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座,我可不可以找幾個幫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方途再次開口問道。

「不行。」處座嘴裡迸出兩個字,「這次的任務是絕密,你這次,一個人去,一個人回,除了人員,別的要求都可以提。」

方途苦笑著搖了搖頭。

看來,處座是不打算讓自己繼續接管行動六科了。

「你也別怨尤,」處座看了方途一眼,馬上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六組雖然是你一手組建,但這一年來變化很大,再說,沈醉乾的好好的,我不可能毫無情由的把他調走。」

「我懂,」方途點了點頭,「處座放心,我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自己入獄之後,行動六科由沈醉接管,處座不願意自己插手也是情理之中,此事只可徐圖,現在多言無益。

「行,你去吧!不要在處里多待,儘快前往北平。」處座揮了揮手。

出了辦公室,耿朝忠邁步往器械室走去——雖然處座叮囑自己不要多呆,但槍枝彈藥還是要領的。

剛走到器械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個聲音:

「我聽說,昔年咸豐重用曾國藩之前,曾把他貶斥到江西做團練,歐陽修升任宰相之前,也曾被宋神宗貶斥出京,依我看,方科長這回出來,一定能東山再起!」

方途一笑,這是器械室科長周有光的聲音,這掌管器械是個閒職,周有光閒著沒事,成天就是看這些玩意兒。

「科長,要照您這麼說,那這回方組長要高升了?要不我們」聲音低了下去,也有些耳熟,應該是器械室的另一位科員小趙。

「咳,」方途咳嗽了一聲,裡面頓時雅雀無聲,敲了幾下門,馬上就有周有光嚴肅的聲音傳來:「請進!」

方途推開門,走進去,那周有光看到方途,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圓,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道:「是方組長啊,我剛剛還和小趙說,方組長這回復出,一定能再立新功,東山再起那是遲早的事情。「

「那你還不趕緊燒燒冷灶?」方途呵呵一笑,從懷裡拿出處座親批的條子,遞了過去,「拿點傢伙事。」

周有光滿臉堆笑的接過條子,看了一眼後,吩咐旁邊的小趙道:

「兩把大紅九,彈藥三十發,手雷兩顆,匕首一把,長衫一套,皮鞋一雙,禮帽一頂,止血藥兩瓶,繃帶一卷」

那小趙應了一聲,對方途略帶恭維的笑了笑,轉身走進了器械室。

「方組長,您這是要外出公幹?」看小趙進去,周有光試探著問道。

「都是些常用物件,有備無患嘛!」方途不動聲色。

「內部保密,我懂,我懂,」周有光目光閃爍,神秘兮兮的從抽屜里拿出兩個青瓷小瓶,遞過去低聲說道:「方組長,這是處里特批的百寶丹,緊俏的很,現在還是戰備物資,我這裡做主給方組長兩瓶,」說完又擺了擺手,「我知道,以方組長的身手肯定用不著,但隨身攜帶,救個親朋好友也是不錯的。」

這百寶丹,就是雲南白藥,是雲南人曲煥章發明,此時是1933年,青黴素尚未發明,磺胺也只是剛剛問世,這百寶丹說是療傷聖藥也並不為過,現在黑市上一瓶就得兩塊大洋,頂得上普通人一個月的收入。

這周有光,還真是肯下血本!

「那就多謝周科長了。」方途接過瓷瓶,掂了幾下,微笑著說道。

「哪裡哪裡,份內之事。」

周有光看方途拿了瓷瓶,心下也頗為開心,回過頭,那小趙已經捧著一個大包袱走回來,面帶恭維的說道:「方組長,東西配好了,都是最新入庫的貨色,絕對沒有啞彈。」

「好,」方途接過包袱,也不查點,「多謝兩位,有空咱們一塊喝酒樂子,我剛出來還有些雜事,就不多叨擾了,再見。」

說罷,轉身就往外走,周有光和小趙連忙起身相送,直到送出門口才算完事。

「這方組長回來,處裡面估計又有得熱鬧了。」

看著方途離去的背影,周有光不由得喃喃自語

方途卻不在乎周有光怎麼想,他拿了東西,也不和人打招呼,快步走出了雞鵝巷。

這一年過去,處裡面人事變動不小,沈醉來南京接替了自己的位置,王天木在上海主持大局,鄭季民負責北平,唯一沒變的,就是陳恭樹依然呆在天津那一畝三分地上。

只是,平津寧滬,卻都沒了自己的位置。

方途自失的一笑,快步走回了自己的住處——去北平之前,自己還有好多的事情要處理

二樓處長辦公室的窗口,處座同樣背負雙手,看著方途離去的背影,旁邊恭謹肅立著的,則是一名身穿中山裝,梳著七分背頭的年輕人。

「沈醉,那個赤黨槍手的案子,你查的怎麼樣了?」沉默了好久之後,處座終於開口了。

一年前,一名神秘赤黨槍手身攜五把長槍,單槍匹馬血洗了上海特務處秘密據點,救走了數名紅黨,這件事,成為了處座的一塊心病,這一年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派人調查此事,但始終沒有結果。

「有點眉目了,這人應該是一個外國人,南京這邊,英國領事館丟失了一輛轎車,上海貝當路也傳出風聲,當日有一名外國人在路易洋行購買了大量槍枝彈藥,但此人自從乾了那件事後,就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做出任何行動。」旁邊的年輕人沈醉回答道。

「嗯,繼續調查,這個人身手異常可怕,如果他躲在暗處,處心積慮的暗算我們,恐怕我們誰都難逃毒手。」處座面容陰鷙。

「卑職明白,」沈醉答應了一聲,「不過方組長回來了,有了他的幫忙,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找到線索。」

「不要指望他,他另有任務,」處座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沈醉一眼,「沈醉,你在南京的這一年,我很滿意,你不要有其他想法。方途,是一把利刃,我會把他派往該去的地方。」

沈醉臉色一紅,微羞道:「處座,卑職不是嫉賢妒能的小人,方組長是我佩服的人,我是真的希望能跟他學點東西。」

「那就好,」處座微微一笑,也不揭破,「現在四次圍剿剛過,雖然未竟全功,但紅軍也深受重挫,我估計,最遲年底,校長還會再次發動圍剿,這回,一定要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消滅紅黨之患!」

「卑職明白!」沈醉雙腿一併,昂然肅立,「攘外必先安內,此乃國策!卑職必定恪盡職守,再立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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