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金髮碧眼的高大男子伸出了手。

「周宣合。」耿朝忠想了想,回答道。

兩人臉上洋溢著同志相逢的熱情,但眼底深處的戒備卻絲毫不曾稍減,短暫而有力的握手後,安德烈試探著開口道:「跟我走?」

「感謝,但並不需要,」耿朝忠微笑著拒絕,「還有,請把這把匕首還給他的主人。」

耿朝忠刀柄向外,遞過一把匕首,正是玉真送給他的那把。

「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建議,還有,貴我兩國最近正在談判,官方層面的氣氛也非常好,您可以信任我們。」安德烈低聲道,「還有,我會想辦法把您送回南京。」

「嗯,我了解,可我還有別的任務,但還是感謝您的好意。」耿朝忠回答。

從33年開始,中蘇兩國就在密約互不侵犯條約,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兩國在遠東的共同敵人——日本。

但因為中國國內蘇區的原因,談判一直不太順利,但現在蘇區消失,兩國的談判反而加速,日本的各大政論報紙,都已經在刊登中蘇兩國可能締結跳躍的擔憂,而滿蒙邊境蘇聯和日本的軍事摩擦,也正是源自這種不信任。

安德烈沉默了片刻,似乎放棄了勸說,他搓了搓手,看樣子想要離開,不過在轉身之際,他又回過頭來:「聽說您是玉真的朋友,難道您就不想見見她?」

「暫時不了,有緣自會相見。」耿朝忠搖了搖頭。

「好,那有緣再見。」安德烈把有緣的對象安在了自己頭上,轉身離開。

片刻後,遠處傳來幾聲槍響,竹林陷入了沉寂。

耿朝忠並沒有離去,他站在原處,離開三井制鐵廠之前,香子和自己的對話又浮現在自己眼前:

「伊達君,我知道你不是日本人,開始回北海道的時候,你的舉動只是讓我疑惑,但回到東京,佐藤桑讓我調查渡邊的時候,我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伊達君,我不想殺你,可如果你回去告發了佐藤桑,即使是我也會受到牽連,佐藤桑為了脫罪,必定會把部分罪責推到我頭上,所以我別無選擇。」

「伊達君,我已經向佐藤桑坦白了一切,他近期就會動手,我沒有辦法,只能祝你好運,但我曾經承諾過,告訴你一個性命攸關的秘密,現在已經告訴你了。」

「再見」

耿朝忠搖搖頭,快步走到了中村押送自己來竹林停車的地方,那裡,兩個留守的憲兵已經屍橫就地。他走到汽車尾部,打開後備箱,裡面還有一箱備用汽油,不由得安下了心,隨即快步坐上了駕駛位。不久後,汽車尾部冒起黑煙,順著山路消失而去

一小時後,佐爾格公寓。

「人呢?」朱木運看著回來的安德烈,面上帶著幾分焦急。

「他不願回來,」安德烈搖了搖頭,「還有,」安德烈把目光投向了一旁低著頭的玉真,「他讓我把這把刀還給你,說有緣再見。」

玉真的臉色有點蒼白,她接過刀,看都沒看,就扔到了一邊。

「玉真,請不要這樣,」安德烈碧藍的眼睛帶著幾分憐憫,「我們都看得出來,但不得不說,結束一段感情對兩個人都是一種解脫。」

「你閉嘴。」玉真狠狠的瞪了安德烈一眼,轉身走開了。

「朱可夫前輩,」安德烈無奈的聳了聳肩膀,「您看?」

「你應該把他勸說回來,」朱木運掃了一眼玉真離去的背影,「他應該知道一些秘密,還有,他的身份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

「很顯然,他已經暴露了,」安德烈搖頭,「所以,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

「做決定的是理察先生,而不是你。」朱木運嚴肅的提示。

「那我告訴你,他是個意志非常堅定的人,我無法勸說他。」安德烈毫不掩飾自己的固執。

「好,等他回來,你就這樣告訴他吧!」朱木運對這個傢伙毫無辦法,搖頭走進了內室

落地窗前,玉真正雙眸凝視著窗外星點閃爍的夜空,一滴淚珠從腮邊落下。

在朱木運面前,她沒有必要再掩飾自己的情緒。

「玉真,對不起,我之前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朱木運走到玉真的身邊。

「沒什麼,我已經猜出來了,他的妻子是誰?」玉真深處一根手指,抹掉了正在掉落的淚珠。

「特務處安排的,是我們一位老同志的女兒,他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朱木運嘆息。

「他也不想拒絕,對吧?」玉真扭過頭,嗔怒的面孔蒼白而美麗。

「這種事情,」朱木運苦笑,「你知道,我都離過兩次婚了,你這是問道於盲。」

「噗,」玉真笑了,眼淚卻依然止不住的撲簌簌落下,「朱大哥,你曾經告訴過我,我們這種人很難有穩定的感情,對吧?」

「是的,很難,不過也不一定,他不是說了嗎,有緣再見。」朱木運輕撫著玉真的肩膀。

「我們有緣嗎?」玉真的眼睛迷茫了

「看來中村是回不來了」

三井制鐵廠,佐藤也在窗前遙望星空。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但中村和伊達還沒有消息,與英國諺語「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同,情報世界裡,沒有消息,那一定是壞消息。

「佐藤桑,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一旁還站著一人,秀眉微蹙,薄施粉黛,正是香子。

「香子,你說呢?」佐藤似笑非笑的看著香子,「現在這件事的知情者只有你我兩人了,我們沒必要互相猜忌。」

「按照原計劃,向上面彙報,同時實行抓捕!」香子的臉色如同罩了一層寒霜。

「來人!」佐藤開口。

一名憲兵走了進來,「校務長,請吩咐。」

「調查一下,中村他們去了什麼地方,然後派」話音未落,電話鈴突然響起,佐藤接起電話,一番通話後,放下電話道:

「不用了,人已經找到了,中村一行人在淺草寺附近遭到伏擊,留下了四具屍體,你去把我們養成所的幾個教官,全都叫來!」

「嗨依!」憲兵答應了一聲,快步跑了出去。

「跑了,跑了也好,」佐藤坐回了辦公桌後面,喃喃自語:「伊達,我從來沒有低估過你,而你也從來沒讓我失望過。不過現在,你不會再威脅到我了,至少,你對我的威脅已經降低到了最低。」

不到十分鐘,特務養成所除香子外的七名教官,全部聚集在了佐藤的辦公室里。

「各位,」佐藤犀利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中村和伊達外出執行任務遇襲,四人身亡,伊達逃離,但他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復命,還有,我剛剛收到消息,伊達來日本後,已經被蘇聯情報人員收買,此次的伏擊,就是他串通蘇聯人所為,這是我剛剛收到的口供!」

說完,佐藤將一份薄薄的口供紙甩在了大家面前。

「納尼?!」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伊達君竟然是蘇方派來的鼴鼠,這

「香子,口供是你送來的,你告訴大家詳細情況。」佐藤把目光投向了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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