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途知音歸鄉處。

客棧大門緊閉,客棧中鳩淺和司正圍桌對坐,裴三千在一邊候著。

四張桌子一拼,桌上鋪著一張無比巨大的墨海地圖。

「這地圖應該沒有遺漏吧?」鳩淺到處看,似乎是想看出一點在這份地圖上看出什麼端倪。

「沒有。這是我將墨海皇室搜集了上千年間繪製的好幾副地圖進行推演和重測得來的,其中一些消失和新興的地方已經被我重新編寫,萬無一失。」司正很自信,因為這都是他親力親為。

「是不是你親自畫的?這件事很重要,事關我們能否找到最準確的位置布陣。」鳩淺很鄭重,希望以此也引起司正的重視。

「人鏡還請相信在下,千真萬確。除非現在發生人禍,否則這份地圖一定是準確,」司正確實是親身測量,一再確認。

「好,據說墨海地底下有一副龍骨,現在應該已經有了龍息。你快找找,地圖上龍脈在哪兒。」鳩淺左顧右盼,硬是沒有絲毫頭緒。

「龍脈?人鏡是在找山脈還是大地之脈?」司正也到處尋找,但是有一說一,墨海方圓五萬里,東西遼闊將近十萬里,山有些多,地圖之大四張桌子還放不下。

「不知道啊,我套話就套出了這麼多信息,大概是能在地圖上找到地龍的位置。我們現在主要就是要找頭,頭在哪裡,然後我們的大陣就布置在哪裡。」鳩淺如今已經激活了所有的鑰匙,只差布置陣法,激活大陣。

司正聞言陷入了思索。

半晌之後,他皺緊了眉頭。

鳩淺也豁然色變。

攻擊來了。

兩人齊齊地望向客棧之外,鳩淺伸出手在客棧上方製造了一個防護罩。

「嘭!」

一陣巨響震動大地,響徹天際。

鳩淺和司正相視一眼,出現在了客棧之外。

入眼間,人間一片廢墟。

偌大的一個生財城,毀了,人間頃刻之間便被屠戮殆盡。

鳩淺和司正不由自主地冰寒下了眼眸,看向了天邊的那一群人。

鳩淺從中認出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頓時有些不屑。

有仙界的烏合之眾,居然有狗膽降臨墨海?

鳩淺伸手一招,雷囂出現在了手上。

剎那間,那群人不好痕跡地身軀一震,頓時凝重了一分。

這個紅眉毛的小子,可是給了他們其中很多人一個極其深刻的印象。

其實,他們覺得這人已經死了。

因為很多人看見他和畫天書中的偽佛打了一場。

一般而言,水火相爭,水不盡火不滅,兩虎爭王,必有一死。

偽佛還好好的在人間行走,那麼就該他死了。

可是,今天怎麼.......

這是見了鬼了嗎?

他們怎麼有些搞不明白呢?

強勢而來的很多人見到鳩淺的那一刻,已經在心中暗道不妙。

他們強勢而來的憑藉與倚仗,在看到鳩淺安然無恙的一剎那頓時消失一空,蕩然無存。

「在下此地的人間守護,司正,敢問閣下為何要來此地,不分青紅皂白地屠戮人間?」司正一言暴喝而去,天地間聲浪席捲。

然而,人多勢眾的南方眾人,沒有一個敢冒頭說話。

不過,他們既然來此,一定是有領頭之人。

鳩淺通過他們其中某些人下意識的反應,判斷出了是誰帶的頭。

神魔殿的人,好大的膽子啊。

鳩淺環視一周,將他們的臉龐都記在心中,覺得自己上次還是太過於仁慈了。

天道宮的人沒來,其他的五大門派都來了。

還有一些不入流的小門派。

說白了,就是跟他鳩淺正面戰鬥過的人沒有來。

鳩淺覺得十分可笑。

「說啊,眾人敢殺這人間手無寸鐵的凡人,難道還怕我這區區入十境不過一兩百年的後生嗎?」司正極其憤慨,心中對著些藐視生靈的人極其痛恨。

他剛才領域掃視一番生財城,以客棧為中心,方圓二十里已經杳無人煙。

這就說明剛才的一擊已經是摧毀了他苦苦經營將近兩百年的人間,殺了將近一億人。

若不是鳩淺出手護住了這旁邊的幾個建築物,恐怕他們的身邊已是空無一物了。

神魔殿的殿主發覺鳩淺盯住了自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逃掉。

他嘆了口氣,說道:「我們此次來是尋人之仇,與東方閣下無關。」

「你們來尋他人的仇?為何要殺這些無辜之人?」司正氣得顫抖,恨不得將剛才出手的人挫骨揚灰。

鳩淺見司正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眼中微微有些濕潤,安慰道:「沒事。三天之內解決問題,我能將這片人間倒流回來。不用太擔心。」

司正聞言頓時驚喜,感激地看了一眼鳩淺,情緒好上不少,但是他心中對這些外來之人的恨意絲毫未減。

司正原本從未打算與外人相爭,這一下慘痛的接觸,他已經徹底死心了。

如果他這人間沒有一個鳩淺這樣的精通時光之術的人,只怕惡果一旦造成便不可挽回。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非我族人,其人非人。

司正覺得還真是這個道理,這些外來的人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人。

「我們可以解釋一下嗎?能不打就不打,我們不是來找二位的。」神魔殿的殿主吞了口唾沫,滋潤了一番乾燥的喉嚨,無奈說道。

「你們上來就動手,還解釋個什麼?」司正不由分說,言語間好似已經判了眾人死刑。

「實不相瞞,本來我等與北冥的緣分在東方閣下南下一番之後就應該斷了。」神魔殿殿主說實在的,其實他極其不想當這個出頭鳥,因為容易被槍打,但是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只好硬著頭皮解釋。

「既然如此,你們為何要北上?他分明沒有殺害你們的麾下的任何一人。」司正快速插話。

神魔殿殿主繼續平靜地說道:「閣下不用心急,聽我說完。就在我們都覺得相安無事的時候,北冥,也就是你們這裡,有一個圍著面紗的女人,不知為何原因,一意孤行殺到南邊,所過之處死傷千億不止,此行我們來到此處的勢力當中,每門每派皆有不下一成弟子或者族人死於她手。這就是我們前來此處的原因。至於今天的事情,確實是我們的失誤。這無可厚非,我們也不打算否認。我們可以進行補償。」

「補償?怎麼補償?一億人命,你們拿命來償還嗎?」司正聞言大怒,咬牙詰問。

「你我皆是修道之人,還是不要自甘下賤和凡人相提並論罷。區區一億凡人的生命,百年之後便能輕易生出,其價值遠遠抵不過我們能夠做出的補償。」神魔殿殿主耐著性子跟司正交流,視線從未離開過鳩淺的臉上。

在他看來,這個正在和他說話的人只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北冥真正的話事人還是東方紅眉。

「我呸,誰稀罕你們的補償,血債血償。」司正大吼一聲,不顧對方人多勢眾,拔劍而去。

一時間,風雪戒律刀瞬出。

天地間風雪大作,好似有一尊大佛凝現人間,整個世界頓時陷入冰天雪地。

不過,即使有此奇景異像相助司正。

神魔殿的殿主還是不為所動。

他看都沒看司正一眼,便對一旁吩咐道:「攔下他。」

隨後,他看向鳩淺:「東方閣下先聽聽我們能夠提出的條件。」

神魔殿殿主揮手間,幾位體宗而來的身材魁梧的大漢齊齊而出,將司正禁錮在半空之中,無法動彈。

神魔殿看向從始至終都沒有出聲的鳩淺,竭盡全力地佯裝平靜。

其實,他知道自己不是這個紅色眉毛的人的對手,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周身之外時間流速在放緩。

在有仙界,這種精通時間之術的人向來都是禁忌之人,沒有幾個宗派會任其活到最後。

久而久之,各門各派因為忌憚其恐怖的威勢,彼此提防,暗殺,導致各自都等幅度的削弱。

有仙界之南的九洲之地,幾乎已經沒有精通幾個時光之術的人了,有關於時光之術的傳承和道法也都幾近失傳。

上次極樂洲中的淫天教七教主,失語之死,便是一件十分轟動有仙界的事情。

曾幾何時,他們都曾多次圍剿淫天教,誅殺失語。

然而最後在淫天教的眾人的合力相護之下,失語每一次都化險為夷,他們無一例外的都鎩羽而歸。

此時遇到一個已經完全成長起來的時空類修士,是他們的不幸。

這一點,正是這些人按兵不動的原因。

殺死失語的人,只會比失語更加強大。

現在的他們,並不是門派中所有的強者都來到了北冥。

司正可能是因為一門心思都撲在治理人間之上,兩百年了,他的修為幾乎沒有長進。

因此,南方之人毫無意外地就擒住了他。

鳩淺有些無奈,對司正的魯莽很是難以理解。

他本來是個助力,一下子要將自己變成的累贅,不是在莽個什麼。

鳩淺癟了癟嘴:「說吧,我聽聽看。」

果然,東方紅眉是一個能夠交流的人。

神魔殿聞言鬆了口氣。

他鄭重說道:「北冥此時沒有靈氣,我們可以幫你們將劍淵破開一瞬間,將有仙界南邊的靈氣引過來。」

「誒,這個不必。在地龍翻身之後,我自有辦法。換個條件。」

「你不要太過......」體宗的宗主是個暴脾氣,一聽到鳩淺還想講價,立馬上火。

神魔殿殿主斜了體宗宗主一眼,制止了他後半截兒話。

然後,他繼續說道:「閣下覺得一億人值多少價兒,我們給。」

鳩淺聞言輕蔑一笑。

這個神魔殿的殿主,能屈能伸,也算是一個大人物。

鳩淺扯了扯自己的紅色眉毛,問道:「你們知道為什麼天道宮的人不跟著你們一起來嗎?」

「他們比我等聰明。知道這人間長歌當歡尚在。」神魔殿直言不諱,不著痕跡地拍了拍鳩淺的馬屁。

「不不不,因為他們和我交過手,知道就算是他們加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們合起伙就來了,真是有種。」鳩淺說著便對他們豎起了大拇指,話語時天地白光微微灑在人間。

這時,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原本一片廢墟之境,在肉眼可見中快速復原。

塵埃重新聚合為房屋,空氣中的血氣重新聚斂和生靈。

莫約二十息之後,先前被他們毀壞的一切全數恢復原狀。

鳩淺四顧一下,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嘴角上揚,勾起微笑。

神跡已經見過,神魔殿殿主自知他們的這一群人中無人會是鳩淺的對手。

而此時,神魔殿的殿主卻是對著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放開了司正。

司正見狀快速撤退,回到了鳩淺的身邊。

「下次打不過就別打,我就是殺,一時半會兒也殺不了這麼多人。此地十六人,全部都是南邊的各方豪強,待會打起來,你被瞬殺,然後他們四散而逃,我殺掉他們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地龍翻身在即,我們沒有時間,明白嗎?」鳩淺對著灰頭土臉而歸的司正無奈地說道。

「是司正一時魯莽,受教。」司正聞言大感愧疚,恭敬地對著鳩淺拜了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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