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通明的書齋里，虛淵大馬金刀地坐在紀幽竹的正對面，面容嚴肅。這是程海下達的第一個命令，也關乎著自己的性命，這讓她不得不認真對待。
「你們要幹什麼……」
紀幽竹努力堅持不讓自己露怯。雖然她平日裡在學校就有一個冷若冰霜的評價，但比起虛淵來，那簡直是小巫見了大巫。
虛淵的表情，簡直冷得可怕！
「你為什麼不去上課？」虛淵平靜地問道。
雖然她已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一些，但畢竟是上過星球戰場的將軍，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如同班主任的凝視，令人不寒而慄。
「我……」
紀幽竹本來還想硬氣一把，可話剛到嘴邊，眼神又變得飄忽起來。
她倒不是真的不想去上課，留下來只因為潛意識裡產生的危機感，想要阻止虛淵的加入。然而程海的離去給她敲了一個警鐘，他們要乾的事情不是兒戲，鬧情緒沒有一點作用，只會徒生厭煩。
如果是這樣，鬧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我回去還不行嘛……」
心中黯然，紀幽竹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杯碟，隨後拖住行李向外走去。
「走了？」
「這麼簡單？」
虛淵和星光面面相覷，有些難以置信。
她們本以為紀幽竹會堅決地反抗，已經在腦海中構思了七八套說辭。結果還沒用出去呢，人就走了？
「會不會是故意假裝離開，然後等著晚上回來告狀的？」星光擔憂地看向虛淵。
「有可能，我們暫且跟著吧，如果她沒有回到學校，我們再出面。」
考慮到這個可能性，虛淵也很快做了決斷。
就在這時，一道輕微的風聲忽然響起，樓上的房門被緩緩打開。
程依一從裡面走了進出來。
「依一……」
聽到上面的動靜，紀幽竹也停下了腳步，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和她打招呼。
「要走了嗎？」
程依一看了她一眼。
「嗯。」
紀幽竹點點頭。
「哦……先等等吧，我有話跟你說。」
「啊，好。」
紀幽竹放下行李，卻見程依一看向虛淵兩人，開口道：「你們應該認得我吧？」
程依一外表還未恢復，原本也不想從房間裡出來。只是事情鬧得這麼不愉快，她和這兩個人的矛盾，也必須要解決一下了。
「小主人。」
虛淵和星光當即低頭道。
「叫我依一就好。」
程依一走到冰箱拿出了未喝完的牛奶，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看向她們兩人：「吃早餐了嗎？」
「已經吃過了。」
「嗯。」
程依一點點頭，然後坐上了程海離去前的位置，用陳述的語氣說道：「出於很多種原因，我很不喜歡你們。」
「……」
兩女的眼神皆是一動，意料之中，但又相當忐忑。
畢竟以程海對她的寵愛程度，她們的命運也許只是一句枕邊風的事情。
程依一淡定地喝了一口牛奶，繼續道：「不過我可以很大方地告訴你們。想要留在這裡，而且不被程海所討厭，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人類當成你們的同類，並了解他們的善惡準則。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們的心裡要有個底。」
「我明白……」
虛淵面色微動，頓時不敢再小看眼前這個女孩。
她可比她姐姐難對付得多了！
「第二，不要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他留下你們，只是想要兩把刀，而不是為了別的什麼。如果你再詆毀他的人格，我就當作是你在挑釁我！」
程依一毫不避諱地瞪著虛淵，眼裡的火藥味十足。
虛淵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很快地低下了頭：「非常抱歉，我的小主人。」
在上門拜訪之前，星光就和她說過紀幽竹和程依一的事情，自然也理解她們對自己的恨意。如今程依一非但沒有給她們穿小鞋，反而出言指點她們，這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叫我什麼？」程依一眯眼道。
「小主人。」虛淵道。
「叫我什麼？」程依一重複道。
「依一小姐。」
「什麼？」
「依一……」
「很好。」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程依一單手托著腮，瞳孔暗紅，如同一位威嚴的女王，讓虛淵也為之動容。
「這股氣息，她被深淵侵蝕了！」
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虛淵趕緊傳訊給星光。
「我來吧。」
抿了抿嘴唇，星光努力擠出一絲微笑。
程依一和程海的關係很好，想要打好關係，必須要向她傳達善意。而她無法解決的異變，就是最好的切入點。
「依一小……我的能力可以為你清除臉上的異變，所以我是不是……」
「不必了。」
程依一當場拒絕了這個提議，說道：「背後付出沒有半點意義。等到他晚上回來的時候再做給他看，你才能更好地體現出你的價值。」
「晚……晚上？」
星光被程依一的發言震驚當場。
「她這是……在幫我們？」
虛淵也是同樣的表情。
這種簡單粗暴，甚至於有些綠茶的拉好感方式，怎麼看都不該從一個這麼小的女孩的嘴裡說出來。
他們的主人，果然非同常人！
「沒有問題就請回吧，我不想看到你們。」程依一又再次開口道。
「是……」
言語中雖然充滿了敵意，虛淵兩女卻不敢怠慢，恭敬地離開了書齋。
「好強……」
目睹了整個一過程的紀幽竹看得是目瞪口呆。
不愧是程海手把手帶的，她倆在認真時的氣場幾乎一模一樣，讓她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再對比她自己，跟了一周多沒學到一點皮毛，也難怪不招程海喜歡。
「幽竹姐姐。」
程依一忽然抬起頭來。
「怎……怎麼了？」
之前的場面還歷歷在目，這讓紀幽竹不由得有些緊張。
畢竟，程依一才是和程海一條心的。
而現在的她……有些可怕……
「放心吧，程海沒有生你的氣。」
程依一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然後又補充道：「他只是趕時間，也不喜歡過於吵鬧。」
「真的？」
紀幽竹眼前一亮。
「嗯，這兩天估計都會很忙，如果你找他說話，最好等到一周之後。」程依一解釋道。
昨天只是程海任性給自己擠出來的假期。幹掉了血月，接下來就得操心開會的事了，估計還真沒時間理她。
「我，我才沒空呢，這段時間都得複習。」
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紀幽竹的心情多雲轉晴。隨後她一看時間，又急忙道：「快上課了，我先走了。再見，依一！」
「兩個只會打架的笨蛋……」
看著紀幽竹開心離去的背影，程依一默默地關上門。隨後她靠在門後，捂著自己的腦袋蹲下，瞳孔的顏色忽明忽暗。
「呼……還真是鍥而不捨啊……」
手中的黑影伸出來半尺的距離，隨後又被程依一給逼了回去。
她辛苦的喘了幾口氣，隨後躺在沙發上休息。
「希望那個怪女人真的有辦法壓制這個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