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王心中駭然,如此強大的殺意,縱連手中沾有不知多少鮮血的他,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他原本就是宗師級的高手,身邊又有眾多手下,哪怕是七位大宗師中,任何一人被圍在這裡,也別想脫身。

然而這人激盪出來的殺意,仿佛已將他們父女死死的鎖定,讓他知道,這個人所說的話,真的有可能做到。血王殺人如麻,什麼樣的恐懼不曾見過?然而對方這宛若從靈魂深處湧出來的,比夜還要黑的驚人氣勁,竟連他也生出某種異樣的不祥。

他的確可以殺死這個人。

但這個人,絕對有能力讓自己跟自己的女兒,給他陪葬。

這個人平淡自若地說出這樣的話,且顯然是深信不疑。

血王猜不透這人是誰,但他也同樣不得不深信這一點。

然而,從來以暴虐示人的他,卻又不甘心示弱認輸,一時間,竟是有些猶豫。

憂憂空空靈靈的聲音,卻在他的懷中響了起來:「爹爹,讓他走,他是女兒的恩人。」

血王緩緩呼出口氣,狠狠瞪了屋檐上的蒙面青年一眼,冷然下令:「讓開。」

鬼猖將軍及其他一眾高手、上千將士不得不分開路來。

蒙面青年將身一縱,仿佛御風一般,幾個縱躍,飛出血宮……

***

天快亮前,劉桑回到城南的一處客棧里,這裡乃是墨門在血城的據點之一。

溜到客棧內頭的一處屋子。從窗戶潛了進去,墨眉依舊躺在床上。

將天機棒悄悄放好,劉桑鑽入被窩,輕摟著小眉光溜溜的身子。

這一夜。雖然沒有太過激烈的戰鬥,但激活第四魂的時間太長,整個骨頭都像是要散架一般,極是難受。身子略有些發冷,小眉溫暖的**,讓他感到陣陣暖和。

正要沉沉睡去的時候,小眉已經縮進他的懷中,輕輕地道:「桑哥哥。你去了哪裡?」

劉桑有些發怔……原來她已經醒了?

腦海中快速地動著念,想著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還是找個藉口,女孩卻翻過身來。用她那火熱的酥胸和**,給他更多的溫暖,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與她身體的熱度比起來,讓劉桑更加暖和的,是她的體貼和善解人意。劉桑緊緊地抱著她。只覺異樣的安心,然後便慢慢睡了過去。

……

***

天色已經亮了,經過一夜的大風,天亮後。卻是風清雲淡,多少有了些即將入夏的感覺。

含幽林已經被昨晚的大火毀去。夏召舞、胡翠兒在這些灰燼間飛掠,想要發現些什麼。卻什麼也無法找到。

當然,找不到也好,夏召舞可不希望姐姐真的被她給燒死了。

附近轉了一大圈,她們離開含幽林,走在荒山野嶺。

夏召舞道:「難道姐姐根本就不在這裡?」

胡翠兒道:「你不用安慰自己了,她肯定是被你燒死掉啦。」

夏召舞氣得很想揍她……好話不說,盡說損話,而且放火的主意明明是你出的好不好?

經過一條羊腸小路,路邊倒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夏召舞看著不忍,飄了過去:「喂,你怎麼了?」

老者極是虛弱,掙扎著想要爬起。

夏召舞伸手想要扶他,肩上突然一緊,卻是胡翠兒將她拉住。

夏召舞氣道:「你做什麼?」

胡翠兒卻是眯著眼睛,看著這個老人:「有趣,有趣。」

夏召舞道:「有趣什麼?」

胡翠兒道:「這個人很有趣。」

夏召舞道:「所以說,有趣什麼啊?」

胡翠兒道:「我也不知道哪裡有趣了,反正很有趣就對了。」

夏召舞沒好氣地道:「又在作怪。」

胡翠兒嬌笑著,將她拉得遠遠,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夏召舞道:「什麼事兒?」

胡翠兒道:「這世上,有一種妖怪,叫作魍魎,最擅長的就是竊人形貌。魍魎本是惡影成精,自身是沒有形貌的,誰要是不小心接觸到它,就會被他竊去形貌,它可以隨時變成那個人的樣子,去害那個人的親人好友。」

她嘆一口氣:「普通的魍魎就算竊去他人形貌,也很難做些什麼,但我卻知道,陰陽家的星門,就有一隻修煉成妖的魍魎,喚作畢影,乃是星門中極讓人頭疼的人物。」

夏召舞怔道:「你是說……」話還未完,那老者呼的一下,化作黑影,沿著地面奇詭地向她接近,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兩個少女立知這妖怪被人說破,惱羞成怒。夏召舞大怒,將手一招,挾著烈焰的勁氣轟向沿地而來的黑影。

黑影卻突然竄起,在空中變成一個有著絕世容顏的女子,一掌向她拍去。

夏召舞失聲叫道:「姐姐?」

魍魎畢影,在星門中原本就是難纏的高手,星門乃是陰陽家的三系之一,畢影的實力,絕不下於普通的宗師級高手。夏召舞本事原本就不及它,這一恍惚,原看著就要死於它的掌下。

前方卻是光影一閃,它竟一掌擊空,再一看去,胡翠兒已是拉著夏召舞移到半丈開外。它瞪著那隻狐女,這狐女果然機警,在剛才說話的時候,便已暗用幻術,竟連它也被戲弄了一番。

但它卻毫不在意,身形一閃,竟化出無數分身。

胡翠兒與夏召舞背靠著背,看著四面八方的敵人,胡翠兒低聲道:「千萬小心,這妖怪難對付得緊。」

夏召舞恨恨地道:「我知道。」

這些分身越轉越快,同時出手。暗影幢幢,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幻。

胡翠兒卻是身子一旋,香氣四散。眼睛更是射出怪異精光,所照之處,暗影盡消,此正是狐族秘傳的破幻之術「千瞳」。萬千分身一個個破去,卻有一隻已閃至夏召舞頭頂,強大妖力擊向夏召舞。

夏召舞猛一咬牙,突然出手,以紅蟾玄功之「金蟆吐耀」與妖力對撞。勁氣間又夾雜著五彩靈巫順逆法的五彩靈氣,只聽「波」的一聲,她的嬌軀晃了一晃。

畢影卻也暗吃一驚,它本以為。這姑娘修的乃是玄術,只要被它接近到這等程度,自是手到擒來。誰知這丫頭修的明明是玄術,此刻卻用出威猛的武學奇招,硬生生抗住它強力一擊。更詭異的是,對方的勁氣中竟然還夾著五道玄氣,沿著它的氣勁旋轉而上,卷向它的身體。

雖然大是驚異。但畢影乃是星門中有數的高手,陰陽家之修煉頗為怪異。不可以常理推測,雖然如此。它的真正實力,在外頭至少已是宗師級的層次。

只見它身子一閃,奇詭地拍向襲身而來的五道玄氣,又破勁而下,右手化作利爪,抓向夏召舞腦門。

夏召舞剛才與它對上一招,她的勁氣終究是遠不如這隻妖怪,一時氣力衰竭,難以應對。旁邊卻有一聲嬌笑,胡翠兒已及時出手,一隻狐爪裹著玄火擊向畢影要害。

畢影心知,胡翠兒乃是狐族,狐族秘傳的狐火藏有各種奇妙功效,不敢硬接,只好被迫收招,身子一閃,一下子就閃到胡翠兒左側。

胡翠兒嚇了一跳,這妖怪的速度實在太快,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但是夏召舞卻也緩過氣來,袖中飛出一條彩帶,閃電般卷了過去,萬千飛花隨之起舞,排山倒海般沖向畢影,正是靈巫山秘傳「漫天花雨」。

縱以畢影的實力,面對這靈巫山月夫人傳下的奇招,亦是不敢大意,身影鬼魅般搖動著,從萬千花雨中脫出,正欲再襲。夏召舞嬌軀一閃,彩帶如刀一般斬向畢影。

畢影眯著眼睛,這丫頭的勁氣和玄氣,離宗師級別明明還有一大截距離,但這快速切換的絕招和變來變去的精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像這般,將武學與玄學不同的奇招快速用出,縱然是宗師級高手也難以做到,只有大宗師境界的超強高手,才能這般玄武互換。

這丫頭當然沒有修到大宗師,但這般變化無常的功法,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畢影快速後退,想要先將這丫頭的功法看個清楚,所知眼前一幻,到處都是美少女的身影,竟無法分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畢影大感危險,夏召舞與胡翠兒,任一人的實力都遠不如它,然而現在,只因它一時輕敵,竟是突然之間落入了險地。

此時,胡翠兒已將幻術施在了夏召舞身上,單獨一個夏召舞,縱然她的功法變化再快,絕招再怎麼精妙,畢影也能應對。然而現在,本就功法變化極快,招式極為精妙的美少女,在狐尾娘幻術的作用下,漫天蓋地都是她的身影,竟讓畢影連她的位置都難以找出。

畢影雖然強悍,但它自身本是魍魎,同樣並不長於近戰,之所以選擇強攻二女,實是因為在它眼中,這兩個丫頭,一個是長於魅術和幻術的狐女,一個是精於遠攻的玄門少女,憑著它的本事,貼身纏鬥之下,三兩下便能輕鬆解決,卻沒有想到它的精心算計,居然把它自己算到了坑裡頭,而其中最讓它失算的是,夏召舞自練成御氣逍遙法後,補修了幾套武學功法,完全不怕近戰。

挾著五彩玄氣與紅蟾玄功的氣勁,在幻術的作用下,無孔不入的襲向畢影,畢影完全分不清哪個是真,只能全力閃避,但這樣避當然不是辦法,於是它強提膽氣,避開一部分,朝另一部分撞去,希望自己撞上的乃是幻影。

只聽「啪」的一響,彩帶已是擊中它的身影,令它噴出鮮血,拋飛開來。

夏召舞嬌笑道:「你的運氣實在不好。」如影隨形,疾追而去。

畢影沒有想到以自己的本事,對付兩個丫頭。竟然也會身受重傷,心膽皆寒,哪裡還敢再戰?化作黑影,沿地而去。夏召舞與胡翠兒雖然想追,但它的速度實在太快,她們卻是追之不及……

***

劉桑醒過來時,天已大亮。

身上是小眉柔軟而滑膩的肌膚,睡前還是抱著,也不知什麼時候,變成趴在他的身上。平常時候,這當然是香艷而又甜美。但此刻的劉桑,那種全身酸痛,散架般的感覺還是沒有消除,只覺她小巧的**。有若泰山一般。

墨眉發現他醒來,搓著眼睛,雙手撐著他的胸膛,爬起來些。她本是那般的文靜而又易羞,此刻與他同在床上。卻是活潑了許多,半伏的嬌軀曲線玲瓏,可愛的臉蛋、精美的鎖骨,以及鎖骨下那嫩筍倒扣般的一對乳兒。莫不是引人目光。

她跨坐在劉桑腰上,臉紅紅的。香臀下移,在情郎那敏感的部分摩啊摩。

劉桑小心道:「小眉……」

墨眉伏在他身上。羞道:「桑哥哥,小眉還想要……」

劉桑嚇了一跳:「啊?」現在的他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墨眉捶他胸:「誰叫你昨晚弄得人家那麼舒服,人家、人家還想再來一次。」

救命啊!劉桑被她捶得骨頭都要散了。

這丫頭,明明昨晚被弄得要死要活,怎麼一覺醒來,居然還想再試?果然是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半夜裡跑去拯救世界,一大清早全身虛脫的劉桑想要拒絕,但是男子漢的尊嚴絕不允許他說「不行」,以前明明端莊文靜的女孩居然還用她的蕊兒不斷地挑逗他,迫使他那男子漢的象徵生出強烈反應。

縱然全身酸痛,在這樣的大清早,劉桑依舊無法忍受這樣的刺激,於是抱住女孩大力翻身,開始鞭撻她、折磨她,偏偏已是全身心的愛上他的女孩,居然越折磨越是興奮,完全沒有以前的淑女范兒,讓他大叫救命。

完事之後,墨眉服侍他穿衣起床,幸福得跟花兒一般,劉桑打量著她,只覺她越來越有女人味了。不過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讓她失望,也很有男子氣概的喲,活活活活……

……

***

趕跑了那麼厲害的畢影,夏召舞多少有些得意洋洋。就在這時,不知怎的,身上忽然覺得寒冷,再一看去,在她旁邊,胡翠兒抬頭看著她的身後,額生冷汗,滿是恐慌。

夏召舞一驚,驀一轉身,然後便看到了一個女孩。

一個穿著紅衣,背插紅藍兩色雙旗的女孩。

女孩立在高高的樹梢上,雖然紅得艷麗,卻是面無表情,對襟的衣裳整整齊齊地裹著身子,精美的紅緞纏著細小的蠻腰,背上雙旗迎風飛揚,與柔軟的紅裙一同舞動。

女孩伸出一隻手,琉璃般半透明的圓形浮現在虛空,內中閃動著七扭八彎的符咒,流螢的光芒從中灑下,照在胡翠兒與夏召舞身上,讓她們像被凍結一般,全身心的冷。

胡翠兒見識更廣,立刻意識到,在她們與畢影戰鬥的時候,這女孩已在暗中對她們施展出某種神秘的陰陽術法,她想用幻術擺脫,卻怎麼也無法做到。

而夏召舞,亦是身子僵直,那無形的、冰冷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仿佛透進了她的五臟六腑,以至於連骨髓都被凍住。不管是五彩靈巫順逆法還是紅蟾玄功,在這一刻全都無法使用,她的靈魂像是要從身體中剝離,這種不可知的力量,讓一向膽大的她,頭一次生出難以形容的恐懼。

不管是胡翠兒還是夏召舞,都猜不透這個身穿紅衣的女孩到底是誰,她的年紀是那般的小,比夏召舞都還小上一些的樣子,但她所用出的這招術法,卻讓她們怎麼都無法擺脫,而那深邃的殺意,更是讓她們知道,這女孩遠比畢影還要更加可怕。

而她,顯然是要讓她們死在這裡。

女孩驀地拔出背上的紅旗,紅旗一展,無數鬼怪一般的東西,從虛無間湧出,紛紛涌涌地沖向胡翠兒與夏召舞。

二女臉色蒼白,自忖已是無法逃脫。

一支重劍突然破空而來,重重的擋在她們面前,劍上雷光閃動,散出的卻又是晶瑩潔白的冰花。

漫天都是雪花,一朵朵雪花旋轉著落下,將那無數鬼怪如泡沫一般刺破,劍上散出的劍氣更是擋住了半透明圓形灑下來的光芒,胡翠兒、夏召舞立時覺得身上一輕。

一個倩影輕飄飄地掠了過來,背對二女,落在重劍旁邊。

夏召舞又驚又喜:「姐姐?!」

來的竟是夏縈塵!

夏縈塵抬頭看著靜立在樹梢上,持有雙旗的紅衣女孩,這個女孩顯然便是她在和洲曾遇到過的旗嬰。

旗嬰,一個兩百年前,出生於陰陽家「星界」的女孩。

她所持有的,正是陰陽家星門的至寶夢幻靈旗。

夏召舞低聲道:「姐……」

夏縈塵立在雷劍旁,淡淡地道:「你們先離開!」

夏召舞道:「可是……」

夏縈塵道:「走!」

夏召舞還想再說,胡翠兒卻是拉著她離去。夏召舞無奈,跟著她離開,兩人飛奔到遠處,夏召舞道:「你拉我做什麼?」

胡翠兒道:「你還沒明白過來麼?夏姐姐一出現,那個奇怪女孩子殺意一下子變得更加驚人,她們兩個顯然是要進行生死之戰,我們在那裡,只會礙手礙腳。」

夏召舞道:「我們可以幫她。」

胡翠兒道:「且不說以你姐姐的本事,我們可以幫得了多少,單是憑她的傲氣,對付一個女孩子,就不可能要我們幫忙。」

夏召舞疑惑道:「不過那丫頭到底是誰?她明明比我還小,但是姐姐剛才看起來,很是認真的樣子。難道那麼小的一個丫頭,就已經修到了宗師境界?」

胡翠兒低聲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女孩子很可能……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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