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天女先是奇怪的瞅他一眼,然後像是一下子覺得有趣起來:「這首,可是青影秋郁香十三四歲時所作的詩句,只是因為她身份特殊,中兗洲和和洲又相隔較遠,在和洲知道的人不多,但是爹爹既然抄了她的,難道那個時候卻不知道是她寫的?」

劉桑在那發怔……他確實是抄襲。

但是青影秋郁香也在抄襲。

這首詩是杜甫的名句。

但是當日在有翼城城牆上,他念出杜甫的另外兩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時,青影秋郁香卻說她從來沒有聽過。

那次在羽城青樓,他只念了半首,而且是當作艷詩念出,自然不會傳開,但就是這半首,卻讓小王子發現了他「穿越者」的身份。而按憂憂所說,青影秋郁香十三四歲時就將它「作」了出來,時間上顯然更早,難怪憂憂會以為自己是抄她的。至於把「東吳」改成「東海」,顯然是因為這個時代沒有東吳。

青影秋郁香是穿越者?

而且是從跟自己同一個地方穿過來的?

她千里迢迢來找他,是因為她早已知道,自己也是一個穿越者?

「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騙了爹爹?」發現他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女孩的嘴角,扭曲出陰毒的笑容,「爹爹可以把她交給我,不管她瞞了爹爹什麼,女兒都會讓她招出來……」

「不,不用了……」劉桑汗了一下。

把青影秋郁香交給她,估計確實是什麼都能問出來。

不過招完之後,青影秋郁香會變成什麼樣子,是斷手斷腳還是少了層那真的就不好說了,說不定連她爹娘都認不出她來。

雖然如此,劉桑卻也真的很想知道,青影秋郁香……到底瞞了他什麼?

夏縈塵與夏召舞姐妹兩人,一同躺在床上。

夏召舞往姐姐身上蹭了蹭:「姐。我們很久沒有一起睡了。」

夏縈塵笑了一笑,半摟著妹妹。

小時候,妹妹總是睡在她的身邊,兩人幾乎形影不離,直到妹妹拜靈巫山月夫人為師。她們在一起的日子。才慢慢少了下來。

夏召舞低聲道:「要是娘還在就好了。」

夏縈塵輕嘆一聲,妹妹只以為她們的母親,在她們小的時候便已病死,自然會把母親想像得美好一些。卻不知道母親其實是死在她的手中。當然,這件事她永遠也不會告訴妹妹,只是低聲道:「嗯。」

又道:「在靈巫山的時候,有沒有想姐姐?」

夏召舞嘻嘻道:「當然有囉。」

夏縈塵漫不經心地道:「還有想誰?」

夏召舞僵了一僵:「姐,你、你想問什麼?」

夏縈塵好笑道:「我只是在問你有沒有想爹。你以為我在問什麼?」

夏召舞道:「啊?當、當然有囉……」

夏縈塵道:「那有沒想你姐夫?」

夏召舞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腦袋埋在姐姐的肋下,額頭頂著姐姐的側乳:「那、那個壞蛋……」

夏縈塵道:「雖然是個壞蛋……結果也還是很想他的吧?」

夏召舞含羞草般蜷著身子:「姐姐……」

「傻瓜,」夏縈塵摸了摸她的頭,「姐姐從小看著你長大,你喜歡誰,不喜歡誰,我難道還會看不出來?」

夏召舞道:「姐……你會怪我麼?」

「怪你什麼?」夏縈塵道,「你可是我妹妹啊。」又笑了一笑:「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你也大了,總是要嫁人的,把你嫁到別的地方去,不放在自己身邊,我也不放心。」

夏召舞心想。姐姐這話,是要我跟她一起嫁給姐夫嗎?她低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每次看到姐夫,都覺得他壞壞的。很討厭,很想揍他。但是又很安心,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跟姐姐在一起的時候一樣,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管怎樣的耍性子,心裡總是知道你們會寵著我,保護我,姐……我是不是真的長不大啊?」

夏縈塵笑了一笑,道:「就算長不大,也沒有關係,我們總是會在你身邊。」

夏召舞孩子一般,摟著姐姐:「嗯……」

劉桑醒了過來,回想著剛才憂憂跟他說的那邪。

他現在越來越懷疑,青影秋郁香真的是從那個世界穿越過來的,否則,她沒有理由會完整抄出杜甫的詩句。

她是欺騙了他,故意裝出前世記憶都已忘卻的樣子,別有目的地騙他,試探他,還是在魂穿的時候,出了什麼意料,導致她記憶消失?

仔細回想一下,青影秋郁香確實也有許多可疑之處,但要說她有什麼險惡用心,卻也實在看不出來。就算她真的是一個穿越者,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難道還會千里迢迢跑來害他?

只是想一想,那個時候,小王子豈非也是無緣無故的,就想要殺他害他?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容不得這世上出現另外一個穿越者。

外頭,興、小珠的呼吸輕緩地傳來。

翻來覆去的,劉桑一下子無法睡著,乾脆穿衣而起,飄了出去。

方一來到殿外,卻見一個嬌小身影坐在階上,甚至差點將他絆倒。他錯愕道:「小嬰?你在這裡做什麼?」

小嬰原本就不是血肉之軀,心跳不強,呼吸極弱,有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多少存在感,三更半夜,她一個小女孩坐在這裡,劉桑都差點被她嚇了一跳。

小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這孩子也會耍小性子了?

劉桑好笑地坐她身邊,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女孩小小聲的問:「爹爹,你喜歡我嗎?」

劉桑笑道:「當然是喜歡的。」

女孩扭過頭來,高興地看著爹爹,閉上眼睛,嘟起嘴兒,眼眉彎彎,櫻唇紅嫩。

劉桑汗了一下……她這是在做什麼?

他小聲問:「小嬰……你這段時間是不是見到你妹妹了?」還是說。你其實就是黑暗天女?

女孩委屈地低下頭去……爹爹果然不喜歡我。

看著她這副小媳婦兒被人遺棄的模樣,劉桑無法,把她摟了過來,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心想這樣可以了吧?卻見她還是一副委委曲曲。要哭出來的樣子。於是問:「到底怎麼了?」

女孩抽泣道:「爹爹你不喜歡我,你只去親別人的嘴兒,摸別人的**。」

我倒!!!

該死的向大哥,把我純潔的小嬰還給我。

他趕緊道:「小嬰。你弄錯了,你是我女兒啊,做爹的是不能隨便親女兒的,更不能亂摸女兒。」

小嬰不相信:「可我上次在街上就看到有人使勁親他女兒,還幫他女兒洗澡呢。」

不可能吧?居然有這樣的變態?對自己的女兒也下得了手?世道混亂。人倫顛倒,不行不行,這樣的禽獸無論如何都要關進監獄裡,讓他的菊花變成向日葵……唔,等一下。

劉桑問:「他女兒有多大?」

小嬰用手比劃了一下:「這麼……大。」

喂喂,那還是嬰兒吧?

劉桑頭疼……真不知道該怎麼去向她解釋。

雖然真要算起來,小嬰起碼三百歲了,但女兒就是女兒,即便是那般主動的憂憂。劉桑對她也做不出那種事來,當然,更重要的是,她們看起來實在太小了點,完全就是個准羅麗。劉桑或許是個羅麗控,像小眉、興,她們這個歲數在他的上一世里,最多只是個中學生。但在這個世界,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嫁人也是常事。

但憂憂和小嬰實在太小。讓他下不了手,憂憂還好一些,拋開星界裡的黑暗天女,塵世中的她總是會長大的,而且那丫頭太黃太暴力,真要下了手,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但小嬰卻實在太純潔了,像白紙一般,劉桑這點底線還是有的。

只好辛辛苦苦的向她解釋,為什麼可以親別的女人的嘴兒,摸她們的**,但是不能對自己的女兒這樣做。對小嬰解釋這樣的事,自然是很費勁的,好在小羅麗終究還是明白了過來,輕聲道:「也就是說,我不做爹爹的女兒,嫁給爹爹,或者做爹爹的小情人,那樣的話,爹爹想對我做什麼就都可以了,是這樣的嗎?爹爹?」

我倒……果然跟憂憂是同一個身體里分裂出來的兩個人,一個是吉祥天女,一個是黑暗天女,雖然看上去很不一樣,但思想迴路還是一樣的……不把你們爹爹的下限打破不甘心啊!!!

實在是拿她沒什麼辦法,最後只好哄了一陣,把她抱回屋中,放在床上,陪她睡覺……

第二天上午,朝會上,各官先向流明侯稟報各郡事務。

丘丹陽稟道:「由於開倉放糧和減租減稅的雙重作用,百姓大體上已經穩住,只是越來越多的流民湧入南原,雖已緊急調派糧草,仍有些難以兼顧。」

一名官員道:「我南原糧食亦是有限,許多亂民被原屬地方的官商剋扣剝削,卻跑到我南原來尋求救濟,我南原當地許多百姓亦有不滿,為何不將那些流民直接擋在外頭,免去糧草的空耗?」

劉桑道:「那些流民原本就是逃到西海鎮,又被西海鎮世家豪門驅趕而來,我們若是再將他們往回趕,只怕大半都要餓死路上。」

丘丹陽道:「南原當前資源亦是有限,而要救濟這些流民,勢必要影響本地百姓的生活。百姓並非鐵板一塊,流民中也並非全是好人,到時治安不穩,本地百姓亦會有怨言,且調運物資容易受到天氣與各種不可控的因素影響,一旦救濟無法跟上,再有別有用心的人煽動起鬨,容易引起暴亂。」

劉桑道:「怎可看著那些百姓去死?」

丘丹陽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當前最重要的是,穩住南原的局勢,爭取本地百姓的民心向背,只要過了這個夏天,到了收成季節。各地混亂,唯獨南原安定,民心自會向著南原。接濟外地流民,卻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不但消耗了有限的糧草。花費更大的財力。且容易引起南原各地百姓的不滿,而這些流民初來南原,無地可種,並不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反是禍亂之源,且南原有太多的事要做,我們也無法調出那麼多的人手。」

劉桑道:「關於這一點,我們可以與墨門合作,由我們提供糧食。由墨門分發派送,墨家在百姓間頗有威望,有他們出面引導,那些流民亦不至於鬧事。」

丘丹陽道:「如此做,空自壯大了墨門,對我們仍無好處。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自曹安幫覆滅之後,墨門在南原發展太快。也到了該壓制壓制的時候了……」

劉桑道:「我們現在討論的不是好與壞的問題,而是數萬百姓的死活,這些人被一路驅趕到這裡,眼見酷暑將至,若連我們都不去救濟他們。他們將只能成為路上的餓殍。」

丘丹陽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們現在能管好南原,讓南原上百萬百姓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已不容易。還做不到兼濟天下。而且,接收了這一批。將會有更多的難民湧入,我們又該如何處置?」

坐於左上角的夏縈塵抬起頭來,驚訝地看了夫君與丘丹陽一眼。這兩個人,自對付曹安幫起,彼此合作,又裡應外合,助徐東軍攻下有翼城,彼此惺惺相惜,出謀劃策,無不合拍。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兩個人生出爭執,而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階下兩人顯然也意識到,他們一個身為軍師,一個身為南原最主要的謀士,當著眾將的面爭吵,並非好事,於是也都閉口不言。

流明侯看向女兒,夏縈塵略一搖頭。流明侯便先拋開這個話題,道:「此事暫且放下,不知還有何它事?」

主客員外郎上前稟道:「朝廷的誥書已經進入南原,朝廷使臣正由吳副將護送,還有三日便可來到有翼城,這是臣等研究出的禮節……」

朝會結束,流明侯、夏縈塵、劉桑、丘丹陽、西門常等重要官員在甘淵殿後方小殿聚集。

夏縈塵看向劉桑:「關於接濟流民之事,我覺得,丘先生所言更有道理。」劉桑本是她夫君,兩個最重要的謀臣意見上第一次出現分岐,她自不能一下子就站在劉桑這邊。更何況,以她的聰慧,自也知道,丘丹陽的建言更符合實際一些。

流明侯卻道:「這個……將那些流民趕回去,似乎也有些殘忍。」

「既然如此,這一批不妨接收下來,」丘丹陽道,「此外,也不能平白救濟,可挑選精壯加入軍隊,又或是安排城防、溝渠等事供他們勞作,讓流民有事可做,也不至於整日聚齊。這一批安定下來,後面再有流民,也只能擋在外頭,不可再接收了。」

夏縈塵看向劉桑,劉桑道:「這般便好。」夏縈塵點了點頭,知道他們兩人都不想再為此事爭下去,於是達成默契,取了一個折衷的方案。

散會後,劉桑方一來到外頭,便見探春迎了過來,福身道:「爺,楚大人說他近來得了一幅先秦倉吳子的畫作,卻不知真假,想請爺前去幫他看一看。」

倉吳子的畫作?劉桑亦是驚訝,又與丘丹陽對望一眼,俱知道朝廷的封誥馬上就到,楚堅和暗處圖謀的那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到了傍晚,劉桑方才夾著一幅畫,醉醺醺地從側門回到蜻宮。

走在園中,忍不住又將畫作打了開來,欣賞一番,嘿笑兩聲。楚堅為了巴結討好他,還真是下了血本,竟然真的找到了近千年前倉吳子的畫作,又非要贈送給他,他卻之不恭,也就只好受之有愧,陪著楚堅稱兄道弟,大喝特喝了一番。

前方有兩名少女走來,他搖椅晃地定睛一看,來的居然是夏召舞和鬼圓圓,夏召舞本就是青春無敵的美少女,鬼圓圓自那次變成人魚,又變回人身後,竟也長得嬌美可愛,夏召舞襦衣襦裙,鬼圓圓卻是將半臂當成背心穿,再穿上一件短裙,手臂和小腿都露在外頭。

兩個少女在花叢中,沿著夕陽的光線而來,各有姿色。

她們也看到劉桑,夏召舞見姐夫搖椅晃的,滿身酒味,懷疑他又是要騙她幫他「尿尿」,小腳一抬。劉桑下意識地護住腹下要害。

鬼圓圓卻嘻嘻地向他撲來:「夫君!」

夏召舞一把將鬼圓圓拉住,拖了她就走。

鬼圓圓大叫:「不要拉我,不要拉我……」可惜架不住師姐比她厲害,直接把她拉走了。

劉桑汗了一下。

回到殿中,看到銀月玄玄正在指點夏夏陰陽術法,於是在邊上看了一陣,興見爺一身酒味,貼心地為爺端上醒酒湯,又與小珠一同服侍爺洗了個澡。

劉桑雖然喝多了些,卻也沒醉得那般離譜,很快也就清醒過來,休息一陣,便找夏縈塵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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