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啤酒就是這樣不好,一喝多了就想上廁所。」沈醉摸著肚子,從走廊里拐了出來。

「哈哈,才這點酒你就撐不住,去了島城很難打開局面啊!真是可惜了你這好名字了!」耿朝忠大笑。

「得練,得練。」沈醉尷尬一笑。

「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耿朝忠看了看手錶。

「好。」沈醉提起了公文包,走向吧檯,看樣子是要結帳。

「已經結了,今天算是你的送行酒。」耿朝忠笑道。

「那就多謝六哥了!」

沈醉停下來,兩人挽著胳膊出了門。

「叫輛黃包車吧,喝多了走不動。」耿朝忠打量著街道。

「好。」沈醉點頭,他知道耿朝忠是在照顧自己。

兩人各叫了輛黃包車,回處里交差,不過耿朝忠打了個逛,很快就走出了雞鵝巷。

朱木運!

路燈下,耿朝忠的臉色有點陰沉。

沈醉怎麼會有朱胖子的照片?

難道他在牢里犯什麼事兒了?還是已經出獄,被沈醉盯上了?

算算時間,朱胖子在老虎橋已經關了快兩年時間,不過距離刑滿釋放還差的遠,按道理,不該有任何人關注他的身份啊?

處座在試探自己?

不會!

耿朝忠很快排除了這個可能,如果處座知道了朱木運的身份,那還有什麼試探的必要?恐怕早就把自己關進小黑屋了!

看沈醉的調令和朱木運的相片放在一起,八成是處座命令沈醉去島城,順便調查相片中這個人的身份,也就是說,處座絕不知道朱胖子的真正身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對朱胖子的身份感興趣。

耿朝忠皺了皺眉頭,南京一定發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否則,已經消失長達兩年之久的朱胖子,怎麼會落入特務處的視線!

邁開腳步,耿朝忠很快回到了自己在南京的住處——這地方長時間不住,早就落了塵,耿朝忠拿起雞毛撣子抖了抖,清理了一下床鋪,和衣臥在了上面。

不過他沒呆多久,馬上就站起身來,快步走出了屋外。

要想知道南京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一個人是必須要找的。

王有山!

他和朱胖子一樣,是契卡和紅黨雙料間諜,現在就在南京一家報社任職。

趁夜疾行,耿朝忠很快就來到了王有山的住處,秦淮河畔的一處民宅——隔了這麼久,不知道王有山是不是還住在這裡。

屋子裡燈火灼灼,現在八點多鐘,裡面的人顯然還沒有睡,耿朝忠站在門口側耳傾聽,沒聽出什麼對話聲,看來住客是獨居。

又等了片刻,屋子裡傳來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然後就是「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端著一盆水走了出來,「嘩啦」一聲潑在了地上——看樣子是剛洗完臉。

耿朝忠覷的真切,確實是王有山不假。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端著水盆的王有山朝外看了一眼,警惕的問道:

「誰?」

「一個故人。」

耿朝忠一邊說話,一邊從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黑布捂在臉上,王有山見過自己,但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也不想讓他知道。

王有山一個愣怔,呆了好久才問道:「你到底是誰?」

「救你的人。」耿朝忠瓮聲瓮氣的回答。

遲疑了好長時間,王有山終於走到門前,慢慢的打開了門。

「別緊張,」耿朝忠第一時間開口,「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認不認識一個姓朱的胖子?」

「進來說話,」王有山目光一閃,伸出頭,機警的看了看四周,把耿朝忠讓進了門裡,開口問道:「您指的是哪位姓朱的胖子,我認識好幾個胖子,都姓朱。」

「我沒空跟你打啞迷,」耿朝忠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是契卡的人,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認不認識朱木運?」

「認識。」

王有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來人的身份,但他直截了當的指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看樣子是敵人的可能性不高,否則根本不會跟自己這麼客氣。

「現在特務處在找他,手裡還有他的照片。」耿朝忠開口道。

「這?」王有山表情有點糾結。

按道理他不該跟陌生人講這些,但眼前這個人明顯是友非敵,似乎又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他不知道該不該完全信任他。

「我是南京特委的游無魂,你應該聽說過。」耿朝忠開口道。

「游無魂同志?您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王有山臉色放鬆了幾分。

共產國際和紅黨一直有聯繫,但畢竟是兩個系統,雙方所知不多,不過現在至少可以確定是自己人。

「回答我的問題,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耿朝忠無奈道。

這王有山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任誰都不會貿然相信一個不速之客,但耿朝忠別無選擇,他實在不知道處座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有一個線人失蹤了,」王有山終於開口,「我根據上級指示,委託他找朱木運。」

「什麼時候的事?」耿朝忠問道。

「半個月前,南京圍剿蘇區,共產國際指示我們在上海和南京建立情報網絡,同時還給了我一個任務,讓我尋找兩年前失蹤的朱木運。」王有山回答。

「你委託的人應該已經被特務處抓到了,我問你,他知道多少?」耿朝忠的語速很快。

「他是一個記者,我找了一個洋人出面,給了他三十塊大洋,讓他負責此事,你放心,交易很隱秘,就算他被抓了,也牽扯不到我身上。」王有山回答。

耿朝忠無語,是牽扯不到王有山身上,但很可能牽扯到自己身上啊!

「別找了,人我已經找到了。」耿朝忠開口道。

「找到了?」王有山臉露驚喜之色,「兩年前他來過南京,我們還見過一面,後來不知怎麼地,他就沒了蹤影。我還以為他回了蘇聯,沒想到後來共產國際來信,說他根本沒回去,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他叛變投敵,我還躲了一段時間,後來什麼事都沒發生,我才又回到南京。他還好吧?」

「好,好得很,」耿朝忠咬牙切齒的說道,「不過被你這麼一鬧,就不好了!」

「不好了?」王有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算了,你別管了,此事由我負責,人我會交到你手上,你呆在這裡保護好自己就行。」耿朝忠揮了揮手就往外走。

「哎,哎,同志,您別走啊!先把話說清楚!」王有山追了過來。

「聽我的吩咐就行,別鬧!」

耿朝忠推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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