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圖曼街67號,費加羅報報社所在地。

「菲爾洛副主編,洛麗塔夫人推薦的人來了。」一名瘦高個男子走進報社副主編菲爾洛先生的辦公室。

「好,你讓他進來。」菲爾洛先生頭也不抬的回答。

片刻後,一名黑髮男子走進了菲爾洛辦公室,恭恭敬敬的向菲爾洛鞠了一躬道:「尊敬的菲爾洛先生,很高興見到您,請容許我做一個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查爾斯·耿。」

「呃,坐下吧!」菲爾洛副主編回過頭,這是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清癯,花白的頭髮被整整齊齊的梳在腦後,露出寬廣的前額。

「耿,很高興認識你,洛麗塔夫人推薦你,說你具有非凡的新聞才華,那麼我想問你,新聞有什麼具體的要素?」

「時間、地點、事件,其次是及時性、準確性和真實性,」耿朝忠回答,「當然,這是傳統的看法,但在我看來,用三要素來描述更為簡潔一下,我稱之為NTC要素。」

「呃?」菲爾洛用驚奇的目光看了耿朝忠一眼,「什麼是NTC?」

「即新(New)、事實(Truth)和報道(Communication)。」耿朝忠泰然自若的回答,為應聘這項工作,他早已經提前做了足夠的準備。

「新奇的說法,但很有概括性,」菲爾洛先生點了點頭,把這當成了一個應聘者譁眾取眾的小花招,「但我想了解,你為什麼來巴黎工作?」

「事實上,我在中國有著自己的職業,但我很喜歡國際記者的工作,因為這可以見識不同的文化,也能讓我的報道更有深度。」耿朝忠回答道。

「不錯的回答,」菲爾洛先生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但我聽得出,你的法語似乎並不是很流暢。」

「我只學習了四個月法語,」耿朝忠聳了聳肩,「但我可以保證,這不會成為我當您助手的阻礙。」

「哈哈,」菲爾洛笑了,「你很坦率,同時,你的自信也讓我驚訝,從另一方面來講,如果四個月就可以把法語掌握到這種水平,那麼我對你產生信心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多謝菲爾洛先生讚賞。」耿朝忠微笑道。

「一周的試用期,周薪為40法郎,」菲爾洛先生輕輕的敲了敲桌面,「如果沒有什麼要準備的,那麼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了。」

「多謝!」耿朝忠大喜過望。

本以為會遇到什麼麻煩,但沒想到這個菲爾洛先生非常好說話,不知道是自己的表現足夠優秀呢?還是那個所謂的「洛麗塔夫人」的推薦起了關鍵作用。

「你就坐在那邊吧!」菲爾洛先生指了指對面的一個空位,「如果有人進來,你負責接待,但是請注意,費加羅是一家大報,請務必注意你的言行舉止,還有,平時會有一些我不想見的人過來,你要有技巧的拒絕他們。」

「是的先生。」耿朝忠恭敬的點頭。

「對了,你對現在歐洲的局勢有什麼看法。」菲爾洛先生翻閱著手頭的一些資料,看似隨意的問道。

「我認為,德國人的野心是無法被遏制的,法國將薩爾區交給德國人,不僅不會消除德國人的野心,反而會助漲他們氣焰,國防軍進入萊茵區就是明證。」耿朝忠回答。

「這是大家公認的看法,」菲爾洛不置可否的點點頭,「但阿道夫上台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兩年,他無力在未來的幾年內展開更進一步的擴張。」

「同意您的看法,但這也意味著,他對國內的整肅會更加劇烈。」耿朝忠點頭道。

「哦?你指的是GC黨?」菲爾洛先生掃了耿朝忠一眼。

「不,」耿朝忠搖了搖頭,「是猶太人。」

「猶太人?」菲爾洛先生的表情有點疑惑,「是的,德國國內是有一些針對猶太人的遊行,但大多不了了之了。」

「那些遊行只是事情的開始,而不是結束,」耿朝忠強調道,「根據我的觀察,德國恐怕很快會出台一部針對猶太人的法律。」

「哈哈哈哈,」菲爾洛先生笑了,「這不可能,這種嚴重違反人權和國際法的條例絕不可能被推行,更何況,明年夏天,柏林將舉行奧運會,德國人絕不會在這種時候推出這樣明顯違背奧運精神的政策的。」

「恕我直言,第三帝國都已經成立了,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耿朝忠搖搖頭。

「小伙子,你對政治的看法還太幼稚,」菲爾洛先生用一個過來人的眼光看著耿朝忠,「但是沒有關係,費加羅報的政論版在歐洲聞名,你以後會從這裡學到很多東西的,當然,前提是你在這裡呆的時間足夠長。」

「菲爾洛先生,」耿朝忠並不甘示弱,「您所說的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前提,就是阿道夫會尊重現行的歐洲體系,但在我看來,現有的歐洲集體安全體系已經在崩塌,道義將不會成為制約強權的因素,現在的狀況,更類似歐戰前夕的強權政治。」

「哦哦哦,有趣的小伙子,」菲爾洛笑了,「你似乎是在說,僅僅二十年後,歐洲就又要爆發一場世界大戰了。」

「這正是我的看法,」耿朝忠也笑了,「因為歐戰爆發的那些原因,在這二十年間並沒有得到真正的解決。」

「有趣的觀點,」菲爾洛先生低下了頭,不再和耿朝忠對話,但他的嘴唇卻在低語:「傲慢無禮的傢伙,如果不是洛麗塔夫人的關係,剛才我就已經把你攆出辦公室了」

「菲爾洛先生,您在說什麼?」耿朝忠好奇的看著菲爾洛。

「呃,我想到了一件別的事情,」菲爾洛先生摸了摸額頂的頭髮,「你現在出去一下,幫我從法貝爾夫人的辦公室拿一份3號的柏林時報過來,對了,法貝爾夫人在二樓203房間。」

耿朝忠答應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菲爾洛先生的表情,他還是看出幾分的,但耿朝忠並不介意這些,他不是一名真正的記者,也無意按部就班的在報社體系內升遷,他需要做的,就是用最短的時間內引起菲爾洛先生的注意,從而在報社獲得最大的權限和自由——這樣才能不妨礙他接下來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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