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疼疼疼疼……倒霉倒霉倒霉,真是倒霉死了,怎麼會撞到頭呢?」

詩嵐和溫妮莎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雙馬尾女孩,她穿著一身風格詭異的裙子,趴在一動不動的威爾森身上摸著腦袋喊疼,這幅畫面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你你你你你……莫妮卡?你怎麼會在這裡?」詩嵐也捂著腦袋上的傷口齜牙咧嘴地說道,「你……你這是?怎麼了?」

「嗚嗚嗚嗚嗚……」莫妮卡揉著腦袋噘著嘴爬了起來,雙馬尾少女似乎完全不明白現在的狀況,跪坐著一臉疑惑地望了望四周的冰雪世界,然後大張著嘴誇張地喊道,「慕詩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喂,是我在問你啊。」詩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兩手背著貼在腰間,看上去就像一個窈窕的酒壺,「你這身衣服又是從哪裡弄來的?」

少女身上的衣服有點像是醫生穿著的那種鬆鬆垮垮的白大褂,衣擺拖在了地上,一看極不合身,長長的黑髮雙馬尾垂在腳踝處,給人一種極為嬌小可憐的感覺。

「嗯……這個說來話長,一時半會兒可說不清楚,就算你們願意聽,我也不是很有興趣說。慕詩嵐,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你好,再見。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啦?」

莫妮卡的嘴巴就像機關槍一樣嘚嘚地說個不停,說著說著便偷偷摸摸地站了起來,想一個人獨自離開。

「等一等,你給我回來!」詩嵐嘆了一口氣,一把扯住了莫妮卡長長的馬尾辮,語氣略帶著些沉重,「不說清楚,我可是不會讓你走的,而且,我本來也有事要跟你說。」

「哎哎哎啊!痛啊!快放手!」莫妮卡脖子疼得一陣發顫,立即轉身拍了一下詩嵐抓住自己辮子的手,「我不走就是了嘛。」

「唉。」詩嵐拍了下額頭,這個動作是跟劉燁學的,不過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點。

「她……是誰?」溫妮莎悄咪咪地靠了過來,湊在詩嵐耳邊問道。

「額……一個熟人,也是一個魔法師。」

溫妮莎晃了晃腦袋,自覺地閉上了嘴。

「行了行了,有什麼事快說,我還有急事呢。」莫妮卡拉了拉皺巴巴的白大褂,眼神時不時地飄向四周,似乎在警惕著什麼東西會突然冒出來一樣,「長話短說,短話就別說了,快,抓緊時間。」

「你那麼著急去哪?」詩嵐皺了皺眉。

「哎呀我說了,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總而言之,我不能在這裡待得太久,如果那樣的話,是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無所謂了,虱子多了不癢,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詩嵐一臉幽怨地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既然你不願意開口,我就先把最近發生的兩件大事,先告訴你吧。」

「大事?發生什麼事了?」

莫妮卡看著詩嵐那一臉認真又哀傷的表情,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嗯……」話到嘴邊,詩嵐卻突然猶豫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玫瑰魔盜團的成員之間親如兄妹,自己就這麼隨口將迪亞斯的死訊告訴莫妮卡,她會不會接受不了。

「喂,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喂,你說話啊!」莫妮卡有些著急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些害怕,害怕詩嵐會說出什麼了不得的消息。

「是……是劉燁,劉燁死了。」猶豫了一會兒,詩嵐選擇了說出另一個『噩耗』,暫時向莫妮卡隱瞞迪亞斯的死訊。

「哦,我還以為是什麼呢。」聽到並不是自己想到的那個名字,莫妮卡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但又立馬定住了,「你說什麼?!誰?誰死了?」

「劉燁,你沒有聽錯。」詩嵐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就在前幾天的5·17號封城事件中,劉燁戰死了。」

「什麼?!那個傢伙?這怎麼可能?你別開玩笑了,他怎麼可能死啊?」莫妮卡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不信。」

詩嵐和溫妮莎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莫妮卡。

「喂,你們兩個什麼意思嘛,別裝了好不好。喂!別裝了啊!」莫妮卡氣鼓鼓地跺了跺腳,眼眶已經兀自紅了,「那個傢伙,不,不可能,喂!你們說話啊!」

「莫妮卡,是真的。我,親眼看到的。」詩嵐垂著眼,淺紅色的唇抿得緊緊的。

「呵……」莫妮卡閉著眼沉默了一會兒。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整理好了情緒,眼神變得平靜而又深邃,似乎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她說道:「我知道了,慕詩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知道前幾天的封城事件嗎?」

「來的路上我就聽說了,不過,我是在今天上午才到達這座城市的,事件已經結束了。」

「封鎖這座城市的人,用的是萬華禁法。」

「萬華禁法?那不是禁術嗎?」

「對,所以,作為運轉的代價,那個人抽取了全城上千人的生命力。」

「竟然……不行,這事必須報告給魔法協會!不,不對……」莫妮卡似乎想到了什麼,沒有繼續說下去,「慕詩嵐,後來呢?劉燁為什麼會死?」

「他想要阻止萬華禁法的運轉,所以,他找到了施展萬華禁法的幕後元兇。」詩嵐頓了頓說道,「但是……敵人在魔法一道上的造詣,和我們根本不是一個層級的。劉燁他是死在『創生世界』的術式之下的。」

「『創生世界』?!你確定嗎?」莫妮卡一下子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不可能啊……有能力施展創生法的那幾位,現在應該都在南美啊?」

「確定。而且,殺死劉燁的那位外表是個小女孩,從這一點上就可以排除我們知道的那些了。至於她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我們現在還沒有頭緒。」

「沒想到短短几天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莫妮卡輕輕呼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幫那傢伙報仇的。等我解決了眼下的麻煩,我就去找你。」

說完,莫妮卡轉身要走,詩嵐連忙拉住了她的手。

「等等,你到底惹上什麼事了?」

「哎呀,不關你的事,你不也很忙嗎?先管好自己再說吧。」莫妮卡瞥了一眼一旁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威爾森屍體手中的那一撮長長的頭髮,隨手彈了一個雞蛋大的火球過去,將其燒成了灰燼,「話說回來,你身邊這個女孩子是怎麼回事?她身上,好像沒有魔力的波動啊。」

「啊,你說她嗎?她叫溫妮莎,現在,是我的同伴。」

「同……伴?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莫妮卡噘著嘴打量了正馱著慈姐往這邊走的溫妮莎幾眼,一臉懷疑地搖了搖頭,「唉,算了算了,沒時間說這些了,我該走了。」

「誒,等等!」這次詩嵐慢了一步,手拉了個空,莫妮卡展開了瞬身術式,已然遠去了。

終究還是沒有把迪亞斯的死訊說出口,下次再告訴她吧。

反正,莫妮卡說會回來找她的。

「吶,她就這麼走了?」溫妮莎扛著昏過去的慈姐走到了詩嵐身邊,「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先下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外面究竟變成什麼樣了。」詩嵐將左手貼在了慈姐的後背上,一陣翠綠色的螢光包裹住了她的身子,溫妮莎肩上頓時一輕,「我用風托住了她的身子,這樣你可以輕鬆很多。」

「哦,好。」溫妮莎扭了扭肩膀。

兩人隨後便向樓下的大倉庫走去,路過之前藏身的那個角落的時候,溫妮莎猶豫了一下,將一桿步槍拿了起來,挎在了肩上。

這東西,對她來說,就是最管用的魔法。

樓下大倉庫的場景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她們見到的最初的那個影裝的成員阿辰,此刻正頭朝下趴倒在了樓梯的第一至第五階上,後腦上的那一槍應該是致命傷,爆破子彈炸開了一個大口子,他的五根手指已經連同著防刃的高強度手套一起被融化掉了,散發著有機物和無機物雜糅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嘔。

「咳,咳。」詩嵐不禁輕輕咳了兩聲,即使見了這麼多次屍體,她還是感到很不舒服很不習慣。

威爾森的人似乎已經全部撤走了,一同消失的還有那些武裝無人機,不知道是接受了誰的命令,明明頭領還在樓上,卻一個人都沒有留下。

更遠的更寬闊的地方,橫七豎八地倒著更多的人,無一例外的身上身下都有著扎眼的紅色,有些人似乎還沒有完全咽氣,身體還在微微地顫動著,不過,那樣的傷勢根本是不可能生還的。

回過頭,便是倉庫的大門,也是她們來的地方,那輛裝甲車側翻在了一旁,燃著熊熊大火。

「嘔。」看到門上的那一團模糊不明的東西,詩嵐和溫妮莎同時噁心地不住地乾嘔了起來。

那是一名與鋼鐵大門融為了一體的影裝成員,只有一個人形了,甚至沒能倒在地上,而是變成了肉色的黏液直接黏在了門上。

「唉——就這麼毀了,哼,真是沒想到,這一天竟然來得這麼快。」

「嗯?你醒了?」詩嵐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看向了悠悠醒轉的慈姐。

「嗯……」慈姐眼神迷離地看著四周,神色複雜,「即使做了這麼多年的心理準備,真到了發生的那天還是有些接受不了,哼,我真是高看自己了。」

「你們兩個,謝謝你們救了我。」慈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有氣無力的,「作為報答,我會滿足你們的要求帶你們去測試場,也會告訴你們調試設備的方法,在那之後,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那些東西,就當是送給你們了。」

「啊?」詩嵐驚訝地張了張嘴

「很驚訝嗎?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準備什麼足以稱得上是等價交換的條件吧。」慈姐冷冷一笑,「魔法師?不管你剛剛動用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擁有那樣的武器,想必是早就做好了強買強賣的打算吧,哼,如果不是你們救了我,那你們這輩子都別想知道試驗場的位置。」

「好了,廢話少說,從這裡往北,六點四公里,向西走一點九公里,地下一百六十米,就是試驗場,你們該走了。」慈姐說著,拖著一瘸一拐的腿便打算離開。

「那你呢,你要去哪?」詩嵐問道。

「我?」慈姐略有些訝異地回過了頭,「交易已經完成了,你還想要怎麼樣?」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你還真是有趣。」慈姐輕輕一笑,只是那笑容里似乎藏著說不盡的落寞,「雖然這裡並不是全部的人……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影裝]已經沒有繼續在暗部中存在下去的資格了,趁早解散,也許還能夠讓剩下來的人多活下來一些。」

雖然很想說「那可是你的多年的心血啊!」這樣的話,可一想到[影裝]的生意,詩嵐和溫妮莎還是選擇閉上了嘴巴。

「嘁,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我還打算去殺人呢,毀了我的[影裝],有些人怕是做夢都要笑醒,既然如此,我可不打算再給那些傢伙做夢的機會了。」慈姐微笑著搖了搖頭,「趁我還沒逃走,你還有一次機會,可以現在就殺了我來踐行所謂的『正義』,晚了,可就沒有機會了。」

詩嵐握緊了手中的魔杖,卻遲遲沒有舉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明明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背負著數不清的人命,自己卻無法……

「你非要這麼做嗎?」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也不想走上這條註定無法回頭的道路。我也曾經相信童話,可是現實狠狠地踐踏了我。」

「不過,這個世界沒有如果。暗部里相信童話的人早就死絕了,倘若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魔法的話,假如你真的是所謂魔法師的話,就儘可能地用你的力量去拯救那些尚未墮入黑暗中的人吧。」慈姐抬手想要撩起擋住了眼睛的頭髮,可卻因為手臂的傷而抬不起胳膊來,她愣了一下,轉身朝著前方的樓房的陰影中走去。

詩嵐終於舉起了魔杖,可……

眼睜睜地看著慈姐的身影消失在了陰影里,詩嵐手中的魔杖破碎成了一片銀白色的光點,她無言地望著同樣沉默著的溫妮莎,

「像我們這樣死不足惜的惡人,就讓我們用黑暗的方式,去選擇自己認為正確的死亡吧。」

慈姐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像是風的嗚咽聲一般迴蕩在空曠的街區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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