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慢一點……」
抱著藍大人的手，程海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隻腳，以確認腳下真的有落腳之處。
「程先生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嗎？」藍大人有些意外。
「我其實……有點恐高。」程海忐忑地說道。
其實倒也不是真的那麼恐高，他神降成萊斯·霜語還有但丁的時候都體驗過飛翔的感覺。雖然他現在沒有了飛行的能力，身體適應性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對高度的適應性也可以說還不錯。
但這也僅限十幾二十米的高樓，這看不到底的就過分了啊！
也不知道紫大人到底有什麼惡趣味，開闢的通道宛若橫跨在虛空之中。
眼前，是浩瀚無垠的廣袤星空。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看不見的道路就如同建造在萬米高的玻璃棧道似的，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你跟著我吧。」
藍大人莞爾一笑，加快了步伐。
「嘶……」
手裡忽然一空，程海手忙腳亂地抓住了藍大人的尾巴，跟在其後。
藍大人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表情依舊是一臉的緊張，倒是也沒說什麼。
「終於摸到了！」
冷靜下來之後，程海眼前一亮。
毛絨、柔軟、溫暖，這種感覺，叫做安全感！
當然，實在是情況特殊，並不是他想摸。
這一點，必須要說明清楚。
眼前的星海忽然發生了變化，一個女性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前方。程海一抬頭，數不清的眼睛布滿了天空，如同月神降臨時那般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這是……」
摒住了呼吸，程海將目光上移，第三次直視神明。
讓他意外的是，往生街的主人和普通的人類沒什麼兩樣。淡金色的長髮，深邃的紫色瞳孔，紫白相間的西式長裙。
若是就這麼走在街上，恐怕不會有人想道她會是一個神。
「紫大人。」
程海拘謹的打了個招呼。
畢竟是華國地面上的話事人，必要的禮節還是有的。
「你好像對我們家藍藍有點意思？」
單手托著腮，紫大人側靠在一張寬長的椅子上，姿態慵懶。
「咳咳！這是個意外。」
程海趕緊鬆開了手，背過身後去。
都怪虛淵那傢伙，要不是被她帶溝里了，他也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你膽子挺大啊。」紫意有所指地說道。
「額……」
程海滿頭大汗，臉上寫滿了尷尬，「我承認我對毛茸茸的獸尾沒有什麼抵抗力，但我對藍大人絕對沒有唐突的想法啊。」
藍：「？」
「可我說的是你和奈亞化身的事情啊。」
紫大人滿臉驚愕，一副你理解錯了的表情。
「……」
程海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好在藍大人只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報以禮節性的微笑，這才沒有讓他從尷尬轉變成社會性死亡。
這就叫做溫柔啊！
「那就說那件事情吧……」
程海努力穩住心態，忐忑地問道：「紫大人，你看我還有機會嗎？」
「說實話，你這個契約，問題還挺大的。」
紫大人嘆了一口氣，周圍的空間一陣變化，和程海的距離在快速地拉進。等到程海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紫大人的對面，而藍大人則端莊地站在兩人之間。
程海有些無所適從，指了指藍大人。
「藍大人她……」
「不用在意她，她一向很注重禮節，這個場合除非是命令，否則她是不會坐的。而且她也只是一個化身而已，不會累著。」紫大人說道。
「哦……」
「你覺得這個辦公室怎麼樣？」紫大人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
「啊？」
程海抬頭看向周圍，全是一閃一閃亮睛睛，看得他渾身難受。
「那肯定是相當的不錯。」
「睜著眼說瞎話。」
「額……好吧，看得我頭皮發麻，簡直想把它們捏爆。」程海如實道。
在一個神面前撒謊可沒那麼容易。
「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想法？」
紫大人眉頭一皺，天上的眼睛齊齊看向程海，目光各異，有疑惑，也有好奇。其中一隻眼睛還漂到了他的身側，和他大眼瞪小眼。
禁忌之眼好奇地探了出去，然後在那隻眼中看到了一個世界。
畫面之中滿是黃沙，地面向下凹陷了將近萬米，但由於涉及的範圍太廣，又如同被人用巨大的勺子從中間掏了一塊，形成了一道沉弧。
一輛輛卡車在巨坑的邊緣移動，試圖修復著大戰後形成的廢墟。
只是如此大規模的破壞，光是用卡車和人力的話，恐怕十年內都沒法恢復過來。
「這裡是……」程海瞪大了眼睛。
他當然能認出來，畫面里顯示的地方是雅楠鎮。
而就在他想要發問的時候，又一隻眼睛飄到了他的前方。
「繼續。」
紫大人仿佛一點也不著急說正事的樣子。
巧的是，程海也一樣。
第二個畫面是一條幽暗的街道，各類的生物和亡靈在裡頭走動。從最外圍的廣場即可以輕易辨認出，這裡是往生街。
程海的視角，是俯景。
還沒等他細看，第三隻眼睛又湊了上來。
這一次，他看到了一個寬闊的廣場，幾名軍人身姿筆挺地站在崗位上，他們的身後，國旗飄揚。
「京都？紫……」
程海瞪大了眼睛，再次想要說話，第四隻眼睛又湊了上來。
這一次的畫面也是一座繁華的城市，大街上車水馬龍，一群老太太正在不遠處的廣場上跳舞。但由於周邊沒有任何標誌性建築，他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這是哪裡。
就在程海準備移開目光和紫大人交流的時候，視線中卻走過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騷包的斜劉海，縱慾過度的黑眼圈，那不是無塵嗎？！
短暫的驚愕之後，程海眼尖地記下了不遠處的路牌和連鎖店面的分鋪後綴名，直江市民族路！
無塵那個膽大妄為的傢伙，竟然還敢留在華國！
「還想捏爆他們嗎？」
畫面驟然消失，紫大人忽然打斷了他的思路。
「不了不了。」程海趕緊搖頭。
直江市位於華國的北部，距離京都和萩海的都有七八個小時的車程。如果這些畫面都是實時的話，那也就代表了這些眼睛可以看到華國的任何地方，甚至不僅僅局限在華國。
要是把這些眼睛都換成監視器顯示屏的話，有一種保安的既視感，確實有點不符合神明的身份。如果換做是他要長久地呆在這裡，他也會選擇眼睛。
畢竟這樣，逼格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