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步入墓旁一個草廬之中坐下,陳耀侍立於旁,端茶遞水。

「小權,守孝之事,還是我來吧,你先回旅順。」辛邦傑說道。

「哪能讓辛大哥守孝?別說軍部有多少事需要你,就憑著義父將萁國公之位傳襲於我,我也當為義守孝三年。」大岩恆語氣堅定。

「都別爭了。」趙權擺了擺手,舉杯一口喝光茶水。

杯子在桌上輕輕一敲,陳耀只好屁顛顛地過來給他續水。

在旅順時,陳耀好歹也算是一部之長。可是在這裡,談的是家裡,他只能活生生地矮去一輩,連個座都沒有。

「父親這輩子,你們倆陪伴他的時間都遠多於我。所以,守孝之事,還是我來吧。」

「多事之秋,你如何能一直在此呆著,難不成朝堂諸公,都得移到南京府來不成?」

「你們不會輪流著來嗎?」陳耀嘀咕道。

趙權眼睛一瞪,辛邦傑卻點著頭說道:「小耀這主意,倒是可行。」

「我看不用了吧,你們倆都忙去,我守在這裡,我想義父必定不會有異義。而且,義父臨終特地交代過,不得大辦喪事、不得勞民傷財、不得煩擾諸子諸孫。」

趙權沉吟片刻,說道:「這樣吧,我先在此守孝三個月,而後你們倆各自再守三個月。這事,就這麼定了吧!」

辛邦傑與大岩恆相視一眼,各自點頭,不再反駁。

「三個月後,我打算去一趟宋國。」

「什麼?」

「這如何能行!」

趙權輕輕嘆了口氣,「不去,不行啊……」

「可是因為義父想與義母合葬之事?」辛邦傑問道。

與母親合葬,這是父親去世之前,唯一留下的心愿。當然,父親並沒有給自己定下時間,甚至也只是希望,而非要求。

但是,這件事的難度,在座之人,心裡都是一清二楚。

關鍵還在於,一旦讓忽必烈察覺此事,遷墓不成也就罷了,萬一他發起狠來,破壞了母親與姐姐姐夫的墳墓,那就百死莫贖了。

「這事雖然重要,但並非短期之內就能解決得了的事,還需從長計議。如有可能,我還是希望將父親遺骸遷去長臨村,而不是將母親遷來此處。

我想,他們應該更希望在長臨村安居吧……」

陳耀默默地點了點頭。

辛邦傑與大岩桓相視一眼,也未言語。

在長臨村安置陵墓,意味著必須徹底控制長臨村,也就意味著已經占領了元國最深的腹地——河南。

真能控制河南,元國差不多也該覆滅了吧。

那需要多長時間?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誰都無法預料。

但是趙權既然已經有了這個主意,他們倆自然不能反駁,能做的,就是傾盡全力的支持。

「忽必烈,已經準備派人去與宋國進行和談了。」趙權說道。

「和談,蒙古人跟宋人打了幾十年仗,怎麼可能合談?」

「沒什麼不能談的,這便是所謂,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

「那,你去宋國,是想阻止他們雙方的合談?這有必要嗎?」

「是啊,讓趙復去不行嗎?或者,讓姚樞去?」

趙權搖了搖頭。

「忽必烈此次和談,是準備聯宋抗權。」陳耀插了句話。

聯宋抗權?怎麼聯?

難不成,宋國會從河南或是山東出兵,穿過元國,一直打到東北來?

或者說,宋國提供銀錢糧草,助元軍攻打權國?

陳耀攤了攤手,說道:「忽必烈有什麼打算,現在一無所知。但是和談之事,卻絕對不會有錯。」

「我覺得,其中必然有問題。所以,我必然得走一趟才行。」趙權說道。

「可是……」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我得去見下賈似道,這事趙復解決不了,姚樞也不行。我會小心的,哪怕見不著他,想全身而退,還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反正最少還有三個月時間,我會讓伍及配合緝偵局的人,先做好前期的準備事宜。若是賈似道堅持不見,我便不去也罷。所以,此事看似風險極大,其實問題不算太大。若真出了事,你們斬了陳耀便是。」

陳耀臉一垮,「你們斬了我也沒用啊……」

隨即又嘿嘿一笑,問道:「你走之前,是不是該立個太子?」

趙權賞了個白眼給他,「我就那麼個兒子,你們願意輔佐,我沒意見。若是有其他人選,更好!」

陳耀呵呵一聲,做傻笑狀。

「和林那邊,要如何處置為好?」辛邦傑問道。

和林啊,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地方。

蒙古國新一代的大汗,窩闊台的嫡孫禾忽,領兵西征海都。兩個堂兄弟,從葉密山打到河中阿姆河,又從阿姆河打到西域別矢八里。兩年多的時間,征戰近萬里。

早在葉密立時,海都的一萬兵力就已經被禾忽五萬兵馬擊潰。

然而,海都在西域各處散播流言,聲稱禾忽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恥的蒙古人,他不僅奉漢人為主,還為了權國四處殺害蒙古人。這種行為,比忽必烈還可惡。

忽必烈好哪怕背叛了蒙古人,背叛了蒙哥,他畢竟還代表著蒙古人的尊嚴。而禾忽,在許多蒙古人眼中,則當視若一條向漢人求尾乞憐的狗!

兩個堂兄弟因此打出了火來。

可是海都潰而不散,禾忽的兵力卻越打越少。

別說處於遙遠東北的大權國,就是和林,都根本無法對其提供任何的支援。

在別矢八里的最後一戰中,禾忽終於再次擊敗海都,在戰場上將其殺死。然而,在得意忘形之際,禾忽在返回和林的途中,竟然被一群馬賊設計伏殺。

五萬從和林出征的蒙古兵,回到和林時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

這是一場極其可笑的戰爭。

沒有任何軍事目的,沒有任何的政治意圖,甚至沒有任何的作戰計劃。猶如兩個無法自拔的神經病,就是很純粹的,為了打架而打架。

大權國以一種很莫明其妙的方式,徹底掌控了和林。然而,和林卻已經失去了對中原忽必烈的基本威懾力。

若不是現已慘破的和林在忽必烈眼中一文不值,以和林現有的守軍甚至已經擋不住忽必烈的反戈一擊。

「和林那,現還有多少人馬?」趙權問道。

「不到五千,漢軍千餘。」辛邦傑答道。

趙權沉吟片刻,說道:「把辛德勒送去和林吧。」

送辛德勒去和林?

辛邦傑一臉疑惑地看向趙權。

陳耀滋了口氣,「國主,這是要把和林封給辛德勒?」

趙權不置可否。

辛邦傑欲言又止。

分封諸王,這是國策。大岩桓承襲萁國公,獲得南高麗舊地,接下去確實該輪到自己與辛德勒。

十八歲的辛德勒,也該讓他出去歷練了。哪怕不是為了分封,就當是為國鎮守邊境,也該培養他獨擋一面的能力。

「讓列維派人去輔佐辛德勒,若是他自己想去,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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