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頭下腳上,一手撐住地面,嬌軀如蛇一般往左旋翻,再往地上一蹬,借著一道虹光,一下子就閃了開來,讓劉桑踹了個空。

劉桑心想,看來月姐姐這些日子真的是對她進行了針對性的訓練,這丫頭不管是戰術還是術法的運用,都比以前成熟了不知多少。

反而是自己,因以前過於依賴魔神之力,招數與變化上不用說跟不上娘子,竟連召舞小姨子都跟不上。

人確實很容易產生依賴,劉桑以前面對強敵,只要激活第四魂,發動魔神之力,再以紅蟾玄功這種以硬碰硬的功法,大多都能輕易解決,尤其是「金蟆吐耀」這一招,可以最大限度的發揮出魔神之力的強大威力,一般來說,除非是大宗師又或是接近大宗師級別的高手,在正面對抗下,很難硬抗住他以「金蟆吐耀」爆出魔神之力的強大能量,而他付出的代價不過是事後的虛弱。

也正是因此,在這種慣性思維下,他對開創出新招,又或是在原有招數上增加更多變化,既沒有緊迫性的需求,亦沒有太多的興趣,再被各種雜事干擾,於是,雖然仗著有魔丹這強大的「寶藏」,自身精元不斷增強,但在「術」的運用上,卻沒有多少突破。

而召舞小姨子卻是月姐姐的得意弟子,月夫人的五行順逆,原本就是追求至精至微的變化之道,只不過召舞小姐自身比較蠻撞一下,明明修的是玄術,以往卻總喜歡衝到前方跟敵人硬碰,用不得法。

但是現在,經過月夫人這三個多月的調教,夏召舞在術法的應用上,顯然已經有了極大的進步,不但能夠完美發揮出五行順逆的變化之道。再加上同樣修習過「御氣逍遙法」,進而兼修紅蟾玄功和上霄飛廉法,在近戰中,亦有著驚人的對抗性和敏捷的應變能力。

更關鍵的是,在戰術上,她顯然已經真正領會到「玄武結合」的要點,以武術防禦閃避。拉遠距離,以玄術變化制敵。

召舞小姐在玄武上的控制和變化,已是超乎劉桑的想像,反而是劉桑,因講好了不許動用魔神之力,偏偏他所學的「術」來來去去就是這些。又都是美少女會的,至少也是深刻了解的,於是對劉桑來說,這一戰一下子就變得難以應付。

劉桑重重落地,還沒來得及應變,召舞小姨子的玄術,便已層層疊疊地卷了過來。劉桑左支右擋。好不容易擋住一陣,只見一條疾風捲來,風中星蘭亂灑,竟是將上霄飛廉法與五彩星蘭蝶舞法結合在一起,玄中藏勁,勁中藏玄。

劉桑竟是只能狼狽地就地一滾,勉強躲開。

美少女嬌笑道:「姐夫,你不行了。」

竟然敢說我不行?劉桑疾跳而起。一張符紙飛出,自行爆開,立時間,斗轉星移,方位全亂。

那個時候,他就是靠著符咒擊敗娘子,迫使娘子穿上那件露乳裝的。雖然同樣的手段再一次用出,有點黔驢技窮的感覺,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果然,小姨子一下子就陷入麻煩之中。

藉此機會。劉桑疾沖而上,要將她一下子擊倒。

眼看他就要得手,一輪天藍色的月疾升而起,向他轟來。

劉桑大叫:「說了不能用天寶靈月的。」

美少女哂道:「憑什麼你可以用符咒,我不能用天寶靈月?」

天寶靈月像是自帶眼睛一般,自行往劉桑轟去。

劉桑不得不聚集身上所有勁氣,一拳轟出,擊中天寶靈月。

只聽轟然一響,天寶靈月玄氣爆散,劉桑亦是震了一震,雖然擊退了天寶靈月,但與此同時,卻覺得自己的精氣有一種被抽離的感覺。

「姐夫你完了!」美少女顯然是早有所料,一下子閃到他的身後,疾拍他背上大穴,要將他擊倒在地。

劉桑驀一用力,黑色勁氣散出,強行震退天寶靈月,身子一閃,讓小姨子撲了個空,緊接著反身一壓,硬生生將她壓在地上。

趴在她的背上,讓她動彈不得,劉桑嘿笑道:「誰完了?」

「姐夫你賴皮!」美少女氣得叫道。她被「森大哥」救了許多次,很清楚的知道,剛才姐夫絕對是用了屬於「暗魔」的勁氣,那可是連「東聖」尤幽虛都能擊敗的強大力量,她怎麼可能會是對手?

劉桑從背後摟著她的雙臂,在她耳邊笑道:「你不也用了天寶靈月?」

美少女道:「但是在那之前,你用了咒符。」

劉桑道:「一開始只說你不能用天寶靈月,我不能讓自己變成『暗魔』,又沒說我不能用咒符?」

美少女一下子語塞……這個確實是沒有聲明。

但他還是太賴皮了。

「贏的人可以讓輸的人做一件事,」劉桑往她的耳朵里吹了口氣,「剛才說好的。」

美少女嘀咕道:「我才不承認你贏了。」

「不承認的話,」劉桑壞壞的,將自己的某個事物往她臀上蹭,「我就把你吃掉。」

雖然只是開開玩笑,但美少女那充滿彈性的渾圓翹臀誘惑力十足,蹭了沒幾下,竟是慾火難耐。

覺察到臀上突然擠壓而來的堅硬,夏召舞羞得不成樣子,用手肘向後打他,卻是嬌軟無力,欲拒還羞。兩人腹臀相貼,烈火乾柴,劉桑輕撥她的髮絲,正想著不如趁現在……

還沒開始進行下一步動作,忽有陰影壓來:「你們在做什麼?」

兩人錯愕抬頭,只見夏縈塵不知何時飄了過來,在她身後還跟著青影秋郁香。夏縈塵曲裾深衣,飛仙雙鬟,青影秋郁香則是靈蛇髻、柳綠裳,手中持著曲柄七鳳油緞傘,遮住午後的陽光。

夏縈塵低頭看著趴在地上的妹妹,和壓在妹妹身上的夫君,頗沒好氣的樣子。

青影秋郁香卻是在她身後遠處,看著地上那對姿勢曖昧的男女,睜大眼睛。

劉桑汗了一下。抬頭看著娘子,小聲道:「我們是在……練功。」

「是麼?」夏縈塵略有所思,「你們這姿勢練得不錯。」

呃……

劉桑趕緊從小姨子背上翻起,美少女亦是臉紅紅的,輕輕爬起。

劉桑看向青影秋郁香,夏縈塵道:「郁香妹子前來找夫君談畫,我便將她帶到這裡。早知道你與召舞在這裡練這般姿勢,我就不將她帶過來了。」

劉桑呵呵撓頭,青影秋郁香卻是疑惑地看了夏縈塵一眼,她的丈夫壓著她的妹妹,按理說她該著惱才對,但看她這番言語。既像是責備,又像是取笑,竟是讓人分不清楚。

劉桑看向青影秋郁香,道:「剛好,昨日楚堅送了一幅先秦倉吳子的御龍畫作給我,青影秋郁香若有興趣……」

青影秋郁香輕嘆一聲:「倉吳子乃楚國人士,其所作之《人物龍鳳圖》和《御龍圖》最為出名。郁香雖對他的畫極有興趣,但既是那楚堅所送,卻又讓人頗倒胃口,還是不看的好。」

看來對那個時候,楚堅和魁游殘想要對她下藥之事,她依舊記恨在心。

想到這裡,劉桑心中忽又一動:「她到底是不是跟我一樣,都是來自同一個世界的穿越者?如果她真的也是那個時代的穿越者。那她到底是真的忘了前世的事,還是在我面前裝成這個樣子?她又知不知道我也是個穿越者?唔,仔細想想,若她真的跟我來自同一個世界,同一個時代,那就憑我弄出來的玻璃,她也沒有理由不知道我是穿越者。」

有心試探一下。於是笑道:「這宮裡還有許多處風景,連我也不曾逛過,既然這樣,我們不如隨便走走。不談畫,改談詩好了。」

夏召舞瞅他一眼:「我也去。」

劉桑道:「反正沒事,大家一起逛逛也好。」

一男三女,四人一同逛去……

四人在蜻宮內到處逛了一番,最後來至靠近北面城牆的沐德山上,沐德山名為山,其實卻是花費不知多少人力運來土石,強行造出的山丘,山頂略高於城牆,又有一閣,可供人登高遠瞭。

他們登上樓閣,往遠處瞭望,蜻宮原本就是在有翼城城北,他們又是在蜻宮之北,視線越過內城城牆,兩里之外,便是外城,內城與外城之間機關密布,箭塔重重,禁止百姓出入,且不建城門,若是有軍隊想要從北面攻入,幾無可能。

樓閣乃是用紅漆漆成,色彩依舊艷麗。青影秋郁香道:「劉公子既說談詩,不知可有詩作,容郁香拜讀?」

劉桑道:「近來確實是有所感觸,得詩一首。」

青影秋郁香道:「公子請說!」

劉桑看向遠處,長嘆一聲,緩緩吟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淡中。」

夏縈塵、夏召舞姐妹倆俱是動容,這詩作別具一格,與樂府一貫的風格雖不相同,但啷啷上口,且是從一個極是宏大的角度來看待歷史長河,雖是抒情感嘆,卻又超脫萬物。

夏召舞看向姐夫,近乎崇拜地想著:「姐夫果然是文武雙全。」

夏縈塵卻是心中忖道:「看來對國事政事,夫君雖然參與,卻並不喜歡,才會有這般感觸。」

劉桑卻悄然看向青影秋郁香,這首詩在他的上一世中,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青影秋郁香要真的是跟他一樣的穿越者,絕不可能沒有聽過。只見青影秋郁香看著他,眼睛仿若星光閃動一般,欣喜地道:「原來劉公子竟是詩畫雙絕,這首詩的格律,郁香以前從未聽過,但卻覺得抑揚頓挫,感覺只要編上一曲,馬上便能唱出一般,這『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三句,更是概括了一切英雄人物之虛實,極是深刻,如此佳作,必定能像公子的唯美畫風一般。流傳千古。」

劉桑見她欣喜雀躍、激動萬分的神態,不似作偽,心裡想著:「看來她真的是第一次聽到這首詩詞。」

要知道,這首詞的作者楊慎雖然不及李白、杜甫那般出名,但它本身就是足以流傳千古的佳作,又是四大名著之一的《三國演義》的開場白,在他的上一世里。只要不是文盲,應該都是聽過的。

而青影秋郁香看上去,確確實實像是第一次聽到,雖然她也有可能是在演戲,但劉桑自忖觀察細微,她要真的只是在做作。他不可能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他心中忖道:「看來她確實不是從我那個世界穿越來的,不過這樣的話,為什麼她又能夠作出杜甫的『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只把『東吳』改成『東海』?還是說,這真的只是巧合。她作了一首詩,而那首詩恰恰就與我上一世里,唐朝杜甫的詩只差了一字?」

又想著:「雖然這種巧合,怎麼想都有心唐,但世上之事,有的時候還真是這般湊巧。」

由於有小王子的前車之鑑,他心中確實是有些不太放心,現在想到青影妃子應該不是跟自己一樣的「穿越者」。心中一塊石頭落下。又笑道:「既然到了這裡,不如郁香姑娘也作上一首?」

青影秋郁香略一沉吟,施了一禮,道:「既如此,郁香也就只好獻醜了。」立在欄前,看著城牆之外,夕陽往山嶺落去。她以清脆悅耳的聲音。輕輕吟道:「白日依山盡,蝶河入海流;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夏縈塵心中驚訝,想著郁香果然不愧是中兗洲有名的才女。這般短的時間裡,便作出這般應情應景的詩作,這首詩雖然只是短短的五言,說的似乎只是當前景象,卻隱喻頗深,實是難得佳作。

夏召舞亦在一旁嘀咕:「算你了得。」又看向姐夫,見他看著青影秋郁香,一副震驚的樣子,不由得有性醋,悄悄踹了他一腳。

劉桑卻是看著再次「抄襲」的青影妃子,目瞪口呆。

姑娘……你是來逗我的吧?

四人逛了一圈,沒過多久,便遇到銀月玄玄、鬼圓圓及一批玄彩、彩衣,還有牽著手一起跟來的小嬰和夏夏,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傍晚時,天氣炎熱,劉桑回自己屋內洗澡,夏召舞走在他的身邊,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氣道:「至於麼?就算她能詩會畫,是個才女,你難道還想跟她私奔不成?」

劉桑:「啊?什麼私奔?」你在說什麼啊?

一下子反應過來,失笑道:「你想到哪去了?」

夏召舞扭過頭,哼了一聲。

劉桑無奈搖頭。

劉桑確實是越來越搞不懂青影秋郁香的來歷。

一首詩有可能是巧合,兩首詩還是巧合?

白日依山盡,蝶河入海流;欲求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是王之煥的《登鸛雀樓》吧?僅僅只是為了應景,把「黃河」改成了「蝶河」,跟「東吳」改成「東海」一樣。

青影秋郁香能夠抄出「白日依山盡」,能夠抄出「兩隻黃鸝鳴翠柳」,卻沒有聽過「滾滾長江東逝水」?

還是她根本就是裝出來的?如果是那樣的話,劉桑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實在是太能裝了。

又或者,她雖然是從那個世界穿越而來,但時間點是在唐朝之後,明朝之前,所以知道李杜,不知道楊慎,也沒有看過《三國演義》?

真是越想越覺離奇。

兩人分開,劉桑回到屋子,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

天色已經開始變黑了,劉桑心想,無論如何都要弄清青影秋郁香的來歷與目的,看她到底是在做些什麼。

畢竟,青影秋郁香可是千里迢迢追到和洲來找他,雖然按她自己的說法,是為了與他談論畫道,但她若真的是跟他一樣的穿越者,誰又知道她會不會是另一個小王子,又暗藏了多少機心?

果然還是要找她弄個清楚。

於是,讓探春、惜春、興、小珠自行休息,不用管他,自己離殿而去。四女以為他與昨晚一般,到公主屋中睡去,自也未想太多。

劉桑往宮門走去,前方忽的閃出一人,卻是召舞小姨子。

小姨子盯著他:「你去哪裡?」

劉桑道:「去外頭走走……」

美少女瞪著他:「騙人,你是去找那青影妃子。」

劉桑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

夏召舞見他模樣,知道自己猜中了,輕哼一聲,扭過臉去。

劉桑汗了一下,道:「只是有些事問問她,你不要想多了。」

「關我什麼事?」夏召舞嘀咕道,「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圓圓都還是你小妾呢,我就是你小姨子,姐姐都不管你我還管?反正、反正你也就是喜歡那種會作詩會作畫,或者是像她和姐姐那般安安靜靜的女人。」

劉桑失笑道:「沒有的事!」又笑道:「郁香姑娘再怎麼能詩會畫,在我心裡也比不了你。」

「都說了不關我的事,」美少女臉紅紅的,扭過臉去,「而且……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劉桑道:「當然是真的。」

美少女輕哼一聲,又瞅他一眼:「我跟你一起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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