院,高聲道:「老蕭當年在戰場上救過我的命,現在他們的家族陷入了困境,我要是取消婚約,你讓我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見他?」

「爸,您消消氣。」

見此情形,紀幽竹的父親思索了一陣,開口道:「小孩子還不懂事,不如我們換一個方式,和蕭家商量一下,用個約定先拖住她。她的性格我清楚,如果是因為她自己原因而輸了賭約,她是不會繼續再鬧的。」

聽到這,老人的表情稍有緩和。

而程海的眉頭,也微微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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