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鍾大娘來到西州市,鍾小兵沒有急於,讓鍾大娘去見肖經理。
他讓鍾大娘一個人,在東湖國際小區的家中,自由活動了一天。
鍾小兵的想法是,不急。
這次,即然鍾大娘來了,那麼儘量讓她住長一點。
時間久一些,看她能否適應大城市的生活。
鍾大娘一個人在家,過完了第一個白天。
她意外地遇見了,心中牽掛的剃頭匠老大爺。
她親眼目睹了,這位農村進城的老大爺,目前在東湖國際小區五幢二單元十一樓的生活狀況。
她見到了剃頭匠兄弟的家庭式「理髮店」。
這次遇見,改變了鍾大娘的心境。
鍾大娘對城市的恐懼和敵視,稍稍得到緩解。
後來,鍾大娘長時間地坐在小區大門外,那隻石凳上,消磨寂寥的時光。
鍾大娘遇到了問路的另一位老人,那是又一名農村進城的老年婦女。
鍾大娘看出了,問路老人的孤單和寂寞。
鍾大娘明白了,像她們這樣,面臨養老問題的農村進城老人很多。
這一天,雖然鍾大娘仍然無處消解孤單,但是,就在那隻石凳上,她平靜地度過了很多個小時。
直到傍晚,鍾小兵、曾麗英、鍾兵兵三個人,都回了家。
晚上,鍾小兵告訴鍾大娘,明天,她要帶鍾大娘進廠玩。
鍾小兵說,這一次,是營銷部肖經理要見鍾大娘。
他還說,鍾大娘補牙齒,肖經理幫了大忙,可是,肖經理一分錢都不肯收。
這樣一說,鍾大娘哪敢不去。
鍾大娘不是那種,願意占便宜的老人。
鍾大娘講:「再怎麼說,成本費還是應該收的啊!」
人家肖經理真的一分錢沒有收。
鍾小兵順著話說:「去見見肖經理,當面感謝一下他吧。」
鍾大娘很樂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第二天,鍾小兵如約帶上了鍾大娘,來到興興工業園。
鍾大娘對只見過一次面的肖經理,還有印象。
肖經理肥胖的體型,圓乎乎的臉,在西州市美域義齒製作公司的員工中,與眾不同。
鍾大娘進了園區大門,便東張西望。
她生怕在路上遇到肖經理。
鍾小兵和她,萬一沒有注意到肖經理,沒有向肖經理打招呼,有失禮的地方。
鍾大娘東望西望,將園區內沿路的景象瀏覽了一遍。
進了美域義齒製作公司大門,她還是沒有看見肖經理。
鍾小兵打過上班卡。
像往常那樣,鍾小兵把鍾大娘,帶入車間大屋子。
鍾小兵讓鍾大娘,在他的工作椅子坐下。
他另外找了一隻塑料凳子,坐下來開始工作。
鍾小兵說:「奶奶,我先工作,等一會兒,我再去找肖經理。」
鍾小兵心想,一般情況下,早晨剛剛上班,肖經理可能忙一點。
過一會兒,肖經理忙過了,再去見他好些。
鍾大娘當然不了解,工廠的工作規律。
她點點頭表示同意。
鍾大娘安靜地坐在鍾小兵的椅子上,看著鍾小兵工作。
有時候,鍾大娘會把眼睛的視線放遠。
她看向遠處流水線上的普工。
那些朝氣蓬勃年輕人的臉,讓鍾大娘感受到年輕人的活力。
半上午,鍾小兵才帶鍾大娘,跨入綜合辦公室。
辦公室裡面,肖經理和老闆娘龍利婷兩個人都在。
龍利婷的辦公桌,正對辦公室的門。
鍾小兵和鍾大娘進來的時候,龍利婷先看見他們祖孫倆。
龍利婷說:「老人家,您來啦?」
鍾小兵說:「我奶奶補那顆假牙,有一段時間了,我帶她來讓老闆娘和肖經理看看,她的補牙效果怎麼樣。」
這時,肖經理也發現了,進來的兩個人。
肖經理沒有說話,笑臉相迎。
當著老闆娘的面,鍾大娘說出這樣的感謝話來:「閨女,肖經理,我今天來,就是當面向你們道一聲謝謝,謝謝你們啦!」
龍利婷說:「都是自家人,不用謝啦!老人家,您過來,我看一下,您補上的那顆假牙。」
鍾大娘走上前去,張開嘴巴。
龍利婷看到了,鍾大娘嘴裡的那顆烤瓷牙。
龍利婷滿意地說:「很好,我們廠生產的烤瓷牙就是好,肖經理,你看一下,效果很好咧。」
鍾大娘很會聽話。
鍾大娘聽老闆娘說讓肖經理看,立即轉過身,走到肖經理面前。
肖經理站起來,表情誇張地盯著鍾大娘的嘴。
看了,肖經理笑道:「我老母親以後掉了牙齒,也補這種烤瓷牙哈。」
龍利婷也笑。
龍利婷說:「我們自己生產的產品,我們廠的員工和家屬,當然首選啦。」
老闆娘說得鍾大娘痴痴地笑起來。
鍾小兵當著老闆娘的面,不便說讓肖經理陪鍾大娘聊天。
畢竟此時屬於上班時間。
鍾小兵見鍾大娘謝過了,大家笑過了,贊過了,認為應該識趣地退回綜合辦公室。
鍾小兵對肖經理說:「我和奶奶在車間,我們吃午飯再見面。」
精明的肖經理,明白鍾小兵的言下之意。
中午,在公司吃員工午餐,有四十分鐘時間,屬於自由安排,不屬於工作時段。
老闆娘龍利婷,從來不在公司吃午飯。
到時候,肖經理想如何與鍾大娘聊聊,隨意多了。
肖經理連連點頭。
鍾小兵說了一聲:「我做事去了。」
他給鍾大娘遞了一個眼色。
鍾大娘止住笑。
鍾大娘看了一眼龍利婷和肖經理。
她默默地跟隨鍾小兵,從綜合辦公室走出來。
鍾小兵重新埋頭工作。
接下來的時間,肖經理果真沒有出來。
到了吃中午飯,肖經理在廚房,見到鍾小兵和鍾大娘。
肖經理招呼他們,一起到辦公室吃飯、聊天。
三個人到辦公室坐定。
此刻,沒有老闆娘龍利婷在旁邊,鍾小兵感覺隨意多了。
肖經理看見鍾大娘,吃著工廠的員工餐。
為了照顧大多數員工的飲食習慣,員工餐米飯做得軟硬適中。
像鍾大娘這種高齡老人,還能夠吃得下員工的伙食,說明她牙好,胃口也好。
肖經理先開口說道:「大娘啊,您吃得,身體好,您老人家要長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