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傳媒的招牌越來越大，吃到了李媛媛成名的紅利之後，整個公司都開始拓展粉絲經濟，各個大小網紅，都在經營粉絲群體。
分公司也就這樣應運而生，業務能力越來越老道，也接到了更多其他公司的訂單，這便是網絡上俗稱的槍手和水軍。
這天上午，李曉婉照常來到公司，剛脫下外套，秘書就敲門進來，送來了一個報告，一個實習生不按規矩寫稿，差點耽誤了另外一個公司的要求。
秘書還有些好奇，這麼小個事，開除就完了，實習生而已，至於要越過這麼多主管，報告到李總手裡嗎，有點小題大做。
不一會，那個犯錯的實習生來了，戴著斯文的眼睛，長的很清秀，看著就像個女文青，有些學生氣的樣子，讓秘書意識到，剛畢業的學生，大概都不喜歡這樣的工作吧。
「李總在裡面等你，你進去吧。」
那實習生點點頭，進了辦公室里，關上門之後，她皺起眉頭，「姐……」
「小宣，到底怎麼了。」
「不想做。」
有些任性的話，讓李曉婉無奈的笑了。
齊宣是她的表妹，畢業之後，父母和李曉婉打了招呼，希望給照顧一下，便安排到了分公司里，李曉婉素來低調，這件事出了齊宣的主管，沒人知道她們的親屬關係。
現在表妹犯錯了，主管也不敢批評，乾脆送到李總面前。
在齊宣看來，這位表姐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都是優秀標杆，人美成績好，年紀輕輕還做到了公司的BOSS，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讓人羨慕嫉妒的完美人設。
「說說為什麼吧，辦公室里沒別人。」
「就是不喜歡。」
「那你喜歡做什麼？」
齊宣沒有說話，她無法適應李曉婉說話的姿態，到底是不是姐妹，為什麼一副家長批評的口味。
李曉婉乾脆做到她身邊，溫柔道：「小宣，製作人的職位是最好的，我想讓你去做，你不喜歡，你說你喜歡寫東西，所以我才讓你去分公司的。」
「可……」她不耐煩的皺起細眉，「姐，槍手算什麼寫東西呀。」
「那你覺得什麼算是寫東西，或者你說說你的想法。」
「那部劇本來就不好看，我還要虛偽的吹捧，這不是騙人嗎。」
學生般的執拗，讓李曉婉笑了，她耐心道：「這就是工作的內容之一呀，你看，劇如果不好看，可以說配角出彩，可以說服裝道具用心，甚至說配樂。」
標準的槍手稿子，就是趁著大家沒展開討論，就立刻占領輿論，把能吹的都吹一遍，即便不好，也會有人跟風說好。
說到這，齊宣直接不耐煩了，「收了錢，就要說假話，這到底算什麼工作？姐，你的公司就是做這些嗎？」
李曉婉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表妹叛逆的原因了，「你……希望寫新聞？」
「難道真實的新聞沒有意義嗎，前幾天北方一個城市的老人，非要走到禁止通行的冰面上，掉進冰窟窿里了，一個二十一歲的消防員為了救他，白白犧牲了，這難道沒有寫出來的意義嗎？」
「當然有。」
李曉婉認可的點頭，讓齊宣意外了，隨後李曉婉立刻拿出平板電腦，點開新聞頁面，搜出那個新聞，「你看，這是報道最多的一家媒體，點擊量是多少，和熱播討論的劇，刷流量的明星相比，連個尾數都不如。」
「你就這麼在乎流量？這不是媒體公司嗎。」
「不是我在乎流量，所有發生的事情和新聞，網絡上都會出現，流量是網民自己的選擇。」
「虛偽。」
並不禮貌的話，沒有讓李曉婉生氣，她說了一句：「小宣，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你希望用更多更真實的新聞，讓人們理解那份悲痛，這是不現實的，千里之外的網絡民眾，最多就奉獻一個轉發一個點贊，死亡這兩個字，在網絡上幾乎不痛不癢。」
這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每一件死亡每一個陰暗的真相，在網絡上存活不到一周，甚至幾天時間，就會被娛樂沖刷掉。
你說媒體無良，為什麼不說很多人其實根本無心關注這些事。
「小宣，你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進入媒體公司，一腔熱血的想做真實的新聞，可幾年後我發現，其實人們對真實新聞的關注，甚至不如一張女人的絲襪照片。」
齊宣愣在原地，一句話說不出。
李曉婉坐回辦公椅上，「你厭惡做槍手寫的東西是假，對吧，沒關係呀，換做是你讀到一篇槍手的稿子，你可以分辨出嗎。」
「可以。」
「那就好了呀，有的人可以分辨出，他有自己的判斷，但有的人並沒有自己的判斷，他無法分辨，這類人，無論你給他看的是真是假，都不會有太多意義，你指望用真實新聞喚醒他們，不如給他們娛樂，起碼你還能收穫流量。」
「輿論的奴隸……」
「沒錯，看來你課堂上學的不錯。人類社會本質是金字塔結構，極少數在頂尖，一部分在中間，而大量的人在底層，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都無法改變這樣的結構，你的幼稚之處就是在於，你用中間的新聞，想讓所有人關注，這是強人所難，中間的新聞，只有中間的人才能關注一下，那並不符合底層的需要。」
「我寫的槍手稿子，是給底層看的……」
「至少中間的人，不會相信你的吹捧，會知道那部劇有多爛，對吧。」
李曉婉難得說了這麼多的大道理，她還擔心會不會引起表妹的反感，安慰道：「都是一家人，我不為難你，不想做的話，我再給你換個職位，回去休息幾天吧。」
「姐……」
在齊宣心裡，對李曉婉的印象很複雜，羨慕她的成功，又反感父母總是拿她舉例子說教自己。
可這一番話過後，她突然覺得，表姐的成熟穩重，比她想像的更出色。有點出色的過頭了，哪有這麼完美的人呢，你總有缺點吧。
這種莫名的不平衡，讓她不想回應李曉婉，哪怕她說的有道理。
「我知道我年紀大了，說教的讓你煩，你媽媽都吩咐我照顧你了，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想辦法，去其他公司，我也認識老闆，可以給你推介。」
「我先回去了。」
齊宣轉身離開，剛好門開了，一個身材健壯的年輕男人站在門口，手臂大概比她脖子還粗。
「林寶？」
「額……李總有事情啊，那我待會再來。」
「沒什麼，進來吧。」
林寶和齊宣錯身而過，關上門就猴急的跑過去抱住女神姐姐，李曉婉臉紅的推搡著，「幹嘛，這裡是辦公室。」
「是不是在教訓人。」
「你怎麼知道。」
「那丫頭明顯是剛被家長批評的樣子。」
「我家裡一個表妹來實習。」
「哦，原來是她啊。」
林寶又要繼續占便宜，但李曉婉可是和小男生有明確規定的，辦公室里不准亂來。
「那親一下總可以吧。」
「勉強同意吧。」
女神溫柔一笑，雖然拒絕這裡亂來，但有時候又覺得很刺激，林寶當即就封住了她的嘴唇。
她下意識的扶住了桌子，身高的差距，讓她不得不踮起高跟鞋。
然而浪漫剛開始，門突然就開了，嚇的李曉婉猛的推開林寶，可惜晚了一步，門口的人已經看見了。
更讓李曉婉吃驚的是，居然是表妹齊宣……
「姐……他？」齊宣瞪大眼睛，就知道你沒那麼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