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細聲的道，他這個房子是一室一廳的，所以兩個人需要睡一張床上，還真是缺一床被褥。
不光是缺被褥，她需要的東西基本什麼都沒有。
先給她買幾件衣服，被褥，攤子，還有小孩洗臉的東西，洗頭髮的，從小到大，他還是頭一次照顧自己以外的人，寫了足足一整頁信紙，手忙腳亂也不知道寫全了沒有。
「走吧，出發。」
「嗯。」
兩個人穿好鞋，離開了家裡，楊小敏是第一次來到他們家的小區，看著從沒有見過的電梯，看著樓道窗戶下小小的景物，大眼睛裡很驚異：
「這裡好高呀。」
「是吧。」
肖瀚笑道，目光里小姑娘還盯著下面看，無論是氣質還是性格，都是比較文靜細膩的樣子，雖然沒有別的孩子那麼活潑開朗，但更像個小家閨秀。
這也是他第一次帶娃出來，感覺上就讓他心裡甜甜的，身邊可可愛愛的小姑娘，讓他無時不刻的想多看一眼。
這時小姑娘扭過頭：
「大瀚的個子也好高。」
兩個人的個頭差了一大截，她站在他面前，頭只能貼住他的小腹，小腿甚至還沒他手腕粗。
「大瀚你伸出手。」
肖瀚伸出自己的大手，那小小的白手貼在他手裡，就像是片花瓣一樣，第一次拉著她的小手，肖瀚笑眯眯：
「好小啊。」
「我會長大的！」小姑娘似乎很不能接受這個說法，看那可愛的小嘴又撅了，肖瀚立刻正顏：
「收到，下次不敢了。」
兩人坐著電梯下了樓，剛出了樓道門，小區里老人居委會的張奶奶也在花壇上歇腳，抬眼就見到一個穿灰色襯衣的男人領著一個小姑娘，老人露出了驚訝的笑容：
「哎呀，誰家的小姑娘這麼漂亮，大瀚，這孩子是誰呀。」
仿佛第一次被陌生人誇獎，他身邊的小姑娘已經兩頰緋紅，緊緊抱著他的胳膊，肖瀚笑道：
「這是我親戚家的孩子，放假了讓我帶著。」
張奶奶家跟他住上下層，兩人經常在電梯遇到，很熟悉這個熱心腸而且身子硬朗的老人。
「這孩子長得多俊吶，有時間來奶奶家裡，奶奶給好吃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呀。」
張奶奶慈祥的逗她，似乎是在這位老人的身上看到了奶奶的影子，楊小敏紅著臉，細聲細語：
「謝謝奶奶，我叫楊學敏。」
「誒呦，真乖呀。」
張奶奶的慈祥更濃郁了，小區里不少跟她年齡一樣大的孩子，哪懂得什麼見面打招呼問好，這孩子看上去才七八歲，可比小區里的孩子懂事多了。
告別了這位老人，肖瀚帶著她出了小區，附近就開著家家樂福超市。
作為上海有名的大型連鎖超市，家樂福日常的人潮人海，明亮的商場燈光下，清晰的廣告銷售聲音隨處可聞，來來往往的人，基本都是情侶居多，他這種帶小孩的還是比較新鮮。
楊小敏好像第一次來到這種熱鬧的地方，但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肖瀚也是頭一次出來買小孩的東西，笑眯眯的揣著兜：
「怎麼樣，大上海好不好啊。」
「嗯。」
他們乘著步梯上了三樓，有一個專門賣童裝的地方，拉著她到了一個櫃檯，裡面琳琅滿目的女款衣服，都是她這個年齡大小的。
「喜歡什麼樣的衣服，自己挑吧。」
雖然每個月光開銷和房貸就不少錢，但好歹存了點，不至於缺了他和這孩子以後的開銷。
裡面賣衣服的是個阿姨，正吃著蓋飯看手機，看到有客人來，立馬站了起來：
「你好，帶孩子來買衣服嗎？」
「嗯，讓她挑吧。」
肖瀚努了努嘴，阿姨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露出的笑容更多了：「誒呦，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告訴阿姨。」
楊小敏寸步不離開他的胳膊，臉蛋紅撲撲的：
「白白色的。」
「這些都是白色的，阿姨建議你穿這個。」
用竿子將上面掛著的一件乳白色的小短袖和棕色格子短裙取下來，笑著道：
「這個喜歡嗎？」
「嗯。」
「進去試試吧。」
肖瀚道，但楊小敏始終拉著他不說話，他樂道：「怕什麼，我又不走，我就在這裡等你。」
「我要回家穿。」
任憑阿姨怎麼說，她都不肯鬆開小手，肖瀚只能讓售貨員打包起來，結帳的時候一看價格足足七百多，他的頭嗡地大了。
我
小孩衣服都這麼貴？
畢竟沒經驗，但也爽快的用支付寶結了帳，又去找了個店鋪，給她買了雙白色的帆布鞋，以及內衣內褲襪子等等。
就這麼點東西，他支付寶的餘額直接減了三千多，肖瀚一陣的頭大，好傢夥，他總算知道現在的生育率為什麼日益低下，養兒育女這就是燒錢中的燒錢啊。
兩個人又去了二樓的家居區，這次買了小被子和褥子，又按照信紙上的東西，什麼牙刷牙桶，給她扎頭髮用的皮筋等等。
等兩人從超市出來，手裡拎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跟女朋友出來逛街都沒這麼恐怖吧，大熱天熱的他渾身汗水直趟。
終於體會到了家長們帶娃的辛苦了，這時看了眼身邊，看到那個小人人默默的拎著東西走著。
這個山里走出來的小姑娘，眼睛並沒有留戀他口中的上海的風景，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肖瀚想到了什麼，眼神旋即平和了些。
奶奶剛剛去世，這孩子，應該還處於那種親人過世的悲傷里，他想起一本書里有一句話，小孩子就是這樣，沒有大人的那種堅強和逃避，但只有小孩子才能很容易的用淚水去宣洩自己的感情。
這孩子真的跟奶奶感情深啊，沒辦法，只能靠時間消磨了，這段時間得想點辦法，讓她儘早的走出這段悲傷。
「把東西給我提吧。」
肖瀚伸手想分擔一點，但剛碰到她的手，小姑娘很倔的縮回去：
「我能幫你的。」
拗不過這小姑娘，兩人氣喘吁吁的回了小區，把被褥鋪到自己的床上，又把她的東西放在洗手間裡，收拾好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怎麼樣，滿意嗎？」
肖瀚擦了擦汗，楊小敏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粉藍色的小褥子，白潤的小臉蛋上淺淺的笑出：
「只要有大瀚就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歲數大了，總是感覺心裡暖暖的，肖瀚親昵的摸了摸她的頭：
「快試試你的新衣服。」
「嗯。」
白色的小短袖衫，棕色的格子裙，這才像是個上海本地的小姑娘，文靜的站在他眼前，活脫脫的小美人胚子，肖瀚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愛意泛濫的滋味，忽然伸出手將她舉在了空中。
呼~
突如其來的舉動，楊小敏驚叫了下，小臉蛋羞紅了一大片：
「大瀚快放我下來。」
「嘿嘿，先讓我抱一抱。」
溫馨的小打鬧瀰漫在臥室中，一切都打點妥當了，原本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的小臥室，也有了她的被子，桌子上擺著兩個人的杯子，衛生間裡兩個人的牙具，毛巾還有洗漱用品，門口的兩雙拖鞋，從此以後，他的家裡就多了一個小客人。
新的生活已經向他招手，肖瀚拿著毛巾擦了擦汗，看了眼手錶已經七點多了，然後笑著道：
「走吧，咱們下樓吃晚飯。」
「嗯。」
平時他也不在家裡做飯，所以什麼也沒準備，正好小區里開著幾家不錯的館子，今天這小姑娘第一次來他家，必須得好好款待一次。
兩人出了樓道門，小區里迎面又遇到了張奶奶，張奶奶親昵的捏著這丫頭的臉蛋，家長里短的詢問著。
「對了大瀚，小敏在哪兒上學的呢。」
張奶奶好奇的道，問到這裡，肖瀚揣著兜的手一顫，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凝固了。
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直接把他問住了，匆促中只能敷衍了張奶奶一下，帶她到了小區里的一家飯館。
對啊，這孩子還得上學啊。
八歲了，正好到了上小學一年級的年齡，但問題是，上海這塊兒沒戶口的能上小學麼。
新生活的第一個困難向他發起了挑戰，兩人坐在餐館靠門的桌子上，趁著等飯，肖瀚給老劉打了個電話。
「喂老瀚，啥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