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推開了幽閉的大門,自動感應的魔晶燈頓時成排地亮起。

將身上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范疆扭了扭脖子,走進了房間。戰鬥時的衣服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被他隨手撕掉,露出了滿是傷痕的蒼白屍體。

不過那都是舊傷,大部分是他還是人類的時候留下的。自從甦醒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受過傷了。

「哼……」

煩悶地哼了一聲,范疆臉上的屍氣消褪,可怖的獠牙也隨之不見,漸漸變回了人的樣子。

而隨著力量的消褪,他如玉一般蒼白的皮膚,出現了很多黑色的凝塊,隱隱的還有幾道微小的裂痕。

「啊啦啦,看來你打得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風光嘛。」

一個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戲謔中帶著幾分調笑。

「你這傢伙,都不會敲門的嗎?」

范疆側過臉,聲音兇惡。

「門?有門嗎?」

八雲紫負手回過頭,身後是一面實心的牆壁。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范疆轉過頭,拿了一件衣服穿上。

和審判的戰鬥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光鮮。那傢伙畢竟是一個拚命的主,什麼烈火、冰川、甚至是毒素,能試的都會試過幾遍,進化到第三日時甚至都讓他感覺到了疼痛。

如果不是借用了範文舉力量,如果眾神和程海都不插手,他大約會在第十日的時候就會潰敗。

而他一死,恐怕剩下的判官也會在半日之內全軍覆沒吧。

「哦,看在你這次這麼努力的份上,我就和四季說了一聲。如果你想讓范判官離開你的身體,我可以讓她來領人。」

八雲紫撩了撩胸前的髮絲,順勢坐在了沙發上。

這裡是范疆在往生街的一處房產,可沒有外邊墓地的那種陰森死氣。

「臭老太婆,多管閒事!」

范疆撇撇嘴,看起來並不領情。

「嗯哼?」

八雲紫眯起了眼,笑容核善。

「哼。」

范疆沉著一張臉,坐到她的對面,摁下了燒茶的按鈕。

「算了,看在你已經被揍了一頓的份上,我就懶得動手了。」

八雲紫側靠著座椅,翹起了二郎腿。

瞥了一眼她晃動的腳,范疆從杯托里拿下一個杯子,倒滿了推向她。

「謝謝……」他忽然道。

「什麼?」

八雲紫側過臉,一副我沒聽到的樣子。

范疆當然不會相信她的鬼話,繼續道:「和那傢伙打了個賭,沒贏。托關係把他強行拉走,我也丟不起這個臉。」

「是這樣嗎?」

八雲紫揚了揚嘴角?輕笑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端起桌面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目光重回慵懶?用手指劃開了一道裂隙。

「那就這樣?我走了。」

「等等……」

范疆忽然叫住了她。

「怎麼?」

八雲紫停下了動作。

范疆沉默了一陣,問道:「這種戰鬥?我們真的能贏嗎?」

審判這種存在相當特殊,不一定能發展成族群?但這宇宙這麼大?也未必不會有更噁心的。

他們作為人類的一方,實在是過於普通了些。

「能贏。」

八雲紫目光微動,笑道:「堅持下去,就能贏。」

范疆看了她許久?閉眼道:「好了?我懂了,你走吧。」

「唉~年輕人就是麻煩。」

八雲紫搖了搖頭,離開了此地。

「哼!」

范疆不屑地冷哼一聲,把腳搭在前方的茶几上,脖子向上仰。

「蠢女人。」

……

「要睡覺嗎?」

「嗯。」

將程依一抱上了床?程海幫她把馬尾解了下來。

雖然要求的只是吞噬審判的記憶,但那種情況之下程依一也做不到太精細的控制?連帶了吸收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副作用就跟當初小愛的混沌之息類似。

不過經過在畢宿星的鍛鍊?程依一現在的承受能力強了很多,也不至於當場暴走?只要花點時間專心煉化就可以了。

幫她蓋好被子後?程海走到門邊?手指放在燈光開關上,回頭招了招手。

「晚安。」

「晚安。」

程依一閉上了眼睛,房門被輕輕地關上。

「呼。」

長舒了一口氣,程海快步下樓,看著院子裡的哈斯塔,對他點了點頭。

「幽竹,你幫我看一下依一,我出去一趟。」

「哦。」

紀幽竹趕緊答應下來。

反正現在這個情況,她也沒別的事情做。

「藍,幫個忙。」

程海低聲呼喚,不一會而,八雲藍就出現在了書齋里。

「那條鹹魚死了嗎?我想去見他一面。」

「見倒是可以,不過拉萊耶之門在深海中,你得小心別被水壓擠死了。」八雲藍提醒道,也沒問其他的東西。

「這個好辦。」

他身上的神降不少,深水特性的也有幾個。

反正他不是要去打架的,也就隨便找了個外貌變化不大深海的變身了。

「好了。」

「真要去?」

「嗯。」

「那我得和紫說一聲。」

「嗯。」

八雲藍並未離去,另外自有分身去處理。

在等待之餘,程海也就順口問了一下他離開後發生的事情,弄明白了世界大概的局勢。

「這邊的傷亡怎樣?」

「死亡一百零三人,受傷人數三百二十六,相對較少。至於主要戰力,陣亡巡檢八名,判官兩名。」

「哦。」

程海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微微點頭。

這麼大的優勢居然都陣亡了兩名判官,那群怪異的戰鬥力還真是不可小覷。

「嗯?」

八雲藍忽然歪著頭看他。

「怎麼了?」

程海沒忍住笑了笑。

「我以為你的反應會更激烈一些。」八雲藍道。

「那……是以前吧。」程海也不否認。

從前的他確實如此,厭惡一切不尊重生命的行為。像這種不顧普通人安危來練兵的行為,他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膈應。

但他以自己作餌,將計就計的時候,其實就做好了這個覺悟。而如今經歷了無塵和審判被圍毆致死得事,他也更肯定了一點。

一個族群是沒法光靠一個人支撐起來的。

他們本來就處於劣勢,如果在敵人攻堅的時候都沒有人能夠站在他身邊,他再怎麼強,遲早也得落得個同樣的下場。

犧牲一部分人換取長遠打算,很殘忍,也很不公平。

然而就算拋開為了後世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不藉此引出審判,黑夜幾乎每天都在殺人,死去的血月上個月剛剛搞出一個大事件,而審判自己作為首領,手裡同樣也不會幹凈。

死去的人無辜,那些未來會死的一樣無辜。

將他人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這種事情,程海已經很久都沒做了。他現在有自己的擔子,這條路也註定讓他沒有辦法對每一個人負責。

「好了。」

八雲藍做好了安排,為程海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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