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賓樓。

門前迎來送往,熱鬧非凡。

只不過與往日不同,今日迎賓樓的門口,還立著四位身著三河幫服飾的彪形大漢。

他們一個個虎背熊腰,目若銅鈴,往門前一戰,就如四個門神,凶神惡煞之氣撲面而來,當即就把普通的客人給遠遠攔住。

「護法,您準備選那邊?」

長街之上,任遠正自緊緊跟在孫恆身後,小聲問道:「咱們既然來這裡了,那二夫人那裡就不必去了吧?兩面討好,可是不行的。」

他實在有些看不懂孫恆的做法,即答應了前來赴宴,又答應會去見過二夫人。

這不就是牆頭草,兩面倒嗎?

當然,這話他是不敢當著孫恆的面說出來的。

「為什麼一定要選一邊?」

孫恆背負雙手,腰挎長刀,不緊不慢的沿著長街而行,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

他眺望不遠處的迎賓樓,道:「對我來說,幫主的位置到底由誰來坐,都一樣!」

兩方邀他,自然是為了余靜石走後留下來的幫主之位。

兩方代表著兩位夫人,幫主的位置,自然是她們的兒子來爭奪!

孫恆無意摻和進去,就如他所說,誰當幫主,對他來說都一樣。

三河幫只不過是他暫時的棲身之地,不像其他人,已經把這裡當成了一整個天下。

他們一輩子,怕都沒有想過脫離三河幫!

「護法!」

任遠卻不贊同孫恆的想法,在後面苦著臉開口:「這可一點的不一樣!」

他探頭縮腦的四下環顧,小聲道:「這可是從龍之功啊!現今幫中高手死傷慘重,還在的一流人物寥寥無幾,您現在不管往哪裡一站,可都是頂尖的高手。」

相比起他人,任遠對孫恆的實力了解的更多。

他很清楚。

自家這位年輕的護法,雖然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但實則一身實力,怕都可以與陳郡新出爐的四大俊傑相提並論了。

堪比一流高手!

當然,他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就連他心目中曾經至高無上的幫主,都是被孫恆雙拳所轟殺的!

「以您的手段,只要功成,怕是一個副堂主之位落在身上,都不過分。」

看著孫恆不急不躁的表情,任遠到是急的滿頭大汗:「這可都是權利啊!這麼好的機會,一旦失去,可就再也難來了!」

「那如果站錯隊了哪?」

前方,孫恆依舊是不緊不慢。

「站錯隊,也比不站隊強!」

任遠雙眼一睜,道:「歷來權利傾輒,站錯隊的自然要受罰,但沒站隊的,有哪個不是被分到邊角旮旯、遠離權利中心的?再說,護法以為不站隊,別人就會放過咱們?」

「而且,大夫人有內務堂、三大河道的支持,二夫人家的天雄少爺更是遠在天邊,怎麼可能會輸?」

「原來你屬意大夫人這一邊。」

孫恆點頭,又道:「不過東河道不是一直跟二夫人走的很近嗎?」

「東河道堂主去世,現今是副堂主蘇洋管事,他似乎跟二夫人有些過節,站在了大夫人這一邊。」

任遠側首,道:「護法,我覺的,這對您來說是個大好機會!要不然,換做他時,何年何月您才能更進一步?」

「嗯。」

孫恆聞言點頭,任遠面色一喜,卻不料孫恆緊接著一句話,又把他的喜意給壓了下去。

「我對這件事不感興趣,不過你要是站隊的話,可以隨意,不用管我。」

「呃……」

任遠面色一僵,在他後面喃喃開口:「這怎麼能成?這怎麼能成?」

雖說口中不成,但看他的表情,怕是真的打算去投靠大夫人那一脈的人。

「站在!」

說話間,兩人已是來到迎賓樓門前。

正欲邁步入內,立在門前的四人已經大手一伸,攔住了去路。

「幹什麼?」

不等孫恆開口,在他身後的任遠已經怒道:「都不長眼睛嗎,連執法堂的孫護法都不認識了?」

「抱歉!」

當頭的那位大漢面色冷然,道:「我們只知道沒有請帖的人,今天不能入內!」

「哦!」

孫恆面色不動,聞言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們走吧。」

「啊!」

任遠一呆,急忙拉住孫恆:「別啊,孫護法,鄭執事還在裡面等著哪。」

「你們四個,不長眼啊!」

與此同時,樓內也有一人急急奔來,朝著看門的四人大吼:「孫護法是我的客人,你們找死是不是?」

來人面色焦急,正是內務堂的鄭綸。

「不敢!」

看門大漢面色齊齊一變,當即低頭,散開道路:「我們也是聽堂主的安排。」

「堂主?」

孫恆朝著樓內某處望了一眼,道:「蘇洋?他不是副堂主嗎?」

「哎,哎!」

鄭綸一拉孫恆,強笑著開口:「老堂主已經不在了,蘇堂主自然就接替了位置。」

他知道孫恆與蘇洋有些過節,急忙接過話頭,道:「咱們上樓,上樓!我在樓上準備了好酒好菜,我們兄弟許久沒能聚聚了,這次一定要喝個夠!」

「任兄弟,一起請,請!」

三人邁步踏入迎賓樓,今日樓內宴請的大都是三河幫中人,六個堂口的人都有。

很現在,這裡已經是大夫人拉攏人手之地。

看場中的氣氛,人人都是滿面紅光、熱鬧喧囂。看樣子,他們也與任遠一樣,對大夫人信心十足。

「嘩啦……」

單間木門滑開,一桌子精緻酒菜當即入目,酒香撲鼻,熱氣蒸騰,讓人食慾大開。

鄭綸哈哈大笑,引著孫恆在座位上坐下,道:「孫兄弟來的正好,我這才剛剛讓人把酒菜上齊,你倒是好口福啊!」

孫恆掃眼酒桌,道:「這麼多酒菜,鄭兄不是只叫了我一個人吧?」

「孫兄弟猜的沒錯。」

鄭綸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道:「可惜,除了孫兄弟,其他人是一個也沒來。這不,我都打算自個兒把這桌酒菜包圓了!」

「來,來!」

他單手虛伸,指著正中的一個菜肴道:「這是迎賓樓的招牌菜,火灼肥牛,牛肉乃是精選的上等肥牛,一日只做三份,孫兄弟還沒吃過吧?」

「嘗嘗,嘗嘗!」

孫恆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就夾了一片牛肉放進嘴裡。

油而不膩、稚嫩爽口,果然是上等的佳肴。

只不過……

這菜里加了點料!

孫恆眼眸一冷,面上卻沒什麼表情,三兩口就把一片牛肉咽了下去。

隨後點了點頭,道:「不錯,我以前也來過迎賓樓,可惜從未點到過這道菜,今日倒是添了鄭兄的光了。」

「真那麼好吃?」

任遠在一旁咽了咽口水,當即拉過一個椅子坐下,伸手拿起一雙筷子,就要伸過來。

「彭!」

身側的一聲悶響,讓他身軀一顫,當即停下手上的動作。

「任遠,我讓你坐了嗎?」

「啊?」

任遠一愣,再看孫恆滿臉的冰冷,不得訕訕一笑,放下筷子,老老實實的起身站起,立在孫恆後頭。

「呵呵……」

鄭綸在對面坐定,笑道:「任兄弟也不是外人,孫兄弟太嚴厲了。」

「手下人沒有規矩,讓鄭兄見笑了。」

孫恆拿起筷子,不急不慢的掃蕩起桌上的菜肴,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正事:「鄭兄,你這個時候叫我來,應該不只是吃飯那麼簡單吧?」

「哎!」

鄭綸輕嘆一聲,道:「你我兄弟,都不是外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他定了定神,繼續道:「現今幫中因為幫主出事,人心不定,上下一片混亂。所謂國不可一日無主,咱們三河幫也是如此,總要儘快選出新的幫主出來,好讓幫中安定下來,不負混亂才可。」

「鄭兄言之有理。」

孫恆點頭:「不知鄭兄屬意誰?」

「自是天澤公子!」

鄭綸面色一正,道:「余幫主之所以勝任幫主,還是因為娶了老幫主的獨女,現今的大夫人才上的位。現今余幫主遇難,幫主之位,自然應該回到大夫人這一脈。」

「可是,我聽說天澤公子性子風流,愛美人愛沒酒,獨獨對武藝權勢不感興趣,如今三十幾許,才剛剛進階內氣境界。」

孫恆端起酒杯,往肚子裡灌了一口,道:「如此品性,怕是難以勝任幫主之位吧?」

「孫兄,那是以前!」

鄭綸正色道:「自打幫主遇難之後,天澤公子已經與往日不同,已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反之那余天雄,不過是一個剛滿十二歲的少年,由他做幫主,也太不像話了吧?」

他卻沒說,余天雄天資出眾,雖然年輕,修為卻不比那個哥哥差。

而且,他可是在歐陽家呆了幾年的。

有著歐陽家的關係,做個幫主,就算是明義上的,以後怕也會有不少好處。

「鄭兄。」

孫恆輕嘆一聲,道:「其實我對誰當幫主,並無異議。」

「不過……」

他低頭,看了看滿桌的菜肴,嘴角微微翹起。

「現在我倒是覺得,余天雄當幫主,更恰當一些。」

「嗯?」

對面,鄭綸面色一沉,雙眼死死盯著孫恆看了半響,只把那任遠看的雙腿發軟,膽戰心驚,才輕輕點頭。

「我明白了。」

他起身站起,反身拉開木門,道:「如此,我叫其他幾位朋友招呼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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