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尤靜秋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指發抖地指著徐星光,面目猙獰地罵道:「徐星光你真不要臉,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尤靜秋想要衝過去打徐星光,被徐澤清一把拽住了。

「星光,給我回房去!」徐澤清瘋狂地朝徐星光使眼色。

徐星光撒了把火,就瀟洒地回閣樓去了。「各位,晚安。」

尤靜秋順了順胸口,對拿著帕子擦手的尤驕陽說:「驕陽,你給我離那個小狐狸精遠點!」

尤驕陽真是躺著也中槍。

他十分無語的搖了搖頭,說:「明天晚上,我會搬去宿舍住。」這個家裡太鬧騰了,雞飛狗跳的,他看著心煩。

*

樓下持續鬧了一陣,就安靜了。

徐澤清覺得繼續這樣鬧下去不行,想到徐星光記憶缺失,應該好糊弄。他便拿著兩瓶起泡酒,跑去樓上,想要找徐星光談心。

徐星光在二樓浴室洗了澡,剛回到閣樓房間躺下,就聽見了敲門聲。

她打開房門,見徐澤清拿著酒站在屋外,就問:「做什麼?」

徐澤清儘可能笑得慈祥,他說:「星光,咱們父女許久沒有坐下來聊過天了,爸爸想跟你談談心。」

談心?

糊弄鬼呢。

徐星光穿著加絨睡衣,V領口較低,寒風拍在上面冷得她哆嗦。

她拉開門,將徐澤清放了進來。

閣樓的房間很寬敞,卻只有一整面牆的衣櫃,一張床,兩個床頭櫃,和一張梳妝檯。

父女倆要喝酒,就只能坐在地板上。

徐澤清像記憶中那樣盤腿坐在地上,但徐星光並沒有像少女時候那樣坐在徐澤清的對面。她高高在上的坐在床邊,還將一雙長腿交疊著,有種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老成跟淡然。

徐澤清有些不習慣仰頭跟她說話。

他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徐澤清倒了兩杯酒,遞給徐星光一杯,「這是你喜歡的起泡酒,你剛出院,只能小酌幾口。」

徐星光接過了酒杯,只端著,沒有喝,那戒備的樣子像是害怕酒里被人放了毒。

徐澤清喝了一口,咂了咂嘴,開始跟徐星光敘舊。他撿著徐星光童年時的趣事,溫聲細語地講了起來,還時不時地發出笑音來。他慈祥的表情,跟沉浸在往事中露出來的溫柔的笑意,都很能迷惑人心。

可徐星光忘不了他拔掉她氧氣罩時的狠絕,忘不了他說要送她去跟霍家病秧子配婚時的癲狂。

徐星光全程不言不語,像是個冷靜的旁觀者。

徐澤清見徐星光毫無反應,頓時覺得口乾舌燥起來,沒有了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慾望。

他沉默了起來,將最後一口酒喝了,問徐星光:「你恨我嗎?」

徐星光終於開口說了這場聊天的第一句話:「恨你什麼呢?」

「恨我放棄醫治你,恨我利用我,恨你母親屍骨未寒我便迎娶了新歡。」徐澤清眼圈發紅,整個人看著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徐星光平靜地注視著徐澤清那張悲傷的面孔,她說:「當然是恨的。」

她轉動著手裡的酒杯,盯著那裡面漂亮的液體,語氣哽咽地說道:「你明明是我最親近的人,是馱著我騎馬馬,喊我小公主,給過我無盡寵愛的爸爸。」

「你的身軀並不高大,可你為我豎起過一堵堅固的城牆。我跟媽媽站在你的身後,就能不懼狂風暴雨。我從小就把你當做偶像,我告訴姜恆,我的理想型就是我爸爸那樣的人。」

「小時候我相信齊天大聖的存在,相信奧特曼超人的存在。後來長大了,我知道他們都是假的。但我始終堅信,我的父母會是我的超級英雄。媽媽去世後,你本該是我最堅強的後盾,可你卻主動撤走了這張盾牌,放任刀劍刺傷我。」

「只是這樣你還覺得不夠,你還要將我推到陣營前方,要以我的屍體做肉盾,換取徐家榮華富貴。」

徐星光撩眼,與徐澤清悲痛羞愧的雙目直視上,她笑著哭,問徐澤清:「難道我不應該恨你嗎,爸爸?」

認真聽完徐星光的訴說,徐澤清猛然落淚。

這一刻,徐星光從生下來到長大的點點滴滴,都湧現在他的腦海中。

徐澤清對徐星光的寵跟愛,全都是真的。只是在徐星光成為植物人,公司因她波及受到姜恆的打壓後,無能的他開始模糊了他對女兒的愛,放任自己找藉口恨她,遷怒她。

他心裡不停地暗示自己,徐星光才是使徐家遭受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這樣他就不需要直視自己的無能跟懦弱了。

如今女兒醒來,再回想起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為,徐澤清也覺得自己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那可是他的小天使啊!

「星光...」徐澤清丟開酒杯,起身跪在床邊,將整張臉埋在徐星光的膝蓋中間,哭得肩膀都在顫抖。「是爸爸鬼迷心竅,爸爸過慣了有錢的日子,就再也不想當窮人了。爸爸自私自利,爸爸渴望榮華富貴,是爸爸放棄了你,爸爸對不起你!」

徐澤清主動將自己卑鄙醜陋的那一面袒露出來。

他揚起一張滿是淚痕的臉,卑微地問道:「星光,爸爸不求你的原諒跟理解,爸爸只希望你還能心甘情願地喊我爸爸,還能繼續跟我當一家人,好嗎?」

看著淚流滿面的徐澤清,徐星光胃裡一陣噁心,差點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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