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聚德,雅座。

「李先生,這件事還請你多多幫忙。」康聿容的目光誠懇的落在對面男人的臉上。

男人長眉細眼,長得挺招人待見,頭髮黑亮整齊,深灰色的西裝更是把人襯托的神采奕奕。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康聿容的學生李婷婷的那個記者小叔。那次,康聿容在學校里正義感爆棚的消息,就是李婷婷無意順嘴說給了他。

康聿容給柯木藍的那些票雖然都讓孫醫生順利的散發出去,但僅靠那二三十張票劵,就想讓店裡的生意紅火起來,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要想在最短的時間裡,讓自己的店眾人皆知,「出名」是最快的捷徑。

怎樣出名?

上報紙唄。

康聿容和柯木藍的關係網都太簡單,除了各自單位的同事,幾乎就再也沒什麼認識的人了。

康聿容倒是想過,要不然乾脆找四哥幫幫忙,但是又想,那樣一來隨之曝光的還有她和四哥的關係。

自己只是個做小買賣的,怎麼都好說。可四哥的位置太敏感,一個弄不好就會給四哥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想想,還是算了。

想來想去,康聿容終於想到了這位「李小叔」。

儘管那次沒有實名,但不可否認,「李小叔」是第一個讓康聿容上報紙的人。老實說,當時康聿容雖然嘴上對李婷婷說著沒關係,實際上還是有些介意的。

人怕出名豬怕壯。

人,只要有了一點名氣,就會很容易給自己招來這樣那樣的麻煩,康聿容最怕麻煩。

可是,誰又能想到,最怕麻煩的她,偏偏當起了最容易招惹麻煩的商人;最討厭出名的她,這一刻卻上趕子求人讓自己名動京城。

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她現在求的人還是她曾經討厭過的人。

呵!世事無常,這話一點不假。

你是真不知道哪塊雲彩會有雨,哪個人會成為你生命里的貴人。

「李小叔」的胳膊肘抵在桌子上,兩手捧著臉,一眨不眨的看著康聿容眯眯笑著。那對好看的眼睛,從見了康聿容開始就眯成了一條縫,自此就沒有睜開過。

李婷婷看自家叔叔的那幅花痴樣,真是覺得太丟人了,這傢伙還是這麼的不靠譜。

「啪!」

李婷婷一掌打在了叔叔的手上,她的力度不小,要不是叔叔反應的快,他那張俊臉這會兒早就和桌子來了個親密接觸。

「李小叔」從桌子上爬起來,對康聿容尷尬一笑,轉頭就狠狠的瞪著自己的小侄女,怪她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糗。

李婷婷才不怕呢,白了叔叔一眼,說:「別大白天的瞎做夢了,我們康老師早有兒子了。就你那吊兒郎當的樣,還肖想我們康老師,做你的大頭夢吧。」

「啊?」原來有主啦?「李小叔」彎彎的眼睛,瞬間耷拉下來。

李婷婷瞪著眼說:「啊什麼啊,趕緊說,我們老師讓你辦的事兒成不成吧?」

「成成成。」「李小叔」一迭連聲,最後看著侄女又嘟囔著說:「不成也得成,要不然你又該揍我了。」

「李小叔」最後一句聲音不大,康聿容還是聽見了,忍不住笑了。雖然做叔叔的被自家小侄女欺負成了小雞仔,但叔叔的語氣和眼神還是溢滿了寵溺。

看來,李婷婷不光被父母捧在手心裡,也還是小叔叔眼裡的寶貝呢。

都是女孩,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自己的父親怎麼就那麼固執的固守著「重男輕女」這條祖訓呢?

康聿容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再看李婷婷時,眼睛裡不由得出現了些若隱若現的羨慕。

康聿容的變化李婷婷沒有察覺到,「訓」完自己的叔叔後,她說:「看吧康老師,我就說沒問題吧?我小叔雖然看著一副挺沒溜的樣,但是做起事來還是挺靠譜的。只要是他答應的事兒,就一定會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你就放心吧。」

李婷婷還真是所言非虛,第二天一大早,「李小叔」就帶著相機到康聿容的店裡拍了些照片。

兩天後,關於「聖麗絲洋裝店」的新聞就占據了某知名報紙的第二板塊。

或許是「李小叔」使了些「手段」,洋裝店的新聞連續刊登了三天。有了名了,店裡的生意自然也就水漲船高了。

事後,康聿容再次宴請了李婷婷和她的小叔,表示感謝。

二樓辦公室。

「康小姐,您過目。」梁愈把整理好的帳本遞到了康聿容的面前。

康聿容看過之後,讚許的說:「做得不錯梁愈,這帳目做的簡潔明了,叫人一看就明白了。」

梁愈還是老樣子,別人一夸就害羞的不行,他說:「您過獎了,是您教的好。」

康聿容說:「師傅領進門,勤學苦練在個人。我教的再好,你自己不下功夫學,那也是白搭。再說了,我教你的只是皮毛而已,這些深邃的東西都是你自己苦學的結果。所以,你可也別給我戴高帽。」

梁愈笑了,臉有些紅。

康聿容是真喜歡梁愈這個孩子,平時話不多,但分內的工作總是做得利利索索的。有時間了,就拿起一本不知道從那尋摸的舊書看。

這樣上進的孩子,只讓當個跑腿的,康聿容覺得實在是太可惜了。於是,她就讓他開始管帳。沒想到這孩子悟性很高,一點就透,現在這帳目做的還真是有模有樣的了。

兩人正說著,樓下突然響起了爭吵聲,康聿容和梁愈對視一眼,匆忙下了樓。

這會兒店裡只有一個女客人。

那女人模樣俊俏,身材高挑,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太瘦了。女人手裡拿著件天藍色的裙子,皺著眉頭對李春桃說:「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李春桃歉意連連:「女士,真的不好意思,我們真的無能為力。要不你再看看別的?」

康聿容走過來問:「怎麼了?」

「是這樣的。」李春桃說:「這位女士喜歡上了這條裙子,可是所有的尺碼都不合適。我建議換件別的,可是……」

那位女顧客把話接了過來說:「可是我就喜歡這件。我是要去給好朋友當女儐相的,挑了好久才挑到一件滿意的,現在又……」

康聿容把裙子拿過來,展開看了看,又看了看女人的身材,問:「這衣服是太肥了是嗎?」

女顧客點頭說:「是的。」

康聿容又問:「那冒昧的問一句,您是哪天去參加朋友的婚禮?」

「下個星期天。」

康聿容想了下說:「既然您這麼喜歡,您看這樣行嗎?您把地址留下來,我把衣服修改一下,然後讓人給您送到府上去,您穿著合適了,再付我錢。如果不合適,你還有七八天的時間挑選別的衣服,這樣兩不耽誤。您說呢?」

女顧客的眼睛一亮:「這樣當然好啊。」

康聿容笑了笑,轉頭對梁愈說:「梁愈,去找位裁縫師傅過來給這位小姐量一下尺寸。」

梁愈答:「是。」

不一會兒,梁愈領著一位五十上下的師傅回來了。師傅穿著長衫,戴著眼鏡,脖子上掛著量尺寸的尺子,一看就是個做衣服的行家。

幾分鐘的事兒,行家就把尺寸搞定,女顧客把地址也記了下來,然後心滿意足的出了門。

康聿容把那條裙子拿到了行家的面前,問:「師傅,就按照剛才那位女士的尺寸,能把這件衣服修改一下嗎?」

行家把滑到鼻尖的眼鏡往上一推,接過衣服,顛來倒去的看了看,搖頭說:「這是洋服。我做的都是旗袍,從沒沾手過洋服。而且,這件衣服還很繁瑣,我更不敢下手,你還是找找別人吧。」

臨走的時候,康聿容給了行家一些勞務費,總不能讓行家白幫忙不是?

康聿容讓梁愈拿上衣服和尺寸,去別的裁縫店看看能不能幫忙修改。

梁愈走後,楊槐花問:「康小姐,幹嘛答應要幫著改衣服啊?這樣一來,會很麻煩的。」

康聿容不答反問:「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嗎?」

「有啊,還不少呢。因為咱們店裡賣的都是成衣,又沒有改衣服的先例,所以遇到不合身的,我和春桃都會介紹客人換別的款式。大部分的客人都會選擇其他的,只有今天這位這麼的死性。」楊槐花的語氣憤憤的。

康聿容又問:「如果客人不選其他款式呢?是不是就會直接走人?」

「是啊。」

「走的客人多嗎?」

「也不算少。」

「這樣的話,我們就會把那些客人白白的流失掉。」康聿容目光一正,看著楊槐花說道:「所以,從今天起,我們要滿足客人的一切要求,留住來店裡的每一個客人。」

「我覺得這不太容易。」楊槐花接著說:「再說了,走掉的畢竟是少數幾個。現在我們的回頭客這麼多,少那幾個又有什麼要緊的?」

康聿容搖頭說道:「你這樣的說法不對。如果今天走一個我們不放在心上,明天走一個我們還不放在心上。日積月累下來,走掉的就不是那少數的幾個,而是我們好不容易留住的回頭客。開門做生意不能怕麻煩,不僅不能怕麻煩,還要盡力滿足客人的要求,這樣我們才能保住我們的客人不會消失。」

「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怕沒那麼簡單了。不說別的,就說改衣服這件事,估計就不好弄。」

真不知道,是該說楊槐花是未卜先知,還是說她是烏鴉嘴。

出門找裁縫修改衣服的梁愈,還真是無功而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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