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信紙仿佛有千斤重,原光海捏在手中。
這一刻他無比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打開這封信,看到一個如此讓人絕望的消息。
「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原光海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他內心深處瘋狂的咆哮,想要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理由來否定自己看到的東西。
但莫名的在心底深處,一個如同魔鬼一樣的聲音卻在告訴著他。
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早就有所感覺了,不是嗎?只不過一直在逃避!」
有些問題如果未曾想過,很多時候便可以當它不存在,但當你意識到這個問題並開始懷疑。
真像就會如同抽絲剝繭一樣,血淋淋地展露在眼前。
「阿海!」
不遠處傳來紅雀關切的聲音,沒有了身上的偽裝,他們都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原光海是一個身材高大,頭髮微卷的英俊年輕人,紅雀也是美麗異常,人如其名,她有一頭亮麗的紅色長髮,身材比羅傑看到的大多數日出女性都要豐滿一些,也高挑得多。
在紅髮的映襯下顯得皮膚更加白皙。
「別過來!」
原光海怒聲咆哮道。
在短短的一瞬間,他腦海中已經閃過千百個念頭,一瞬間他聯想到很多事,本來那些疑惑的地方,在得到答案之後都迎刃而解。
「石田南一郎是你的父親,也是紅雀的父親,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原光海渾身發抖,就連對面的羅傑也有些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不過羅傑也只是心中好奇,卻絕對不想摻和進這種麻煩務必的事情當中。
「放開他,你給他看了什麼?!」
紅雀嬌叱一聲,舉起手中的巨劍向羅傑沖了過來。
羅傑看也沒看身體便自發地做出了反應,宿命之劍上揚,三次攻擊累積在一起然後瞬間爆發。
當!
受到狂暴的衝擊,孔雀身體向後退去,一連退出十幾米,撞在了身後的大樹上。
樹幹劇烈的晃動,女孩臉色一紅,可深吸幾口氣便很快恢復了正常。
羅傑不由得多看了紅雀一眼。
伏牛劍廬的防禦力還真是誇張。
剛才那一瞬間,他似乎只是隨手反擊,但頃刻間三股力道疊加在一起,雖然還達不到宿命之劍主動爆發時的威力。
但只看攻擊強度,卻也絕對接近了中段的頂點。
現在的羅傑已經不再是三個月之前的他了,三十三種傳承集於一身,殺伐之術爛熟於心。
「我說了別過來!」
原光海怒聲咆哮,他臉上的猙獰,讓紅雀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石田峰主和你說什麼了?」
紅雀眼圈兒發紅,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你後悔了是嗎?」
「你後悔和我離開劍廬,在你心中你的老師比我更重要,比我肚子裡的孩子更重要!」
「別說了,別說了!」
原光海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徹底裂開,說不上的情緒湧上心頭。
五味陳雜。
在這一刻他恨不得當場死去,也不願意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我知道的,石田峰主一直很喜歡你,在他的培養下你很有可能會接替他的位置,走上權力的巔峰。」
「呵呵,和這些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麼?」
紅雀一臉慘然。
「是我太衝動了,我不應該偷走那件東西,我不應該纏著你!」
熱淚順著眼眶湧出,紅雀將手中的大劍插在地上。另外一隻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給我你的答案。」
「你是選擇回到那個牢籠一樣的地方,還是和我,去找到屬於我們的自由和未來!」
「我只要你的答案!」
原光海眼皮狂跳,他了解紅雀,這個像小鳥一樣活潑自由的女孩。
她性格暴躁,敢愛敢恨,只要自己點頭,她一定願意扛下所有的後果來換回自己的一線生機。
這本應該是一個無比幸福的時刻。
他們是自由的抗爭者,哪怕面對來自劍廬的壓力,可心中有愛,也能夠以死對抗。
但這一切都被事實的真相摧毀。
他們之間沒有愛。
沒有未來。
「如果被紅雀知道了真相,她會怎麼辦?」
「她肚子裡的孩子又該怎麼辦?」
凌亂的思緒湧上心頭,原光海痛苦地搖了搖頭。
「紅雀別做傻事,你相信我嗎?」
一邊說著,他一邊飛快的將信紙上剩下的內容讀完。
「啪!」
靈力從手中噴涌而出,將信紙震成粉末。
他知道了宮則的目的。
她要他死。
兩個人的禁忌之戀只是小事,背後牽扯的是另外一個秘密,雖然信紙上沒有明說,但原光海卻已經猜測到了什麼。
有些事就像一層窗戶紙。
一旦捅破了……
發生了這種事,兩人幾乎已經沒有活著的可能了,實際上這些天他們一直在擔驚受怕。
如果不能返回到現世,那麼被劍廬找到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到那時等待他們的唯一命運就是死亡。
但在這必死的局面中,卻也有了微弱的一線生機。
原光海擦掉臉上的眼淚,他恢復冷靜,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宮則千代子說的對,發生了這種事,想讓兩個人都活著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結果就是死掉一個。
並且死掉的這個人願意主動承擔所有罪惡,這樣的話,剩下的那一個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但也只是可能。
渺茫的幾乎看不見希望。
目光落在紅雀臉上,想到兩人結識以來的種種。
如果……
原光海嘆了口氣,將目光轉向羅傑。
「你是誰?」
「我來自寒川,是寒鴉劍主的學生羅傑。」
「恰逢其會罷了。」
「注靈法在哪兒?」
羅傑並不想關心伏牛劍廬的家內事,可如果注靈法被天狗神社的人獲得,對他們來說就太被動了。
「你看過這封信嗎?」原光海問道。
「信?」羅傑搖了搖頭。
「那封信上有你們伏牛劍廬的靈力禁制,我貿然打開只會摧毀它。」
原光海低下頭。
「他們快來了是嗎?」
「很快。」
「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我想單獨和紅雀呆一會兒,就在他們來之前。」
羅傑皺了皺眉。
「這是注靈法。」
原光海掏出了一塊兒拳頭大小的青色石塊兒,「我可以把它交給你。」
「讓我們做最後的告別。」
羅傑猶豫了一下。
「好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拿走了原光海手中青色石塊兒。
入手一片冰涼,這東西表面應該被特殊的禁止封鎖著,不知道方法短時間之內恐怕沒辦法破解。
反正回去之後便能從伏牛劍廬手中得到完整的注靈法,唯一讓他感到心安的是東西既然在這兒,便說明天狗神社並沒有得逞。
「紅雀,跟我來!」
原光海轉身走向身後不遠處的房屋。
周圍地勢開闊,眼前的房屋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在這樣的距離下,羅傑並不擔心會發生什麼意外。
「你要放棄嗎?」
紅雀握緊手中的武器,「我們還有機會的!」她眼中閃爍著光芒。
「沒有機會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劍廬先找到我們,神社的人不會來了。」
原光海環視四周,「他們也許就在這附近,就在某個地方悄悄的觀察,可這裡是劍廬的地方,他們不可能在這兒和劍廬發生衝突。」
「不會的,不會的!」
「說好了是今天的,今天一定會來,至少在多等……」
「這是命,紅雀。」
原光海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他張了張嘴想要和眼前這個女孩兒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他卻頹然的放棄了。
「他們來了!」
原光海突然開口,紅雀心中一驚猛地轉過頭,可就在這時,一道急促的破風聲從身後傳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體防禦便被突破強大的力量湧入體內。
紅雀拚命地將身子扭正,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在昏迷前的一瞬間她看到了原光海臉上的絕然。
「好好活著!」
「把我的那一份兒一起承擔下去。」
以伏牛劍廬弟子的身體防禦力,如果不是極其親密的人,想要瞬間制服他們絕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此時紅雀什麼也做不了,只能任由黑暗將她吞沒。
啪嗒。
原光海將紅雀摔倒的身體抱入懷中然後平放在地上。
在他身後不遠處,只有面無表情的羅傑。
「結束了?」
羅傑想不通為什麼原光海會突然出手襲擊紅雀,不過聽對方的意思,他們原本應該是在這裡約好了和神社的人碰面,然後想辦法離開劍廬的勢力範圍。
如果他再晚來一段時間,雙方接觸,也許真有機會離開這兒。
可惜,羅傑的效率太高了。
原光海最後看了一眼側臥在草地上的紅雀,他站起身走到羅傑身邊。
「告訴宮則,我做了我應該做的事,剩下的就是她的了。」
原光海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下一秒,還沒等羅傑應過來他便看到原光海身上的靈力突然一爆,他身形微震,口鼻和雙耳中都滲出了絲絲血跡。
下一秒,原光海轟然跪倒在地上,最後抬頭看了一眼,「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緊接著頭顱低垂,氣絕身亡。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羅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封信,就可以讓一個沉浸在愛情中的男人悍然赴死。
他突然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在不遠處的山丘上,多出了一道身影。
宮則千代子。
羅傑立刻就想明白了,那封信的開啟就是某個鑰匙,當原光海看到信上內容的時候,宮則千代子便已經知曉。
下一秒,還在山丘頂上的宮則千代子便出現在羅傑眼前,她掃視了一眼原光海的屍體,大步向紅雀倒地的方向走去。
「這是你應得的。」
經過羅傑的時候一團灰朴朴的書籍拋出。
看到眼前這個局勢,羅傑長嘆一聲。
「阿海!」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紅雀突然甦醒,她猛地從地上彈起,一轉身便看到了正向她走來的宮則千代子。
「老……老師!」
紅雀臉色一變,可很快她的視線越過宮則千代子便看到了歸倒在地上的原光海。
感受到對方身上斷絕的生機,紅雀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
「怎麼了?」
「你怎麼了?」
「快醒過來!」
「我們說好了,要一起面對的!」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拚命的想要擦掉原光海臉上的血痕,可不知為什麼她5擦得越快,從原光海眼角滲出來的血液就越多。
「你好傻!」
紅雀猛地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宮則千代子,「那封信是你寫給他的,對嗎?」
宮則千代子點點頭。
「你們犯了禁忌,這是唯一能讓你活下來的辦法。」
「禁忌?!」
紅雀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她俯下身子將額頭抵在原光海的額頭上。
「你真傻,你真傻……」
她不停的重複著。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哥哥嗎?」
「可我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啊……」
紅雀放聲痛哭,滾燙的淚水落在原光海的臉上,可此時,那個英俊的男人再也不能做出任何反應了。
「錯的不是我們,是劍廬!」
「是那該死的規矩!」
站在不遠處的羅傑聽得心驚肉跳。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對私奔的情侶竟然是兄妹,由此聯想到劍廬的禁忌,還有不久前那場浩大的選拔。
羅傑知道他在不知不覺間又捲入了一個無比麻煩的漩渦。
「你在胡說什麼?!」
宮則千代子怒吼一聲。
「你想死嗎?」
「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紅雀慘然一笑。
「殺了我吧。」
宮則千代子握緊拳頭,「你要記住,這一切都是原光海的陰謀,是他慫恿了你,只有這樣我才能幫你活下來。」
可紅雀目光空洞,宮則千代子所說的話她似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這時候的羅傑恨不得立刻轉身逃走,不過他知道現在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什麼也不要做。
「他是為你而死的,接下來該輪到你為他而活著了。」
宮則千代子厲聲說道。
紅雀抱住原光海的屍體,可就在這時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猛的一變。
她止住了哭聲,慢慢地抬起頭,「你說吧,我該怎麼做?」
宮澤千代子臉上的怒容收斂,她掃視了羅傑一眼,羅傑心頭一跳,手裡的那些東西恐怕沒那麼好拿。
「需要我做些什麼?」羅傑主動開口。
「只是幾句話的事。」
宮則千代子點點頭。
一切收拾妥當。
紅雀擦乾眼淚,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老師,您為什麼要救我?」
猶豫了一下,紅雀還是開口問道。
「沒什麼,你是我的學生啊。」
宮則千代子笑了笑。
「我不是說過嗎,你和我年輕的時候很像,一樣的衝動,一樣的莽撞。」
說到這兒宮則千代子突然停了下來,而站在一旁的羅傑卻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他總感覺宮則千代子的語氣中似乎隱藏著某些信息。
也許是他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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