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催更圈催更邀請函活動加更

顧晞回到住處,沐浴洗漱,睡了一個多時辰,起來換了身莊重的常服,往豫章城最大的酒樓松鶴樓過去。

松鶴樓已經布置一新。

顧晞騎著馬,離松鶴樓還有二三十步,松鶴樓里,以駱帥司為首,文誠和駱帥司並行,兩人身後,是已經到齊的豫章城諸位頭面人物,一起迎出了松鶴樓。

離眾人還有十來步,顧晞就下了馬,拱手欠身,笑容滿面,看起來謙虛非常的和眾人見禮。

駱帥司恭恭敬敬的讓進顧晞,落後一步,文誠往前,緊跟在顧晞身後,壓著聲音笑道:「董老先生到了。」

「嗯?」顧晞眉梢微揚。

「已經讓人把禇翰林叫過來了,其它幾位翰林也一起叫來了。」文誠聲音壓的低低的,接著笑道。

「他這是有事兒吧?什麼事兒?」顧晞低低問了句。

「還不知道,他到得晚,你來前剛剛到。不怕他有事兒。」文誠話裡帶笑。

有事兒,那就最好了。他不怕他們有事,就怕他們什麼事兒都沒有。

這一場元旦宴請,重在儀式,這儀式上特別講究。

顧晞一個人高踞上首,駱帥司和文誠一左一右,一人一張小桌,豫章城諸人,按照駱帥司和首席幕僚張先生捻斷鬍鬚,糾結到頭禿的安排,依次落坐。

顧晞舉起杯,先鄭重謝過皇恩,再祝福新年,最後感謝在座諸位,三輪酒後,駱帥司和文誠分別祝了酒,氣氛稍稍鬆緩下來。

坐在前面的豫章城頭面人物先起身祝酒,兩三個人後,到了董老先生。

董老先生站起來,卻沒端酒杯,看向顧晞道:「老朽有一事,想請教大帥。」

顧晞抬手,示意董老先生說。

「聽說文先生曾對洪州萬民承諾,江南江北一體對待。

「老朽就想問一句,那一份花邊晚報上,對我洪州士子百般辱罵,這就是文先生許諾的一體對待嗎?」

酒樓里安靜下來,眾人屏氣靜聲,看向顧晞。

「你說的,是晚報上對滕王閣那些文章的點評?是這件事兒?」顧晞皺眉問道。

「是。」董老先生緊擰著眉,一個是字,嚴肅凝重。

「晚報上爭論學問,點評文章,始於葡萄架下不再家長里短,開始談論詩詞文章,不是從洪州歸入大齊才開始的。

「談論學問文章,我記得,規矩是三十個大錢二十個字,交了錢,有評必印,是這樣吧?」顧晞看向文誠。

「是,不過有幾條小規矩,比如不能污言穢語,不許有大逆不道之言,除此之外,交了錢,有評必印。」文誠欠身笑答。

「順風派送鋪不收洪州人的點評?」顧晞看向董老先生,皺眉問道。

「那倒沒有。」董老先生臉色不怎麼好看。

「那洪州有人交了錢,遞了點評辯駁,晚報沒給印出來?」顧晞接眉毛皺得更緊了,一幅不敢相信的模樣,接著問了句。

「印是印出來了。」董老先生勉強答了句。

「那老先生以為,哪一處沒有一體對待?」顧晞立刻追問了一句。

「洪州的米糧行,一夜之間就崩塌了。」董老先生對面,一個微胖的中年人,小聲接了句。

「米糧行為什麼一夜之間崩塌了?這事我怎麼不知道?」顧晞皺眉看向駱帥司。

「回大帥,這是他們商戶之間競爭所致。

「聽說是洪州的織坊突然插手米糧買賣,收絲同時搭收稻穀,再從中間牽線,將農人手裡的稻穀,直接賣進了米鋪。

「農人的稻穀賣價,比原本米糧行的收價高出不少,而米鋪買稻穀的價,又遠低於米糧行。因此,洪州的農人,以及各處米鋪,就越過米糧行,自行買賣。

「聽說米糧行的經紀,如今都自己開米糧行了,臘月里我發了三份證照,我看他們寫的,他們的米糧行只評定稻穀品等,收一點佣金,價多價少,都由米鋪和農人自談自定,這糧稅,也由買賣兩家自繳,是這樣吧?」最後一句,駱帥司看向對面的微胖中年人,笑問道。

「江北的織坊,也是這樣,想插手米糧,就能插手米糧嗎?」微胖中年人忿忿道。

「江北也是這樣?」顧晞皺著眉,看著駱帥司,跟著問了句。

「是,在江北,別說織坊,哪行哪當哪個人都行,只要按規矩繳納米糧稅就行。

「這一件,江南江北並無兩樣,都是如此,因為這米糧稅和小經紀行的事兒,戴計相還專門寫了篇文章,指點各路各府各縣,以及各家紀經行,就印在臘月里的朝報上。」駱帥司笑道。

「駱帥司所言,你都聽到了?還有哪一處不是一體對待?你接著說。」顧晞看向微胖中年人。

中年人緊緊抿著嘴,沒說話。

「文先生許諾江南江北一體對待,這話,是本帥許諾給文先生,以及駱帥司的。

「諸位,要是覺得哪一處沒有一體對待,那就現在說,一件一件說,說清楚,江北如何,江南卻是如何如何!

「這位老先生說的晚報上的學問之爭,文章點評,以及這位剛才所言米糧行,江北如何,咱們洪州府同樣如何,本帥和駱帥司都解釋了,是這樣吧?

「請諸位接著暢所欲言,接著說,哪一件事,江北是那樣,洪州卻是這樣,請講!」顧晞抬手示意眾人。

「那位梅嶺山人,也是花了錢的點評麼?」董老先生悶了片刻,看向顧晞問道。

「不是,那位梅嶺山人,就是修滕王閣的東主,也是順風速遞的東主。

「她是個地地道道的粗人,雖然仰慕學問,卻讀書不多,不解詩不識典,照她看來,掛在滕王閣前連廊內的文章,篇篇都是精彩之極。

「那篇仰慕之評,是她寫下之後,請人潤色而成,真心實意。」顧晞答的坦誠。

「董老先生,滕王閣連廊內那些文章,不瞞老先生說,我篇篇都看過。

「身為父母官,唉,我也不好太護短,頭幾輪評出來的文章,是都不怎麼樣。」

駱帥司看著臉色難堪的董老先生,以及冷著臉的顧晞,趕緊接話迴轉。

「最近的文章,已經大有長進。說起來,」駱帥司呵呵了兩聲,「那些爭論點評,我也看了不少,不過是說洪州文章不行,某人文章不行,洪州學問,某人用錯了典,這個麼,」駱帥司再次呵呵了兩聲,「董老先生您自己說,這文章,這錯了韻錯了典,啊?是吧?

「咱們大齊,皇上屢次訓示,不可堵塞言路,您看,連皇上,面對御史,也得耐著性子聽著,咱們洪州這幾篇文章,倒是說不得了?

「沒這個理兒是不是?

「我跟你說,也不只咱們洪州,當初,潘相寫了篇小縣治理的心得體會,放到了葡萄架下,也是任人點評哪,唉,不提了,潘相看了點評,感嘆說,他想得少了,果然三人行,必有吾師。

「這事兒吧,照我看,洪州的臉面,失在文章上,要挽回,也只能用文章挽回,是不是?

「咱們總不能文章不好,還不許人家說,是不是?

「再說,」駱帥司一聲乾笑,「也沒辦法不讓人家說不是。」

「褚承業呢?」顧晞斜瞥了眼董老先生,揚聲問了句。

「下官在。」禇翰林急忙往前幾步。

「董老先生,年前屢次至貴家叩門的,就是這位,褚承業褚翰林。

「禇承業,你說說,為什麼屢屢騷擾董老先生?大聲點兒。」顧晞手指點著董老先生。

「回大帥。」禇翰林一臉苦笑,「下官的母親,是董老先生的堂妹,同一祖父,尚在三服。

「知道下官身在豫章城,母親就一連寫了幾封信,再三囑咐下官,去看看舅父好不好,舅母好不好,諸表兄弟表姐妹好不好。

母親思親心切,一封信接一封信的催促,下官實在是沒辦法,不是有心騷擾。」

禇翰林一張臉苦的像被黃連汁兒腌透了,他是真苦惱。

「禇翰林這門親戚,董老先生必定不知道,是吧老先生?啊?」駱帥司一臉乾笑,打著呵呵圓場。

董老先生白著張臉,沒接話。

「哼!」顧晞斜著他,冷哼了一聲,站起來,往前走到中間,挨個環顧著諸人。

「洪州平平安安歸於大齊,諸位就以為,本帥是位善人?襄樊城是怎麼拿下來的?襄陽城外,水還紅著呢。

「巴陵城是怎麼拿下來的?嗯,你們離大江太遠,沒看到那條大江,被浮殍遮住了江面。

「這會兒,你們怎麼敢把本帥當善人?

「江南江北一體對待,你們還覺得不夠,那你們還想怎麼樣?難道你們覺得,不是本帥拿下了豫章城,是豫章城拿下了本帥?」

顧晞挨個看著諸人。

坐了一圈兒的豫章城的頭臉們,垂眼低頭,一聲不響。

這位大帥的名聲,他們都是聽說過的,心狠手辣。

「諸位,好自為之。」顧晞涼涼摞了句,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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