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距離京兆府,足有三千多里,按照正常陸路行進,需要數月時間。

但,此次事情緊急,他們走的是水路,且有明世業的命令,沿途各個渡口,全部做好了準備。

乘坐訖天最快的中等戰船,晝夜不歇,若是風力幫襯,有望在半月內趕到。

戰船之上,古瑞勛因為有傷在身,並未與劉哲勛等幾位太醫署大師溝通,先靜臥養傷。

厲振興便跟他住在一個房間當中,負責他的安全問題,歐陽雪也在隔壁,隨時可以趕來。

連續三天,他足不出戶,又有大內療傷聖藥相助,雖然船隻顛簸,但其傷勢還是日漸好轉,估計在達到海州之前,應該可以痊癒。

不過,其他幾位太醫,卻是著急的不行了。

「劉師,已經研究了數日了,此疫症著實古怪,吾等都未曾聽聞過,還是請那位古小友,一同商議一下吧!」

「對呀,三天了,他的傷勢已然穩定,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吧!

既然他能獻出那些個奇術,也許能有什麼好方法也說不定!」

兩名太醫,對著眉頭緊皺的劉哲勛,急切道。

面色難看,劉哲勛看了看二人,沉聲道:

「剛剛,我已經派人去請了,古小友,說是傷勢嚴重,還需幾日休養!」

「呃?不應該呀,那天我們都看過了呀,沒有那麼嚴重呀!」

一號太醫面顯疑惑之色。

二號太醫有些急躁:「要不,我親自去請吧!」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準備出門。

「等等!」

叫住了他,劉哲勛沉吟了一下道:「他,他好像有些怨念!」

「怨念?!」

一臉的愕然,一、二號太醫面面相覷。

跟著,卻是心中一動,豁然明白過來:

當初,在飛霞殿,眾多太醫商量了許久,也都沒有什麼好辦法,聖上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致,直接痛斥他們一頓。

為了緩解壓力,劉哲勛才提起了古瑞勛的名字,說是連『虜瘡』都能預防,肯定可以解決十九皇子與甄妃的急症的。

雖然沒有完全相信劉哲勛的話,但明世業的怒火,終究還是消散了一些,點頭同意,讓古瑞勛隨行,劉哲勛帶隊,前往海州。

其實,從醫道來講,韓奇峰應當是更勝一籌的;

只不過,韓奇峰側重的專業,主要是外傷、婦科方面,對於疫病、內症,並不劉哲勛強,而且,現在到了『虜瘡』預防的關鍵期,母牛已經找到了,正在鑑別,換做別人也不行,又怕這母牛的痘痘消失,所以,派了這一位去。

這一位在內部討論會上,也頻頻推崇古瑞勛,顯然有甩鍋的意思。

看樣子,在碼頭送行時,張浩華與韓奇峰,將此事告知了古瑞勛,所以,人家才有怨念的。

不過,這可不是有怨念的時候呀,真的耽誤了病情,聖上怪罪下來,幾人口徑一致的話,他也不好受的!

但是,現在正值用人之際,他們也不敢威脅對方。

想來想去,他倆對視一眼,看向劉哲勛,勸說道:

「劉師,要不,你親自去請一下吧,總這麼拖著,也不是個事兒呀,真的耽擱了病情,他不好受,咱們也跑不了的!」

皺了皺眉頭,劉哲勛目中閃過羞惱之色,畢竟這二人能想到的事情,他怎麼會想不到。

不過,正如二人所說,真的出了事,就算對方倒霉,自己更得倒大霉,畢竟,自己是太醫署令呀!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

「行吧,我去請!」

說著,他起身向外走去。

微微鬆了一口氣,一二號太醫,面顯無奈之色。

「劉師來了!」

靠在床榻之上,古瑞勛語氣虛弱,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旁邊,厲振興面無表情,歐陽雪卻是目中滿是不屑。

堂堂太醫署令,治不好病,還想甩鍋,這樣的人品,實在是看不上。

無視歐陽雪鄙夷的目光,劉哲勛笑著關切道:

「怎麼樣,古師感覺好點兒了嗎?」

「唉,還是有些氣虛,頭有些暈,怕是還得幾天的功夫。讓劉師費心了!」

「哪裡,哪裡,這不是應該的嘛!都怪那些天殺的刺客,讓古師受此橫禍!」

擺了擺手,劉哲勛『義憤填膺』一句,跟著就是面色一苦,略帶諂笑道:

「唉,老朽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倒是連累了古師跟著受罪,還請古師看在都是醫道一脈,搭把手,幫幫忙吧!

我也知道為難了古師,但…,唉,老朽無能,還請古師不要怪罪老朽之前的做法,若是你的身體允許的話,幫忙參詳一下吧!」

老臉值幾個錢呀,為了小命著想,他也是拼了。

挑了挑眉頭,古瑞勛沒想到對方倒是挺光棍兒的,直接認錯,倒是讓他不好再開口為難了。

不過,為了治療十九皇子與甄妃的疫症,這治療的主導權,自己還是要拿到手的,否則,現場醫囑不一,後果難料。

所以,他必須再涼一涼這個傢伙才行。

想到這裡,古瑞勛為難道:

「唉,我這腦袋,昏昏沉沉的,一時間怕是也無法集中思緒,不若這樣吧,劉師讓人將病症的表征,抄錄一份給我,我先參詳一下如何?」

眉頭微皺,劉哲勛沒想到古瑞勛如此不給面子,心中隱隱不悅,畢竟,自己這也算是低三下四的了!

不過,對方倒是也不是一點都沒鬆口,還是答應看看錶征,也算是又給了他一點兒臉面。

罷了,有求於人,也只能先忍著了,只要對方真的有好辦法,自己就算是將頭低得更多些,又如何。

可若是對方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哼,到時候,你這番表現,定要一字不落的告知陛下!

心中如是想著,他面上卻是一副恭敬的模樣,滿口答應,起身離去。

等到對方出了門,歐陽雪才撇了撇嘴:「心口不一的傢伙!」

微微一笑,古瑞勛並沒有放在心上,翻身起床道:

「雪兒姑娘,那邊還沒有回信嗎?」

翻了個白眼,歐陽雪沒好氣道:

「就算是疾風隼,那也得一日半才能到達海州武月司,武月司的人收到情報,也得現去尋找,疾風隼也得休息,哪有那麼快,起碼還要兩天,才有可能回信!

你確定那東西可以治療十九皇子與甄妃的病?」

「應該可以吧!」

輕輕點頭,古瑞勛再次思索了一下姐夫告訴他的情況:寒顫、壯熱、出汗、定期發作。

雖然描述的極為簡略,但已經讓他有了猜測。

應該就是『瘧疾』。

按理說,現在才三月天,不應該是瘧疾的發病期,但海州位於南部,蚊蟲提前復甦,也是有可能的。

唯一讓他疑惑的就是,居然沒有人知道這種病症。

按理說,這種疾病的傳播,應該是存在傳染源才對,否則,蚊蟲從何處得來的瘧原蟲卵。

但是,這裡的醫師,竟然都沒有聽說過這種病症,這就有些奇怪了。

那這傳染源從何而來?

不過,現在著急的卻不是這件事,而是海州,是否有金雞納樹與黃花蒿,只要要有其中一種才行;

最好是金雞納樹,先解決了眼前的病症,後期再用黃花蒿提取青蒿素,保證徹底治癒。

並,這青蒿素的提取,還得需要乙醚,這又牽扯到了酒精與濃硫酸,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

除了治病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讓他惦念在心頭。

那就是紫玉參。

經過韓奇峰的一番打探,此物,竟然就在甄妃手中!

四年前,甄妃懷孕之時,明世業為了保住這個孩子,將宮內僅剩的一支『天養根』,賜予了對方。

但這藥材年份極高,藥效很強,若是沒有先天胎氣不足而服用,反倒是對胎兒不利。

所以,甄妃也一直沒有服用,直到十九皇子健康降生,也沒有用上。

不過,這東西離開了內庫的特殊環境後,已經開始衰敗,即便是重新放回去,也無法挽回了,所以,明世業也就沒有再收回,任由其在甄妃手中,流逝藥效。

這次,甄妃返鄉探親,將此藥也帶在了身上。

據說,是其本家的一個嫡親的弟弟的孩子要降生了,想著留給她的弟妹服用。

現在,他只是暗暗祈禱,對方尚未服用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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