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無聊的嬉笑過後。

鳩淺在某個不起眼的時刻收起了笑容,恢復了平靜。

秦微涼的手牢牢地抓住自己,鳩淺感到了一種無言的堅定。

鳩淺心頭微微一嘆。

這個絕世美麗的女子以前從來不會主動碰自己一下。

今天為了不讓自己插手,她主動了對自己伸出了手。

鳩淺知道秦微涼是害怕色大叔隨口說的那句話成為現實,她不想看到秦畫有危險。

為此,她不惜選擇接受江河屠身死。

他慢慢地伸出手,使勁兒地將秦微涼抓在他手腕上的玉手扳開。

期間,鳩淺含著微笑也不看她,沉默不語但卻一意孤行。

秦微涼嘴巴努動了幾下,好似她是想要說點兒什麼。

但是不知為何,她最終還是放開了手,以沉默遷就鳩淺的沉默。

長歌當歡的兩位大叔已經遠離,秦微涼的手也已經放開。

鳩淺的身體徹底沒了束縛,原本可以一個空間遁法之後便參入戰場。

但是,剛才的那一番回憶給他的心裡上了一把鎖。

將他整個人牢牢地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鳩淺舉目望去,江河屠與秦畫的大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戰場之中,滿天繁花。

每一片繁花背後都是你來我往的刀光肆虐。

這是奇花百術,鳩淺在齊一門的時候見識過。

只不過那個時候使用奇花百術的人是人間四戲,丑。

現在,是秦畫。

秦畫也會使用這種術,鳩淺萬萬沒有想到。

戰場之中,肉眼看去,已經捕捉不到秦畫的身形了。

秦畫大概是和當時的丑一樣,藏匿於漫天飛舞的花瓣之中。

江河屠反手握刀,閉著眼睛,不停地貼刀揮舞將每一片朝他襲來的花瓣劈成一刀兩半。

很顯然,江河屠看不見秦畫,但是他多年豐富的戰鬥經驗使得他可以做到感知周身一片範圍中的空間波動。

鳩淺默默地看著江河屠不分彼此的將所有花瓣精確斬碎,心頭有些震撼。

空間波動這玩意兒,鳩淺至今還無法做到瞬間進入感受它的狀態。

江河屠的戰鬥意識奇高無比,居然在戰鬥的中途便做到了心境空靈。

蝴蝶振翅都會激起空間漣漪,細不可察。

江河屠是如何做到準確判斷秦畫的刀光的呢?

「絕技,通明!」

伴隨著鳩淺心頭一陣輕語,鳩淺身後半空之上出現一道隱天蔽日的巨大紫色眼瞳。

遠遠望去,就像是蒼天開眼。

鳩淺嘗試著運用神魂之眼配合絕技通明去捕捉秦畫運動的軌跡,他只看得見一絲絲秦畫快速移動的身影。

江河屠每一次出刀,都穩穩地接住秦畫劈下的血色斬神刀,像是看見了秦畫一般。

時機,位置,分毫無錯。

鳩淺輕輕地吞了口唾沫。

這兩個人,不管是誰,殺掉自己都只需要伸個手。

鳩淺與長歌當歡中的幾位邁入了真九境大關的大叔都交過手,算是切磋。

他們肯定鳩淺的實力已經跨入了真九境的門檻,力量速度包括對空間的契合程度,都無一例外的顯示鳩淺真九境的境界。

鳩淺如今看來,長歌當歡的叔叔哥哥姐姐們只是在善意地哄騙他。

鳩淺舔了舔嘴唇,對著身邊的秦微涼問道:「你離真九境還有多遠?」

秦微涼愣了一下,顯然是剛才觀戰時太過於集中精力,沒有想到鳩淺會突然發問,一時之間沒有準備。

不過好在秦微涼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然後眉頭皺了皺。

無端詢問別人的境界與實力,其實是很不禮貌的。

就如同詢問別人的成績,薪資,家產,秘密,以及底牌。

很多人詢問的目的,並不是所謂的關心,而是尋找一點比較,數落與譏笑的談資。

不親近的人詢問這類問題,一般都不會得到本人如實的回答,大多數都是敷衍了事。

甚至,這世上有很多人極其討厭聽到這一類問題。

秦微涼便是這樣。

她覺得:我的修為如何與你們這些閒雜人等有關係嗎?

秦微涼看了眼鳩淺,輕輕地努了努嘴巴。

鳩淺心裡對自己應該沒有那麼多小九九與壞心思吧?

秦微涼說道:「還差不少,沒有足夠的靈石給予我修煉,只依靠每日打坐入定吸收天地間的靈氣的話,大概還需要幾年時間。」

幾年時間,這還是樂觀估計。

秦微涼說完,一直偷偷地打量著鳩淺的反應。

鳩淺沒有什麼反應,可以說是面無表情。

秦微涼沒有得到想像中的正的和負的的反饋,心裡有些竊喜,有些失落。

鳩淺仿佛只是隨口一問,既不是關心她,也沒有想要嘲笑她。

其實,鳩淺只是在思考。

思索一陣之後,鳩淺指著花海,說道:「你看得清他們的戰鬥嗎?」

這時,隨著戰鬥的深入,不遠處的世界已經化作了一片花海。

秦微涼有些沮喪,說道:「看不清。我甚至一直都在尋找爹爹的身影。但是,我沒有看見。」

說完,秦微涼眼角的餘光盯緊鳩淺,想要從鳩淺臉上看見他對自己一絲不屑的端倪。

很可惜,鳩淺沒有流露出任何態度。

秦微涼心裡的失落更甚。

人間會上,鳩淺放水讓她拿到了和他並列第三的成績時,他可不是這麼冷靜的。

秦微涼至今還記得鳩淺對她放肆的壞笑,和鳩淺大笑之時那一幅仰面朝天的可惡鼻孔。

這個時候的鳩淺,反而又不笑話自己了。

「你問我這個,你看的見嗎?」秦微涼見鳩淺半天不說話,索性問道。

鳩淺點了點頭,說道:「勉強能跟上你爹的刀,至於身體能不能跟上你爹的速度,不知道。」

秦微涼聽到這話,頓時感到了一種羞意,一種強烈的恥辱感瞬間生在心頭。

鳩淺才只是人仙境界,他不但能看清父王的動作,還能跟上父王的刀法!

自己卻連父王的影子都看不見???

秦微涼對自己感到很氣憤,回過頭,不再關注鳩淺,瞪大了眼睛,靜下心神去捕捉花海之中的動靜。

花海之中。

秦畫與江河屠兩人就像兩隻靈活的游魚,穿梭於花瓣海洋的空隙之間。

他們都是用刀,你來我往,戰鬥得酣暢淋漓。

出手,躲避。

接招,受傷。

最後,兩人不約而同,傷痕累累。

在某個時刻。

鳩淺突然瞳孔一縮,看見江河屠放棄了以刀對刀,用身體接下了秦畫的一刀。

然後,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將大刀用力地對著藏匿於一片花瓣之後的秦畫刺去。

鳩淺明白了。

江河屠肯定是體內的仙氣不夠用了,想要孤注一擲,以傷換傷!

秦畫的斬神刀毫無意外地砍在了江河屠的身上,只一下斬神刀便鑲嵌入骨,劈進了江河屠的肋骨縫隙之中。

江河屠身上瞬間便染上了一大片鮮紅的血跡,整個人腹部以下,一片猙獰的猩紅。

然而,江河屠義無反顧前伸的大刀卻好似捅了個空一般。

他身體無力地朝前方衝去,破開花瓣的海洋之後,停在了天空之上。

一擊得手!

秦畫直接棄刀後撤,將斬神刀置於江河屠的肋骨之中,沒有拔出。

秦畫在這一剎那突然察覺到了一絲心悸之感,聽從了本心,選擇了後撤。

天上原本繁多得可以鋪天蓋地的花海,因為秦畫這一撤退,在一陣風吟之後,化作一絲絲美麗的塵埃,消散一空。

秦畫許久未曾顯現的身影,出現在了遠處。

鳩淺睜大了眼睛,盯緊秦畫,發現了一個怪異的事情。

秦畫的胸口之下居然是一片血霧,胸腔之下便是下半身,沒有腹部。

好似一個人被斷去了一截身軀。

難道是被江叔兒給捅碎的嗎?

不應該啊,刀傷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而且,鳩淺分明看到了江河屠的那一刀捅空了。

「怎麼回事?你爹怎麼啦?肚子呢?」

鳩淺快速扭頭,對著秦微涼驚問。

秦微涼驚喜地咧了咧嘴,對著鳩淺神秘地笑了一下之後,閉上了小嘴。

她知道原因!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

鳩淺頓時感到一陣氣惱。

戰場之中。

秦畫保持這一幅詭異的姿態,睥睨著江河屠,眼中有些敬意。

「你的速度很快,居然能一刀不落地接下我的幾百刀。」

「但是,很可惜,你修為還是低了點。」

「不然你還可以更快一些,最起碼不用像剛才一樣只能一直打防守反擊,無法主動出擊。」

「你我無冤無仇,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秦畫三言兩語將江河屠的情況剖析得清清楚楚,江河屠聽到這幾句話,眉頭緊皺。

秦畫的那一刀,砍在了他的腹部,斬神刀還被自己握在手中。

劇烈的疼痛,已經從身體上蔓延看來,深入神魂。

江河屠輕蔑地一笑,覺得自己是個傻瓜。

其實江河屠還可以再接下秦畫幾百刀,不露頹態,也不被秦畫落下速度。

但是對換是他自己選的,居然結果是只換到了自己挨了一刀,對方毫髮無損。

他媽的簡直是奇恥大辱!

江河屠咬了咬牙,站直了身體,看著秦畫。

「你說了一大堆,那又怎麼樣呢?你剛才後退的倒是很果斷啊!」

江河屠顯然對秦畫的後退有些不滿,這也側面印證了秦畫後撤的正確性。

秦畫聞言眉頭一皺,覺得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但是,這個人的悟性好像不太行。

秦畫哪裡知道,江河屠是出了名的鐵頭娃。

天地仙神鬼佛,他皆不怕。

東南西北眾生,他都不畏。

一旦打起來,他只要能站起來,他的氣勢便是捨我其誰豪邁,與老子天下第一的囂張!

什麼話里的好意,用意的深意,在江河屠的眼中全都是屁!是屁!

秦畫不想在這裡殺掉一個被迫與自己交戰的人,於是清晰的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不用打了,你體內的仙氣已然枯竭。再打下去,你也沒有勝算。」

聞言,江河屠對著秦畫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秦畫見狀臉色一沉。

然後,江河屠又對著身後北牆的方向豎了個中指。

江河屠朝一邊吐了口痰,出聲罵道:「你他媽的隔壁,你個李老雜種,就知道催老子下死手,有種直接將老子給爆了呀?我呸!」

江河屠的怒罵,使得秦畫臉色驟然一變,快速地後撤了一里。

剛才打著打著,愈戰欲酣,秦畫竟沒有發現戰場已經朝著北牆的方向偏移了幾里。

差一點就進入了那些個十境老人妖的攻擊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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