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好不容易離開了,擁有了正常的生活,這一刻,又重回鐵牢,被打回了畜生的原型。

有那麼一瞬間,林寶真的以為這一年多發生的一切都是做夢,醒來,發現自己從來沒離開過斗獸場。

有一天晚上,許霏霏帶著他看了一部電影叫《被解救的姜戈》,萊昂納多出場的時候,冰冷的看著兩個黑奴在弄死對方,那沉悶的嘶吼,絕望的掙扎,讓林寶頓時感覺到噁心反胃,不是場景令他不適,而是掀起了斗獸場的記憶。

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不得不殺死對手,來取悅富人,那和畜生有什麼區別呢。

也許,自己從來就沒離開過這鐵籠里。

……

那一年,少年十二歲,父親剛剛去世,本就貧困的家庭,有了沉重的負擔,母親又立刻被查出有白血病,讓生活直接雪上加霜,再沒有退路。

十二歲,青春期才剛剛開始,他退學了。

他記得走的那天,溫柔乖巧的初戀,臉蛋上全是迷茫和困惑,熱情開朗的小太妹,目光平靜沉默不語。

這一別,竟是十年。

起初,少年為了儘快賺到高昂的醫藥費,四處打工,那個年紀他能做的太少了,除了賣苦力,幾乎沒有選擇,而十二歲的孩子,就算出賣體力,也依然賺的不多,跌跌撞撞艱難維持。

生活幾乎要走投無路。

一個陌生人找上了他,告訴他有一個可以賺到很多錢的方法,前提就是,他要簽訂一份賣身契。

十四歲,他來到了一個叫斗獸場的地方,開始了畜生生涯。

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只不過絕大部分人並沒有被挖掘出天賦,就淪為平庸,苟且在生活里,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而對於林寶來說,自認為一切平庸的他,卻發現自己似乎也有一個天賦,身體的天賦,半年的強化和訓練,他就已經擁有了接近成年人的體格。

斗獸場的第一層,就是他一開始的舞台,直接和成年人較量,他居然勝多負少,只不過那時候他年紀不大,留下的又是化名,長大之後,經過青春期的發育,變化了模樣,再沒有人記得他的短暫登台。

十六歲,他進入了地下第三層,開始了殺戮生涯。

第一次結果人性命的時候,鮮血的腥味讓他噁心的三天沒有吃飯,對手在臨死前瘋狂的反撲,為求生的死命掙扎,幾乎讓他徹夜難眠。

戰場的老兵,經歷了恐怖的人間地獄後,會留下戰爭後遺症,而林寶,大概也有了後遺症,至今沒有痊癒,可能也無法痊癒。

人大概就是最恐怖的動物,人的心理大概就是最恐怖的電影,誰能想到,殺戮盛宴,是地下拳場最神秘最火爆的節目。

富人們交出昂貴的會員費,欣賞著畜生之間的你死我活,享受著那殘酷的娛樂,變態的刺激,鮮血淋漓的快感。

每殺完一個人,林寶都迎來滿場的歡呼和吶喊,他仿佛看見了無數的妖魔鬼怪,自己真的活在人間嗎?

還是說,人間其實就佛家說的地獄呢?

眾生相,即是妖魔相。

一場又一場的殺戮煉獄,林寶逐漸迷失,逐漸麻木,如果不是母親這個精神支柱,他可能真的會成為了一個畜生,再沒有人的樣子。

為什麼賣身來這裡,為了錢啊,每一場勝利的獎金,都是在給母親續命,只是手段不同了點,用別人的命,續母親的命。

他如此安慰著自己,如此度過了很多個血腥的不眠夜。

我,還是個人。

「林寶,我們做過的那些,已經不算是人了,既然是野獸,那就讓我們歸回本性,這才是我們活著的唯一存在。」

突然的話,把林寶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小白滿臉的冰冷,脫下了皮衣外套,雙眼再看不見任何光芒,那是屬於斗獸場的野性。

「小白,你真的喜歡這鐵籠嗎?」

「我在這裡待的太久了,我習慣了這裡,在這裡我很清醒,我清醒的知道,我想打敗你,斗獸場的不敗神話。」

不敗神話,那名字聽起來那麼的刺耳,享受殺戮的富人們,送給畜生的稱號。

林寶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佛語有云,求而不得是苦,我希望擺脫那畜生的過去,卻求而不得,既然如此,那我們倆一起沉淪苦海吧!」

大吼一聲,猩紅的雙眼,仿佛回歸地獄的惡魔。

揚起五爪,眨眼間撕開了小白的背心,力量速度都快的看不清楚,她已經是極限的迴避,衣服還是被撕得破爛,大片的皮膚露了出來,她氣的一把撕碎上衣,只穿著短小的運動背心。

爪功剛猛,腿功同樣剛猛,掄起長腿的還擊,絲毫不比林寶慢。

抬手擋住的林寶,依然被撞的後退,嘭的一聲巨響,撞在了鐵籠上,他反手抓住小白的腿,猛的掄了出去。

身體失衡,又是嘭的一聲,小白整個人也撞在鐵籠上。

同時站起來,同時沖向對方。

鐵籠中,不斷傳來嘭嘭的巨響,整個牢籠都在劇烈顫抖。

這冰冷恐怖的一幕,仿佛是兩隻惡狗在籠中撕咬,可籠中分明是兩個活生生的人,把人關在其中,當做畜生一樣,必須殺死對方,供看客們欣賞。

此時的拳場眾人,親身觀看著斗獸場的核心表演,個個臉色鐵青,驚的長大嘴巴,那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即便是身經百戰的獅王,也皺起眉頭,感覺到了強烈的不適。

生活在文明社會,再看見最原始如奴隸般的殺戮,有人當場就吐了出來。

「打的好!這才是你做畜生的本職!打死對方,給在場的所有人,好好的表演一次畜生是怎麼活下來的!讓你的手下看清楚,他們的老大,原來是什麼低賤的德行!哈哈!」

杜山海放肆的大笑著,今晚的羞辱,要徹底擊潰林寶和他手下們,殺人誅心,你會,我也會!

說著,他對一旁的許霏霏嘲諷道:「許大小姐,你沒想到吧,你找的假丈夫是個畜生出身,是我袁家養出來的畜生。」

許霏霏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牢籠中每一次碰撞的巨響,已經讓她的心臟提到了嗓子裡。

而另一邊,包房裡沒有離開的何婷婷,已經被嚇的癱坐在地上,差點暈了過去,謝安琪也沒比她好多少,急急的喘著,無法相信林寶的過去是這樣,更無法直視眼前的畜生牢籠。

鍾旭走了過來,小聲說道:「小姐,門口被人堵住了。」

「先別動手……」

而在她們包房的對面,膽小的月玲已經癱軟的昏過去了,李曉婉滿頭大汗,焦急的卻無能為力,她不敢看下去了,卻擔憂著林寶,不得不看下去。

嘭!

又是一聲巨響,場內的人呼的一聲叫了出來。

因為牢籠里,小白再次使出了三連踢的絕技,身體的慣性會加大打擊的力量,而最近一段時間的強化訓練,讓她此時變成了無情無義的殺戮機器,她覺得,那才是本來的自己。

林寶吃不住三連踢,被重重的踢中了胸口,撞在鐵籠上,喉嚨一熱,猛的吐了口血。

而小白的腿上,也留下了兩處流血的爪痕,這就是和青龍對戰的下場,就算打中了他,在擒龍手面前,也永遠占不到便宜,更不能出現一次失誤。

「熱身過了,該正式開始了。」

林寶如行屍走肉一般站起來,那張臉仿佛看不見五官,只有驚悚的冷笑,人性就在這鮮血中,慢慢迷失。

獸血,沸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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