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3你不是想參加這裡的遊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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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問斯巴安「為什麼」的時候。

她有時候仍會回想起那一天,她和斯巴安獨自坐在兵工廠一個房間裡的時候,他曾經指著窗外說「兵工廠會是我的」――林三酒一直以為她當時從他眼睛裡看見的是野心,今天才發現自己錯了。

回頭朝他一望,斯巴安面上仍帶著笑意,但與往常的溫柔已大相逕庭。那是一種尖銳的、近乎狠決的快意,好像是一個剛剛報復了世界一點點的少年――只要能讓對方疼痛,在此過程中,他不在乎自己究竟掀起了多大的風浪,也不在乎自己會惹來什麼樣的追究與後果。

「你們要對他怎麼樣?」林三酒忍不住問道。「什麼叫無條件追回?」

「作為兵工廠培育的戰力之一,」那個女人微微一笑,那種和平主義者一般的氣質忽然稍微融化了一些。「兵工廠擁有對他一切資源及本身的處置權。即使不論他身上的東西,只是研究、拆解掉一個像他這樣的進化者……嗯,就足可以讓一個小型組織受益很久了。」

明明他是一個血肉溫暖的活人,卻被描述得仿佛只是一堆資源的集合體。林三酒覺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一點斯巴安的行動――假如她也能一手抓住十二組織的衣領,那麼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往對方那張傲慢的臉上扇下去。

「原來是這樣,」林三酒的手心都被激流的血液沖得發癢,「那我們如果把十二組織拆掉,是不是能受益終生?」

不等那女人回答,她朝斯巴安轉頭輕輕一笑:「這種好事也不叫上我。」

斯巴安望著她微微一怔――隨即像是因為她的理解而鬆了一口氣似的,也笑了起來。

下一秒,林三酒無法自控地跌向了身後的沙發。

她是在即將跌落回沙發墊上的時候,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的。在誰也沒有多留意那具展品沙發的時候,從沙發墊間伸出了一條長長的手臂,像鋼環一樣牢牢攥住了她的腰,卷著她倒向了沙發墊之間的那一條窄窄縫隙里;斯巴安反應不可謂不快,然而在他剛剛朝林三酒伸出一隻手、想要抓住她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身後,輕輕朝斯巴安的喉嚨探了過去。

在看到任何一個朋友遭遇不測之前,林三酒更希望自己能先一步在戰鬥中粉身碎骨。

她猛地反過雙手、抓住了那條手臂,【畫風升級版一聲叮】登時發動了――那條手臂在頃刻之間被炸成了漫天模糊的血肉雨,她後背上「啪」地一下被濺滿了一片血花;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她一推沙發重新跳了起來,直直撲向了斯巴安與他身後的那個女人。

等她衝上去的時候、等斯巴安同時反手抓向身後的時候,那個女人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商場中的一切都好像是在心甘情願地為她打掩護;她若是想要藏匿痕跡,恐怕二人就是把商場拆了,都無法在斷壁殘垣中找到她。

「滑不溜手的,倒是有點麻煩。」林三酒這時才喘上來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看被染上了大片鮮血的沙發。碎斷的手臂只剩下上臂那一節了,軟軟地歪在沙發墊上,應該連接著肩膀的地方光光滑滑,好像原本就只有這麼一條手臂而已,根本沒有和這條手臂連著的人。「但是她既然必須得跑,就說明她不敢面對面地硬戰,是不是?」

斯巴安默默地站在原地,手指輕輕地搭在了他的喉結上,沒有出聲――林三酒十分確信,剛才那女人還沒有來得及碰到他,就已經被他們二人同時發起的攻擊給逼得退走了;再說,這世上能以偷襲的方式碰著斯巴安的人,恐怕也不會很多。但她還是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斯巴安抬起眼睛,一雙森林般濃綠的眼睛裡浮起了幾分霧氣般的水光,讓他看上去仿佛有點兒孩子似的迷茫。他張了張嘴,指了指自己的喉嚨,還是沒出聲。

「怎……怎麼了?」

在林三酒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隱隱地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事。她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手臂殘肢――那顯然不會是那個女人自己的手――隨即又看了看斯巴安。後者嘆了一口氣,朝她露出了一個苦笑,無聲地以口型慢慢說了幾個字「沒有聲音了」。

要不是沙發上已經一片狼籍,林三酒差點就要跌坐回去。

「我|操,」她沒忍住,頭一次在斯巴安面前罵了髒話,「她沒有碰到你,怎麼也――她剛才說的『拆解』――」

她一時間衝上來了許多念頭,以至於沒有一個能說得完整。原來那女人不必制服斯巴安才能把他帶回去?難道她還能一部分一部分地把他分開帶走?

那到了最後,原本太陽神一樣的斯巴安會成什麼樣?

金髮男人搖了搖頭,在自己的喉嚨前伸開手,頓了一頓,又放下了――似乎是在重演示意剛才發生的狀況。只可惜沒有解釋的話,林三酒卻只能看得糊裡糊塗;她不太懂手語,若是內容太複雜,讀口型也十分費時費力,他們二人此刻都沒有慢慢溝通的奢侈了。

「不管怎麼樣,抓住那女人就行了吧,」林三酒郁怒之下,一腳踹上了沙發,看著它直直地滑向後方,撞翻了許多矮几、掛飾和家居展品。當商品們全都倒成了一地狼藉的時候,它們在彼此交疊摞搭之下,黑幽幽的縫隙驟然變多了,仿佛許多條長長的眼睛,伏在家具下窺視著二人。

她打了一個激靈,卻突然來了主意。

「我有一個辦法,」她回身拉住斯巴安的手,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氣,好像對方是個剛剛受了傷的流浪小動物。「你跟我來,我剛才看見一片貨架區,正好有我們可以用得上的東西。」

那女人不是把這商場都變成了她的領地麼?就算拆了,拆成滿地狼藉,這兒也依然是她的領域,甚至破碎的建築和貨架只會造成更多的死角和縫隙,反而更加讓人棘手――但是,假如這家商場能夠不再存在的話呢?

在他們一路探索這家商場的時候,林三酒見過一大片戶外活動區。野營的帳篷,戶外的摺疊凳,裝冰的大箱子,活動燒烤架……論起野營或遠足,自然少不了戶外烹飪時用的助燃劑。

她決心把這商場和那女人一起燒了。

有一點,林三酒認為自己推測的沒錯。對方既然已有天時地利,卻仍然不肯與他們二人硬碰硬地正面戰鬥,說明對方的優勢並不在戰鬥上――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斯巴安的戰力已經在這兒擺著了,想要找一個能在他的強項上壓過他的高手,確實太困難了。這就給了他們二人一個機會。

循著意老師從她記憶中抽出來的路線,林三酒拉著斯巴安,幾乎沒有費什麼工夫,就重新沖入了戶外活動區的貨架之間。「拿助燃劑,」她知道自己不用多說,斯巴安就能立刻明白她的意圖――後者果然一點頭,揚起胳膊一肘撞上了貨架。沉重的大型貨架立刻開始了顫抖,一排排的商品也跟著搖晃起來;然而在助燃劑即將要紛紛掉下貨架的時候,一切顫動卻又消失了,重新恢復了平靜。

就在林三酒以為又是那個女人動手了的時候,她聽見大門的方向再次沙沙一響。

「商場遊戲即將要在這裡開始了,」一個毫無疑問屬於志願者的聲音喊道,「我看到好像有幾個沒有受邀請的……唔,算了,所有在這家商場內的進化者,都是下一局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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