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真熱。

今天是六月的第一天,整座博雲城都被一種潮濕又悶熱的氣氛籠罩著,偶爾吹來的涼爽海風裡卻又夾雜著濃烈的花粉味道,讓人覺得呼吸格外難受,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時候,皮膚也如同被針扎一樣火辣辣地疼。

街道上倒是熱鬧得很,來來往往的行人大都穿著最近新款的防曬衣,這是至高科技上個月退出的新產品,明明看上去是很普通的材料,但配上那些繁複的花紋之後竟然神奇的有了優良的隔熱能力。

街邊,一輛電氣巴士剛剛卸下乘客駛出公交站台。十點半的時刻不屬於上班與出行的尖峰時段,所以下車的乘客並不多,只有兩個年輕的女學生和一個體態消瘦的中年女人,那兩個學生靠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聊著,看上去關係很好。

而此時,一雙充盈著極度渴望和興奮的眼睛,正在她們之間來回打量。

目光的主人是一個男人,幾番審視之後,他將視線停留在了那兩個女學生的身上。

她們的方向似乎是不遠處的一處商業街,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機和彼此身上。

男人不徐不疾地衝著那兩個年輕女孩的背影跟了上去,從在這裡到商業街還有大約一公里的距離,中間會經過兩條無人的小巷,當然,這並不代表著他不需要特別謹慎和小心。不過好在這樣的鬼天氣大多數人都行色匆匆,壓根沒有多餘的心思關注別人,而且他本身做這種事已經很多次了,輕車熟路。

跟著兩位女學生走出去了兩三百米,終於來到了第一條無人的小巷。看見她們拐了進去,男人也隨之加快了腳步,同時不住地向四周張望著。他必須確認此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出現,哪怕只是被人不經意地瞥上一眼,他也必須放棄眼前的目標。

附近很安靜,只能聽到空調風扇的呼呼聲和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汽車聲。

機會來了。

他把手伸進背包,摸到了早已準備好的繩索、刀刃以及化學噴霧,眼眶微微泛紅,表情因為過於興奮而顯得有些不自然。

快走幾步上前,趕上了那兩位女學生,這時她們感覺到了身後襲來的冷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然後便看到了如同餓虎撲食一樣飛奔過來的男人,想要尖叫呼救的瞬間,兩人的腿上便各自挨了一刀,劇烈的疼痛讓她們一下子被恐懼吞沒,說不出話來。

而就在這時,上方卻驀地傳來了一陣噼里哐啷的聲音。

男人愣了一下,驚疑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這片區域是即將拆除的商業樓,根本沒有人會待在這種地方,可是映入他眼帘的,卻是真真切切的一男一女,他們身上的衣服顯得有些破破爛爛的,就像是被鋒利的刀刃切割過一樣。

那兩人似乎是從高處墜落下來的,在兩幢樓之間的狹窄空間裡來回碰撞,有人推他們下來的?那個傢伙在哪裡,是樓頂的天台嗎?

刀尖在滴血,男人將它拿起來放在嘴邊舔了舔,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大腦。這裡是他的風水寶地,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同行,希望那個傢伙識相點,雙方相安無事最好,如果妄想要動他的獵物,那麼他可以保證對方一定會死得很慘。

他轉身面向那兩個跌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學生,鮮嫩白皙的腿上滴落著醉人的殷紅,身後傳來砰砰兩下如同麻袋落地的聲音,但這次男人沒有回頭去看。這邊商業樓的高度足有七八十米,那對男女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估計都摔成肉餅了,對不關注財產的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對著面前這兩個待宰的小羊羔,男人從背包中拿出了繩索,陰笑著慢慢走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始享受盛宴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身後起了一陣冰冷的風。緊接著,腰間猛然傳來了一股難以想像的衝擊,霎時間肝膽俱裂,「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男人不禁瞪大了眼睛,在身體斜飛出去的剎那,他看到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這一刻,透骨之寒在全身各處蔓延開來,就連靈魂都仿佛被凍結了一樣。

身體撞破了一旁鋼筋混凝土牆壁,男人,停止了思考。

兩位年輕的女學生坐在地上肩靠著肩,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位傷痕累累的的青年,剎那之間經歷了從天堂再到地獄再到天堂的轉變,她們有些回不過神來,各種各樣來自小說漫畫影視的詞語不斷地浮現在她們的腦海里——超人?俠客?超級英雄?城市獵人人?還是傳說中正義的夥伴?

就在她們被胡思亂想淹沒的時候,眼前的青年卻仿佛終於耗盡了最後的力量,閉上了雙眼,面朝下,直直地倒了下去,昏死在了她們的面前。

「你醒啦。」

劉燁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塊銀灰色的天花板,還有一盞純白的吊燈,撲鼻而來的是消毒水和洗滌劑的氣味,潮濕的風從淺藍色的窗簾後面灌進來,順帶捎上了熱切的陽光,左手邊的床頭柜上擺著一些大小各異的瓶瓶罐罐,有內用的也有外敷的,都是些消炎消腫的藥。

身上蓋著的是質感一言難盡的白色床被,右手邊則坐著一位面帶微笑的短髮女孩,右手中拿著一本小冊子,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則輕輕地捏著一個剛削好的蘋果,一口咬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和你一起掉下來的那個女孩子在隔壁病房,還沒有醒,我朋友在陪著她。」短髮女孩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天然的活力,那是專屬於花季的力量。

「這裡是……」劉燁想要坐起來,可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像是撕裂開了一般疼痛難忍,這倒不算什麼,從每一個細胞深處傳來的疲憊無力才是最致命的,稍微努力了一下,他很快便認識到了現在想要坐起來是不可能的。

「這裡是康寧病院,博雲城東四區最好的醫院。」女孩放下書,「我叫顧菲菲,謝謝你救了我們。後來我們報了警,警察就把你們送到這裡來了。」

「康寧病院……沒想到,陰差陽錯,我竟然回到了這裡……」

劉燁感覺腦海中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童年時代,一些如清晨露珠般晶瑩脆弱的感受從記憶的深處浮起,這裡面有最初的傷感和刺痛,但都是玫瑰色的。

「你的傷勢很嚴重,說實話,醫生們很驚訝你竟然能夠活下來,他們一度覺得你肯定會變成永遠無法醒來的植物人,但這兩天你的情況好轉的速度讓所有人都感到難以置信。相比之下,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子的情況則要好一些。」顧菲菲站起來走到一旁,給劉燁接了一杯純凈水,遞到他的唇邊。

劉燁輕輕地抿了一口,撲面而來的淡淡的味道。

「康寧病院,博雲城……」

那晚在倫敦下水道里的記憶就像是被蟲蛀過一樣千瘡百孔,他只記得最後他和宋流芸兩個人被捲入了無法控制的空間波浪之中,宛如掉進了翻滾的洗衣機里一樣不斷地被甩來甩去,很快便進入了意識模糊的狀態。

能夠救下這兩個可憐的女孩子,完全是陰差陽錯的巧合,潛意識驅使下的順手為之。

「怎麼了?你看上去好像很迷惑的樣子,話說回來,你們是遭遇了什麼意外嗎?從那麼高的天台上跌下來。」顧菲菲問道,「警察沒有在上面找到其他人的蹤跡,我們也沒有看到可疑人員的影子,是失足墜落嗎?你們去那裡幹什麼?」

「啊……我們是建築公司的,那片商務樓馬上要進行重新裝修,我們是去那裡勘探情況的。身上帶了點防身的小玩意兒,所以才能夠把那個傢伙直接打進牆裡。」劉燁解釋道,「我記得身上沒有帶身份證件,你們送我們來醫院治療的時候,醫生沒有說什麼嗎?」

「哦,你說這個呀,我記得他們先進行了人臉識別,但是沒有查到對應的資料,而且你們身上也沒有帶身份證件,但是鑒於你們傷勢嚴重,又是見義勇為的英雄,所以,在我們的要求下,就先給你們治療啦。」顧菲菲道,「不過,你既然醒了,警察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給你們做筆錄還有確認身份的事。」

身份確認?劉燁聽了心裡不禁一咯噔,他們臉上的易容面具還在,人臉識別當然起不了作用,可真人查驗就麻煩了,宋流芸還好說,他現在的身份可是一個死人,現在他的身體又根本動不了,不能使用幻魔法的情況下,這該怎麼才能混過去?

「怎麼了?不舒服嗎?」顧菲菲見他臉色不太好看,關切地問道。

「沒事。」

劉燁搖了搖頭,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在身體恢復到能夠使用魔法之前,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等待。

「你在看什麼?」

「嗯?你說這個嗎?」顧菲菲揚了揚手裡的冊子,「這是魔法協會的招生簡章,最近這個組織可是火爆得很哦,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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