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晚飯的時候康聿容把一沓一萬元紙幣大小的,花花綠綠的票,推到了柯木藍的眼前。

柯木藍狐疑的看了康聿容一眼,拿起一張看著,念:「聖麗絲洋裝店」,他問:「幹什麼?」

康聿容抿唇一笑,不答反問:「你們醫院的女同事們,穿洋裝的應該不少吧?」

柯木藍想了想,點頭說:「確實不少。」

康聿容笑意更深了,她說:「你把這些票分發給你的那些女同事,告訴她們在指定的時間裡,憑此票去店裡買衣服,會有禮物相贈。」

康聿容在英國蛋糕店打工的時候注意到,人們來領取預定蛋糕的時候,都會拿著類似於這種的票劵。而且,根據你預定數量的多少,還會贈送一些店裡的小食品。

於是,康聿容就來了個,依葫蘆畫瓢。

「哦,原來是讓我給你當跑腿的夥計啊。」柯木藍唇角一翹,放下手中的紙票,往前一湊,望著她眼中小小的自己,笑問:「那我有什麼好處呢?」

柯木藍這一湊,兩人的臉都快要貼到一起了,距離太近太曖昧,康聿容下意識的往後靠,目光不由自主的想清兒的位置瞟了一眼。

清兒正低著頭吃飯,似乎是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康聿容鬆了口氣,緊接著就狠狠地瞪了柯木藍一眼,怪他瞎胡鬧也不分個場合。清兒就在旁邊呢,剛才那一幕若是讓清兒看見了多不好。

柯木藍不是瞎胡鬧,他只是情不自禁而已。誰讓她剛才勾唇一笑的模樣,是那麼的撩人心弦。

康聿容正要說話,卻被埋頭吃飯的清兒給擋了回去,只聽清兒說:「你的好處,就是可以成為我永遠的柯叔叔。」

柯木藍一愣,永遠的柯叔叔?

只是……柯叔叔?

在這女人心裡,清兒的位置有多重要,他比誰都清楚。為了得到這女人,平日裡,他不光對女人關懷備至盡心盡力,還要對這個「附屬品」討好賣乖操心操肺。

噢,自己費了半天勁,最後只落了個「叔叔」的名分,那他還不得冤死啊。

柯木藍看著對面那個,往自己嘴裡大口塞飯大口塞菜,吃的歡脫的都翹起了尾巴梢的「小白眼狼」,臉一下子就又黑又沉,沒好氣的問:「就不能換個身份?」

「換個身份?」清兒把頭一抬,望著柯木藍,眨巴著眼,好一會兒帶著猜測的語氣問:「難道你想當我二大爺?」

「噗——」

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儀態端莊……的康聿容,這一刻毫無形象的失態了。

清兒跳了起來,一邊抖落著身上的飯粒,一邊皺著眉毛抱怨著:「娘,你至於嗎?」

康聿容邊擦著嘴邊不住的咳著,心裡委屈吧啦的,我也不想這樣啊,誰讓你這麼搞笑的?

康聿容委屈,柯木藍比她更委屈。

他現在才沒那閒情逸緻去管清兒搞不搞笑呢,他一門心思只在「二大爺」這三字兒上。

二大爺?

柯二大爺?

嘁,還不如柯叔叔來得好聽呢。

柯叔叔!柯叔叔!

以前覺得這稱呼聽著挺順耳挺好聽的呀,現在怎麼越想越彆扭呢?哼,都是這小東西給鬧的。

這麼想著,柯木藍看清兒的眼神更黑更沉了,再一想以前對這小東西的好,他心裡的那個氣呀,忍不住咬牙道:「真是個喂不熟的小白眼兒狼。」

清兒見柯木藍瞪他,他也毫不客氣的瞪了回去,無不嘲諷的說:「還是英國名牌大學畢業的呢,真是大笨蛋。」嘲弄完,就跑向了洗漱間。

唉,我這暴脾氣。

柯木藍把身一轉,胳膊一彎搭在椅背上,望著小背影喊道:「唉,你說誰是笨蛋呢?」

洗漱間的清兒把頭探出來,也喊著:「除了你還有誰?當我柯叔叔有什麼不好?」清兒拿下毛巾,一邊擦一邊又沒頭沒尾的來了句:「我爹叫章盛呈。」

柯木藍都快要讓清兒給氣瘋了,我管你爹叫章盛呈,還是王盛呈,我還……唉,等等。

清兒說,他有爹,他爹叫章盛呈。

清兒說,他是他永遠的柯叔叔。

所以……

柯木藍的眼裡瞬間迸發出了綠光,哦不,是亮光。他「噌」的站起來,把康聿容從椅子上一下子就拽了起來,握住她的肩膀,急切的問:「清兒這是同意我們在一起?」

康聿容搖頭:「不知道。」

清兒到底是不是這個意思,康聿容是真不知道。

因為自己那幾年的缺席,她一直都對清兒心存愧疚。因此對清兒的看法,甚至臉色都是小心翼翼的。

再加上,路宛眉這個「後媽」對清兒又是極其的不和善,每次無意提起,清兒雖然言語上不過分但神情卻是不喜的。所以,為了照顧清兒的情緒,她從未在清兒面前提過她和柯木藍的關係,哪怕是暗示,都沒有過。

不難看出,清兒對柯木藍的喜歡是發自肺腑的。

但是,這種喜歡的前提是,柯木藍的身份現在只是個「外人」而已。對於一個「外人」對自己真心實意的關愛,清兒自然也是誠心誠意的感激和喜歡的。

如果柯木藍的位置變了呢?

變成「後爹」的身份了呢?

柯木藍在清兒心裡的位置,是不是就會與路宛眉畫了等號了呢?

這些事,康聿容也曾細細的想過,但最終沒有得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也是,結果沒有出現之前,誰又無法預料最後的結局。

對於,清兒剛才的那句話,康聿容覺得柯木藍想多了。清兒雖然繼承了章盛呈的那股聰明勁兒,但到底也只是個八歲的孩子,再機靈說出來的話也只是「無忌的童言」而已,又怎麼會暗含什麼深意呢?

因而,康聿容得出的結論是,柯木藍純粹發瘋而已。

康聿容不拿清兒的話當一回事,柯木藍卻是當了真,他就認定清兒的意思就是「同意他和康聿容在一起。」

剛剛還恨不得咬下清兒一塊肉的柯木藍,倏然,就換成了一副興奮不已的德行。

他興高采烈的衝進清兒的房間,一把抱起脫得只剩小內褲(正在換衣服)的清兒,轉起了圈兒。

又長一歲的清兒,大了,知道害羞了,他氣急:「你發什麼瘋?我還沒穿衣服呢。」

柯木藍說:「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清兒:「……」

康聿容:「……」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的有味道呢?

醫院辦公室。

柯木藍扶著額,看著手裡那沓票劵犯了愁。

沒錯,他們醫院的女同事是不少,喜歡穿洋裝的的確也很多。可是他跟人家都不熟啊。除了他身邊的那幾個小護士,別的女性都只是點頭之交而已。現在要他把這些票送出去,這,這,這,這可怎麼送啊?

「咦,這是什麼?」從外面進來的孫醫生,一屁股坐到柯木藍的辦公桌上,一把把那些票給奪了過來:「聖麗絲洋裝店」,把頭一揚問:「你的店?」

柯木藍搖頭:「我朋友的。」轉念,他想到什麼,問:「你太太平時也穿洋裝吧?拿著這票去店裡買衣服,會有意想不到的禮物哦。」

孫醫生的思維根本就沒和柯木藍在一個頻道上,他關注的焦點自然也就不是什麼禮物了。

孫醫生問:「什麼樣的朋友?」

柯木藍思忖少許,還是做了隱瞞:「普通朋友。」與康聿容結婚之前,他不願把他們的關係鬧得沸沸揚揚,成為別人口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孫醫生摔著手裡的票子,一臉的壞笑:「普通朋友?騙鬼呢?」頓了一下,又說:「就你這個臉冷、話冷、血冷、性冷,那那都冷的傢伙,會為了普通朋友的店做宣傳?快,老實交代,是不是女朋友?」

柯木藍氣急反笑,往椅背上一靠,兩手環胸,看著好友認認真真的問:「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孫醫生「咚」的從桌子上跳下來,屁股一扭坐進了椅子裡。然後也兩手環胸靠在椅子裡,認認真真的回答道:「如果是,我這個熱血男兒定會為兄弟媳婦兩肋插刀。不光動員我的親戚朋友們過去,還會一路高歌,四處吶喊,把宣傳的力度做的足足的。如果不是,我去費那傻勁去啊?我缺心眼啊?」

孫醫生的話,都把柯木藍給逗樂了,斟酌一會兒,他點了點頭。

「還真是女朋友啊?」孫醫生爬到了桌子上,興趣十足的問:「唉,快說說,怎麼認識的?多大了?長得怎麼樣?好不好看?」

柯木藍說:「我現在只能告訴你,她人很好,也很漂亮。我們的關係還不是很穩定,穩定之前我不希望有關她的任何話題傳出去,所以你這張嘴最好先把門給我把好了。」

孫醫生瞪著眼想要和柯木藍掰斥掰斥,想想還是算了吧。他這朋友他還不了解嗎?別看平時不言不語的,真要訓起人來,那真是猶如長江之水連綿不斷啊。

再說了,柯木藍能把這麼私密的事兒告訴他,足以說明他在他心裡的分量足夠重了。

孫醫生心裡美滋滋的,嘴上卻不饒人:「嘁,說的我好像個長舌婦似的。」他一拍大腿,說道:「得了,既然你真心待我,我對你自然也是真心相待的。」

柯木藍眉頭一蹙,說:「去,說的這叫什麼話。」

孫醫生咧嘴一笑,抓起那些票,又說:「讓兄弟媳婦放心,這些我統統給她搞定。」

這些票,在醫院裡一張都沒有出現過。

後來柯木藍才知道,孫醫生都拿去給他親戚和朋友了。而且那些票最終,都從康聿容手裡換取了禮物。

柯木藍問過:「那麼多的票都硬塞給你的家人和朋友是不是不太好?」

孫醫生氣哼哼的回:「送給醫院的同事,人家要問我什麼關係,我怎麼說?」

柯木藍:「……」無話可說,畢竟是他讓孫醫生守口如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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