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早就想好了該怎麼回答,但溫妮莎聽到慈姐的話之後還是猶豫了一下。這位暗部組織[影裝]的大姐大身上的氣場實在是很強大,強大到溫妮莎有一種被她壓制,有點畏首畏尾的感覺。

「很抱歉,我們不打算……」話還沒說完,整幢大樓忽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外面便傳來震天的爆炸聲和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聲。

慈姐眉頭微蹙,向那位代號[灰熊]的彪形大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看看,後者心領神會,快步向樓梯走去。接著,她對著欲言又止的溫妮莎說道:

「你繼續。」

「我們……」

「啪——」一聲輕微的破空聲傳來,慈姐毫不猶豫地向後一仰,一道黑影快如閃電一般穿過了她的發梢,釘在了一旁的水泥柱上。

那是一支箭,從被藍色塑料布封著的窗戶里射進來的,就這麼直直地落在了三人面前,箭頭完全沒入了水泥柱子中,深黑色金屬製作的箭身上流淌著暗紅色的光,箭尾上綁著的一枚小小的電池模樣的幽藍色鼓包。

看到綁在那支箭尾巴上的東西,慈姐面色一變。

「滴,滴,滴滴滴滴滴……」計時器的聲音細小而急促。

「轟!」還未等她說什麼,那支金屬弓箭便引發了劇烈的爆炸,水泥柱瞬間被炸斷,大塊大塊的鋼筋混凝土板接連墜落了下來。

詩嵐拉著溫妮莎急速向後飛退,同時將視線轉向了被射穿的窗戶,只見一個圓盤狀的黑影出現在了藍色的塑料紙背後,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機械聲響起,那個圓盤狀的東西便化作了一隻張牙舞爪的螃蟹。

「對這裡?認真的嗎?」溫妮莎立刻取出了手機,然而螢幕的光在爆炸掀起的漫天水泥灰中顯得是那麼微弱,同時對著詩嵐說道,「快,把那個東西打下來!」

一道銀白色的光束從詩嵐指尖迸發而出,剎那間洞穿了封閉窗戶的木板和藍色塑料布,將那個張牙舞爪的武裝無人機轟成了碎片。然而還沒等兩人有喘息的機會,窗外再一次地,出現了大量的圓盤狀陰影。

「來不及了。」詩嵐眉頭一皺,立刻放棄了摧毀所有武裝無人機的想法。帶著溫妮莎一個閃身來到了這層樓的角落,同時玉手一揮,一座足有一尺厚的「C」字形冰牆瞬間拔地而起,她拉著溫妮莎順勢在冰牆後蹲了下來,一套動作完成得行雲流水,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

「噠噠噠噠噠噠……」剛蹲下尚未來得及喘口氣的工夫,機槍的掃射就已經開始了,子彈打在冰牆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咚咚」聲,同時還伴隨著輕微的爆破音,這似乎不是簡單的金屬子彈,而是裝了炸藥的微型爆破彈,威力要比普通子彈強得多的多!

溫妮莎瞄了一眼亮著的手機螢幕,在嗆人的塵煙之中,左上角那「無信號」三個字顯得很是扎眼。

「附近的通信系統被破壞掉了,也有可能是電子屏蔽車。」溫妮莎咬了咬嘴唇,「可惡,[影裝]選擇這裡作為營地,肯定周圍區域都是荒無人煙的。這樣一來……根本沒有人能夠在短時間內發現這裡,除非我們能活著出去。」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武器的話,還不需要過分擔心。」詩嵐看著溫妮莎說道,「但是我們沒事,可不代表那個『慈姐』……能夠安然無恙。」

幾乎每一個方向都有著武裝無人機,在這種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槍林彈雨里,那個不懂魔法的傢伙,真的能夠倖存下來嗎?

詩嵐覺得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過了約莫一分鐘,機槍掃射終於停了下來。

「這種裝有炸藥的微型爆破子彈一旦命中,便會在人體內造成連續兩次傷害,先是彈道受阻而引發的翻滾,會在人體內形成很大的空腔。緊接著的便是彈身中的炸藥產生的爆炸,彈片會濺射進內臟器官中,造成更嚴重的傷害。」溫妮莎撿起一枚打在牆上跳過來的爆破子彈,彈身已經炸得不成樣子了,溫度還有些燙手,上面殘餘著濃濃的火藥味,「只要一枚,就足以置人於死地了。第三次世界大戰之後,這種彈藥就被國際法明令禁止生產了,沒想到……」

「噓——有人來了。」詩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擋在兩人身前的冰牆瞬間溶解,她拉著溫妮莎的手往牆角一靠,口中輕念著古老的音節,迅速在她們身上施加了感知屏蔽的術式。

「答——答——」皮鞋的鞋跟敲打著水泥地面的聲音迴蕩在空蕩蕩的樓里,來人似乎心情很愉快,走得不緊不慢很有節奏。

「慈姐,喜歡這場表演嗎?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花了我好久的時間呢。」

是個身材健壯的中年男性,聲音很厚實,他身後還跟著兩個全副武裝的僱傭兵。

「哼。」推開一塊厚重的鋼筋混凝土板,慈姐一身是傷地走了出來,不知道算不算因禍得福,那支爆彈箭炸斷了承重的水泥柱,導致大塊大塊的鋼筋混凝土掉了下來,恰好形成了一個可以躲避的空間,她這才沒有在武裝無人機密集的掃射中喪命。

「嗯?你果然還活著吶,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真厲害啊,這樣的陣仗都沒能要了你的命?」男子笑著拍了拍手,「怎麼樣,評價一下吧,這份特意為你準備的禮物。」

「是誰在給你撐腰?就憑你這個軟蛋,竟然也有膽子襲擊我們?」慈姐用手背輕輕拭去了臉上的血痕,輕蔑地一笑,「這處倉庫雖然說是絕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少,你以為,我就從來沒有做過,被人襲擊的準備?」

「準備?」男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後腦勺,笑嘻嘻地問道,「你說的是哪個?啊——我知道了,該不會是北面那幢樓里的那群傢伙吧,想指望他們來救你,恐怕是不太現實了。」

聽了他的話,慈姐面色一沉,但是仍然沒有表露出慌亂之色。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這個地方明明是我在和那人的談判之後才定下來的,根本不可能提前布置這麼大規模的……」

「嘖嘖嘖……」中年男子一邊咂嘴一邊搖著頭,「想要知道你的選擇,方法有很多,但是那樣就太慢了,不論是收買還是監聽,最多也就是比你提前到這裡半個小時的樣子。根本來不及布置。」

「難道你……」

「你也說了,這地方是你自己選的。所以最重要的,是引導你選擇我想要讓你選的地方,這樣,不就來得及了嗎?你好好回憶一下,是誰給了你選擇在這裡會客的建議。哼,自己給自己挑墓地嘛,不會留下遺憾,多好。」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從你拒絕那個人合併的邀約開始,你就應該做好了被殲滅的心理準備吧?不團結在一起,只會被黑金聯盟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

「哼,果然如此,我就知道單憑你自己根本沒這個膽子。我在剛剛的談判之中就已經說過了,[影裝]對你們和黑金聯盟的爭鬥沒興趣,不想趟這趟渾水。」慈姐輕輕甩了甩頭髮,「我倒是要好好謝謝你,幫我抓出了身邊的內鬼。」

「死到臨頭還要嘴硬,殺了她。」中年男子一揮手,身後那兩名僱傭兵立刻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了「咔砰」一聲!

緊接著,整個樓層都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不僅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滅掉了,就連從被藍色塑料布和木板封死的窗戶中透過來的那些光也全部消失了,似乎是外部又落下了一層厚厚的遮蓋物,擋住了本就不多的陽光。

明明是下午兩點的時間,應該是一天中最亮堂的時候,然而此刻,這裡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

「呵。」黑暗中,傳來一聲輕蔑的笑,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給我開槍!」熾熱的火舌從僱傭兵手中步槍的槍口中噴吐了出來,然而卻找不到目標,槍口的火焰映照出了男人焦躁的臉,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想起了某次很久以前的失敗。

「跑?你能跑到哪去?這裡周圍都是我的人!你插翅難飛。」

「誰說我要跑?」一個戲謔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隨之傳來的是兩身悶哼,再接著便是麻袋落地般的摔倒的聲音。

「什麼?」中年男子一臉驚愕的想要轉過身,可腰間卻頂上了一個滾燙的堅硬管狀物,他知道,那是剛剛開火掃射過的步槍槍管。沒有多想,他緩緩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蠢,這麼幾年了,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又慫又蠢。」

「砰砰,砰砰。」將手中浸滿了鮮血的水泥塊丟到一旁,慈姐腳尖一挑,將另一把步槍也踢到了自己手中,一臉冷漠地朝地上那兩個還有著殘存氣息的僱傭兵各補了兩槍。

近在咫尺的槍聲將那名中年男子嚇出了一身冷汗,脊背附近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一點也不敢動彈。

「喂,雖然我們彼此之間一直不對付,但是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非要置我於死地?威爾森,你最好把話跟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大批量的武裝無人機,還是用的BC710號的爆破子彈,這可不是你的家當能夠買得起的。」慈姐手中的步槍往前頂了頂,戳著中年男子的脊梁骨,「是誰給你的命令,又是誰給你的這些資源。[影裝]何德何能,竟然配得上出動這麼大的陣仗。」

「我……我……」威爾森汗如雨下,一副害怕得不得了但卻欲言又止的模樣。

「嗯?不說嗎?」

「啊!」威爾森發出了一聲慘叫。

慈姐用力一膝蓋頂在了威爾森兩腿之間,隨後用槍托對著威爾森的太陽穴狠狠地敲了一下,接著一腳踹在了被動轉過了身的威爾森的肚子上,將他那彎成了一隻痙攣的大蝦狀的身子踩在了腳底,用槍管貼在了他那滿是汗水的額頭上。

「你沒有選擇,不管泄密的代價是什麼,總好過現在就死在我的手上吧。」慈姐的食指輕輕地搭在了扳機上,「我的耐心有限,我數到三,你還不說的話,就準備上路吧。」

「一——」

「我……我……」

「二——」

「我……」威爾森面目猙獰,心中似乎正在經受著劇烈的掙扎,然而慈姐的卻是一臉冷漠的平靜,仿佛沒有感情一般地數著:

「三——」

慈姐輕輕地吐了一口氣,緩緩扣下了扳機。

「我說!我說!」心中的掙扎終於得出了最終的答案,威爾森急得大吼道。

「砰!」然而子彈已經出膛。

偏了幾寸,威爾森的左臂中槍了,爆破子彈在他的手肘處炸開,剎那間他的左臂便從中間斷了開來,形成了一道三厘米寬的裂口,半條手臂半搭不搭地吊在那兒,只有一半不到的地方還連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威爾森捂著左臂痛苦地嘶吼著,在水泥地面上翻滾了起來,就像一條垂死掙扎的魚。

「嗯——早點說不就沒事了嗎?非要拖到最後一刻,磨磨唧唧的,明明就會背信棄義卻還要假惺惺地故作姿態,真是可笑又可憐。」

「你……你這個女人!」威爾森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我一定要……」

「你一定要什麼?認清現實吧威爾森,你我不過都是這座城市的犧牲品,卻總想著爭個你死我活,狹隘且自私。」向前走了兩步,慈姐用長長的槍管輕輕地拍打著威爾森的臉頰,「行了,不要廢話了,快點告訴我,你的幕後主子是誰?」

「你做夢!」

「砰!」又是一槍,這次被打成藕斷絲連的是威爾森的左腿,膝蓋骨瞬間變得慘不忍睹。

「啊啊啊啊!!!!!!」

「比殺豬時候的豬叫都難聽。」慈姐用槍管撐著地面,緩解著傷痕累累的兩腿的壓力,一臉冷漠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下一次,就是打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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