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在一個擁有「魚米之鄉」的小城鎮里,它有彎彎的河流,有綠油油的麥田,有萬畝金燦燦的菜花,它空氣清新,河水清澈,有樸素的鄉親們,雖然不富裕,但過著小橋流水般鄉村生活,讓城裡人很是嚮往。

下了車剛踏上這片土地,我就如觸電般,奇怪,之前從沒有這樣強烈過。貌似腦袋被放空後,給好多和雨無關的記憶騰出了空間。

這裡有我童年全部的回憶,春天放著爺爺奶奶做的紙風箏,它沒有華麗的外表,而且很笨重,但卻時刻傳遞著快樂,沉甸甸的快樂。

有時風很大,需要好幾個夥伴一起拉著繩子才行,要是某一個夥伴的話,可能都會被風箏帶飛了,那時吵架,我們經常說:下次風箏你一個人放,我們不和你玩了,讓風箏把你帶走,不要你了。

菜花盛開時,我們會拿著瓶子抓鑽進洞的蜜蜂,然後大夥比較成果,當時還有咒語,但現在記不得了,聽說蜜蜂聽到那咒語就會乖乖地鑽進牆洞裡。

那會我們可以說掏遍了村上所以的洞,當時好多豬圈還是土圍的,土砌的牆有好多洞,蜜蜂就喜歡往那鑽,我們甚至把人家豬圈外牆掏倒塌的,嚇的睡午覺的兩條小豬滿村到處奔。

後來主人回來滿村找,但直到天亮也就只找到了一條,還有一條掉河裡淹死了,讓主人傷心了好幾天。到現在這還是我們夥伴的秘密。

盛夏可以吃桑田裡的葚果,那時放學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桑田裡,大家紛紛鑽進桑田裡,摘到天黑父母出來找時才歸,那時往往是滿手紫黑,滿嘴的紫黑,父母往往是一邊拍打著臀部教育,我們還一邊偷偷品嘗藏在口袋的葚果,現在回想真的是太美好了。

那時桑地里有好多墳地,但那會都不知道怕,後來因為父母老看我們天黑還在裡面,就講鬼嚇我們,再後來天還沒黑就都爭先恐後地往家裡溜,誰都不願最後一個回去,因為父母講鬼就喜歡捉最後一個回家的小孩。

放暑假前很煎熬,因為要看考試的成績,我們大夥會商量好,考不好了第二天就別起床,說頭痛肚子疼,總之越痛越好,要痛到父母不責備我們為止。

所以一到考試後,村裡就沒了孩子的身影,非常安靜,大夥都躺床上,村裡的赤腳醫生一看都有病就問老師偷偷給學生吃了啥,說不得了,估計集體中毒了,嚇的父母汗直掉,在生命面前,考不好成績那能算個啥,健康才是第一。

暑假時可以整天的下河洗澡,也可以一邊釣魚一邊洗澡,還順便捉龍蝦,總之那時要是誰釣到了魚那就是英雄,可基本都是空手而歸,但玩得很盡興很快樂。

偶爾有個魚上鉤的,技術又不行,要麼就是魚出了水面又滑鉤了,要麼就是線斷了,或鉤被魚吞肚裡把線咬斷了,總之要是這個情況發生,會非常傷心,甚至大哭一番,因為英雄本就可以到手了。

秋天,一眼望去都是金黃的,那時有農場,大人們都把收割的糧食堆場上,成一座座小山,大夥就會在裡面捉迷藏,搶占山頭,在草堆里扒山洞打游擊戰。

秋收後,就是一眼的枯草,大會就會學著大人樣,在家偷火柴然後集合去燒枯草,好幾次把鄰居家的草堆燃著了,被燒草的家人會出來嚇唬道:誰家的毛孩子,再鬧就把你們告到老師那。

那時在我們印象中老師和鬼一樣可怕,除此之外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了。老師可能怎麼也想不到,他那良好的形象,在我們心目中卻是這樣被形容的。

中秋佳節,那會大家就都成了小偷,因為風俗是每家都要把好吃的如月餅,花生,蓮角,水果等放院子裡點上蠟燭燒上香供月神,放鞭炮祈求平安。

那會還有個風俗就是小孩們可以去鄰家院子裡偷月餅吃,因為是供月神的,月神是很大方的,所以大人們也就應該很大方,再就是這些供果吃了聰明,平安。

所以到最後就成了我偷你家的月餅,你偷我家的,然後大家分享著吃。

冬天天很冷,但雪下的次數不是很多,但若一旦下了雪,那就出去溜雪了,打雪仗,堆雪人——奇形怪狀的怪物。沒雪天,那基本就不肯起床,偶爾也會砸河裡的冰塊,但父母一旦發現就把我們拖回去了,說還不如我們賴床上放心。

寒假前大夥會再次集體中毒一次。

過年了,會老早穿新衣服,穿上媽媽做的千層底鞋,大家很是興奮,會一早出去拜年,先拜的是長輩親戚,因為有紅包,在後面就是跑遍全村,因為有糖果,無論認識或不認識大人們都會熱情的給。

再後來我就搬進了鎮上,也就基本告別了當會的那些童伴們。再後來也就慢慢的長大了,上了初中,上了高中,再後來基本就無了聯繫。

回家後我又連續休息了兩天,沒告訴父母原因,憔悴就只是暈車造成的。

第三天我開始做點家務,父親開了一個百貨店,錢掙不了幾個,但卻一天沒有個閒,母親在鎮上的一個紡織廠上班,加班不少,但工資從沒見長。家庭整天過著捉襟見肘的生活。

晚上吃飯時突然發現燈光下的父母顯的好蒼老憔悴,大學四年來,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真仔細地看過父母,父母臉上爬滿了皺紋,手上也布滿了老繭,再也不是我貪玩晚回家打我臀部時的父母了。

父親很客氣的和我喝酒,試探性了解我在外面的情況,他們想問卻又很拐彎抹角,因為從小我就比較叛逆,愛把心思悶心理消化,他們知道我在外面遇到了挫折,但卻不敢問我,怕我又大叫進房間不理他們。

其實這個性格我也已經改變了,看著父母這樣的愛我關心我,卻又不知道怎麼去表達怎麼去和我溝通,我心頭一陣酸楚眼淚就快流了出來,我不想父母看到我這樣,並立馬起身準備去房間拭去眼淚。

母親見我起身回房,忙責備父親:「孩子剛回來,你問啥呢?喝你的酒去,好好吃飯都不行。」

媽在敲房門:「你爸不問了,快出來吃飯,再不吃菜都涼了。」

我忙說:「馬上就出來。」

可此時我心頭一陣一陣得劇痛,不知不覺感覺父母就這樣老了,這樣變了,變了在跟我溝通時都要處處小心翼翼,感覺這就是代溝,可都是我造成的代溝。

好想父母還能像兒時那樣對我,打我小屁屁,甚至要把我扔進豬圈,感覺那樣交流很親切直接,沒有阻礙。

我以前一直喜歡和父親爭辯甚至是吵架,不是別的,更不是因為生父親氣,就感覺需要一個人來鍛鍊我,來歷練我的口才,來檢驗我的觀點。

父親總是被我氣的喝悶酒,但我卻能從父親的忍讓中體會到濃濃的父愛,所以我總是這樣去氣父親。

等我眼淚可以止住了,出來時,父親已經回房間睡覺了。我一邊扒著飯,一邊眼淚又進了眼眶,這些年來我都從沒好好的和父母暢快地聊過,這兒子當的好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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