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說第三遍,告訴我答案,或者是一個人四肢殘廢孤獨地躺在這間廢棄的工廠大樓里枯萎腐爛,被蟲蟻啃噬殆盡,在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潮濕的黑暗中死去,你自己選吧。」慈姐的臉上掛著殘忍的微笑,槍口輕輕地挨上了威爾森的嘴唇。

就在這時,距離此地十幾公里外的一處倉庫里,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左手握著一個木製小人,右手捏著一根刻滿了密密麻麻銘文的細針,對著小人的胸口,狠狠地一針扎了下去!

「我……我說。」威爾森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六……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那個健壯的中年男人發出了極為痛苦的哀嚎,他的口鼻和雙眼裡冒出了絲絲縷縷的黑氣,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的體內燃燒一般!

短短片刻,威爾森就咽了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那條半殘的腿,還時不時地會抽動一下。

靜靜地躲在這層樓角落裡的溫妮莎瞥了一眼詩嵐,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威爾森的屍體,面色凝重如臨大敵,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

慈姐皺了皺眉,用力咬著殷紅的嘴唇,她見過的屍體不比見過的活人少,可不知道為什麼,威爾森的屍體給了她一種非常陰冷且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置身於寒冷的冰窖之中一樣,從頭到腳都仿佛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凍得瑟瑟發抖。

「六?六什麼?」慈姐思考著威爾森最後說的話,但卻想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她拖著受了傷的雙腿向後挪了挪,手中的步槍舉了起來,想了想又放下了。

這個蠢豬已經死了,沒有必要在他的身上浪費子彈,現在外面的情況完全是未知數,一旦沒了武器彈藥,以自己現在的身體狀態,必定會變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嗯?那兩個小姑娘人呢?死了嗎?」慈姐突然響起了被遺忘了許久的溫妮莎和詩嵐,扭頭向四周看了看,「不對啊,沒有屍體,難道是跑了?」

十幾公里外的那處倉庫里,那人又取出了一根刻滿了密密麻麻銘文的細針,輕輕地順著小人的頭頂扎了下去。

就在她轉身觀察四周的工夫,她身後那威爾森的屍體,忽然間直挺挺地站了起來!

詩嵐和溫妮莎瞳孔一縮,一眨眼的工夫,詩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出去!

慈姐敏銳地發現了自己的影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大的陰影,當即毫不猶豫地向前一撲,同時在空中轉身左右手各連開三槍,精準地命中了威爾森的胸膛和腹部,BC710號爆破彈在擊中他身體的那一剎那就炸了開來,高溫和衝擊波打得他皮開肉綻,然而慈姐卻瞳孔一縮,神色大變。

BC系列的爆破子彈雖然為了兼顧破壞力,犧牲了一定程度的穿透性,但是這種11.43毫米的大口徑子彈無論怎麼說都不可能打不穿人體,更何況是在這麼近的距離內!

子彈出膛的速度是固定的,這區區兩三米的距離,就算是鋼鐵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擊穿,而卻無法打進這個中年男人的體內。也就是說,現在的威爾森,他的身體之堅硬,甚至堪比防彈衣中的陶瓷復合裝甲!

這怎麼可能??!

「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慈姐順勢打了一個滾借力站了起來,但是腰上卻被嵌在地上的彈片給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很快便浸濕了黑色的緊身褲。

她努力地想舉起手中的槍,可卻根本使不上力。單手持步槍還是在空中轉體時開火,強大的後坐力震得她手腕直發麻,加之在最初的爆炸之中她的手臂早已被掉落下來的混凝土板砸傷了,手臂手腕上的肌肉早就痙攣了。

威爾森挨了幾槍之後,整個人不退反進,像一隻暴怒的黑熊一樣張開粗壯的手臂就像著慈姐撲了過來,那血淋淋的左臂和左腿傷口處露著灰白色的關節,看著極為瘮人。

「可惡!」

慈姐一聲怒喝,顧不得腰間傷口的疼痛,借著強大的核心力量猛地一個轉體,調轉槍口,將右手中的步槍當做大棒,狠狠地劈在了撲過來的威爾森脖子上!

「你這個混蛋!要死就給我安靜地去死啊!」

看著眼前漫天飛舞的深黑色金屬片,看著那灑落了一地的暗金色的BC710號爆破子彈,還有手中那隻剩下了半截槍管的步槍,慈姐的精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眼睜睜地看著威爾森那張猙獰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身體卻動彈不得,全身的傷痛仿佛說好了的一樣在這一刻同時漫了上來,大腿小腿在抽搐,腰間的傷口血流不止,手臂更是連抬都抬不起來了。

「叮——」一陣清脆的仿佛風吹動風鈴的聲音響起。

溫妮莎抱住了慈姐,而詩嵐則單手撐起了一片淡藍色的水幕,擋住了威爾森泰山壓頂般的一擊。

從威爾森的口鼻中滲出的絲絲縷縷的黑氣一接觸到水幕,便迅速侵入了進去,仿佛墨汁滴進了杯子裡,眨眼間便將淡藍色的水幕染成了灰黑色,詩嵐面色一沉,說道:

「溫妮莎,帶她先躲起來,這裡我來應付,快!」

「好。」溫妮莎攔腰抱起慈姐,頭也不回地便向樓層的角落裡奔去。

「你們?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慈姐傻了眼,她剛剛明明確認過,這層樓已經沒有人了,為什麼這兩個小姑娘會在這種千鈞一髮的時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在這種暗部火併的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早早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嗎?還有人會傻乎乎地回頭來救人?

「沒時間解釋了,一會兒再跟你細說。」

「轟!」的一聲,水幕突然間炸了開來,詩嵐急急地向後飛退,只見那四散的墨色水滴一落在周邊的水泥地面上,便侵蝕出了一個個淺淺的小坑,隨之又蒸發成了縷縷黑煙,回到了威爾森的身旁。

詩嵐右手一抬,白色的魔杖浮現,一道碗口粗的水流激射而出,衝擊在威爾森的胸口上,將他高高地頂了起來,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水泥墩上,砸得水泥墩剎那間龜裂開來,布滿了漁網狀的裂紋。

「這……這是什麼?什麼新型武器嗎?」

「那是魔法。」

溫妮莎和慈姐兩個人躲在樓層的角落裡,蹲在一堆橫七豎八的水泥板後面小聲說著。

「魔法?」

「對,就是魔法。」溫妮莎看著遠處被三道水流環繞著的詩嵐說道,「雖然我也不清楚魔法到底是什麼,不過她啊,確實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魔法師。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被你殺死的那個傢伙,應該也是被施加了某種術式,被人操控著,所以現在仍然能夠行動。」

「魔法……術式……」慈姐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面前的這一切,這些和她過去三十年的世界觀有著劇烈的衝突,以至於即使事實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她卻仍然很難說服自己相信這是真實的。

「這是……巫術?」詩嵐望著被高壓水流頂在水泥柱上動彈不得的威爾森輕聲呢喃著,「這座城市裡竟然還有會巫術的魔法師?」

「嗯?」十幾公里外的那處倉庫里,一襲黑袍的那個神秘人手中的木質小人上,那兩根細針亮起了淺藍色的光。他輕咦了一聲,隨後翻手取出一把手掌長的小錘子,對著小人的胸口敲了下去。

「咯咯咯咯咯……」隨著遠方神秘人的一錘落下,威爾森的身體再次行動了起來,伴隨著詭異的咯咯聲,他的身上浮現出一層紅黑色的微光,在那層輝光的保護下,他竟然硬生生地頂著詩嵐的水魔法站了起來!

巫術的詭異在眾多派系的魔法教派之中都是赫赫有名的,詩嵐也算得上是博覽群書了,可也不過是能夠辨認出這是巫術而已,至於具體是什麼流派,術式是怎樣的,該怎麼破解,卻是完全沒有頭緒。

「哼。」詩嵐手一揮,一本蒼藍色的書卷在她手邊浮現。

原典,《雪之歌》!

自從得到這本魔導書原典的認可之後,她和它之間的聯繫便一日比一日緊密,雖然使用起來還是滯塞得很,但僅僅是調用其中蘊含著的海量魔力用來增幅自己的魔法,卻是沒那麼困難了。

一力破萬法,只要將施展術式的媒介毀掉,任何魔法,都將無從發揮威力。

利用原典的力量,大幅度增強攻擊魔法的威力,一舉將威爾森的身體轟成灰燼!

「反正,他已經死了。」詩嵐這麼對自己說著。

殺人,可不是一件那麼容易的事情。

「嘩啦啦啦……」《雪之歌》的書頁快速地翻動了起來,一個宛若星座連線的神秘圖案緩緩地從書中升起,充盈的魔力湧入了那個陣列之中,一股浩瀚的力量霎時催發,整個樓層在這一刻化作了冰天雪地,極寒之風刮過蒼涼的冰原,將沿途的一切化作了細得不能再細的塵埃。

飛舞的雪花彌散在這片冰藍色的天地之中,詩嵐懸足而立,一頭烏黑的長髮在空中飄搖,她那長長的睫毛上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潔白的冰霜,纖纖玉手輕輕托著蒼藍色的魔導書原典《雪之歌》,此刻的她,就好像是這雪國的女王。

「好厲害……」唯一沒有受到詩嵐魔法影響的角落裡,溫妮莎輕聲感嘆著,她的目光被詩嵐深深地吸引了,此刻那個和她年齡相仿的少女,當真是綻放著足以讓所有人都自慚形穢的光芒。

慈姐看了一眼溫妮莎,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慕詩嵐,眼神飄忽不定,隨後若有所思地慢慢點了點頭。

威爾森的身體在寒風中瞬間化作了飛灰。

飛舞的長髮漸漸停息,詩嵐雙手抱著《雪之歌》合在胸前,緩緩地落在了地面上,溫妮莎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卻一個不慎滑到在了冰面上,摔了個狗啃泥,滑出去長長的一段。

詩嵐則是一個勁兒地甩著頭,她的睫毛眉毛頭髮上都落了不少雪花,想要將其全部抖掉,這使得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甩毛的小貓咪。

「咳咳……」溫妮莎故作鎮定地爬起來咳嗽了幾聲,「解決了?」

「嗯,解決了。竟然是巫術……」詩嵐眉頭微蹙,說道,「趕緊把黯晶的事情解決吧,今天在這裡發生的事有必要和劉燁商量一下。」

「好。等等!你快看!」溫妮莎一臉驚愕地望著慈姐所在的那個角落大聲說道,「喂!危險!」

威爾森,是威爾森!那個在她們面前化作了灰燼的男人,竟然再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毫無防備的慈姐身後。

眼看著慈姐被打暈,詩嵐立刻沖了過去。然而,那個傢伙居然咧開了沒有牙齒的嘴,露出了一個極度瘮人的笑,丟下了暈過去的慈姐,轉而沖向了迎面而來的詩嵐。

它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慈姐,從一開始,就是詩嵐!

一把拉住了詩嵐的長髮,威爾森毫不猶豫地狠狠一拽。

「啊!」詩嵐吃痛,捂著頭髮出一聲慘叫,急忙向後拉開距離。

鮮血順著詩嵐指縫流了出來,頭髮竟然被生生地扯下來一大把,就連頭皮都被拉掉了一塊。

詩嵐做夢也沒有想到,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居然會有人用扯頭髮這種低級的不能再低級的方法。

一擊得手,威爾森抓著一手頭髮扭頭便要走,然而,就在這時,空中水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一個圓乎乎的紫色球體突然間憑空出現,像一枚炮彈一樣徑直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十幾公里外的那處倉庫,神秘人手中的木質小人剎那間出現了無數閃光的裂紋,隨後「啪」地一聲變得四分五裂,儼然是不能用了。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控制那個拿著原典的魔法師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丟掉了一本幾乎是送到自己手中的原典,那人氣得冷哼一聲,五指一用力,將手中的木塊捏成了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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