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耳墜重回手中,意義不言而喻。

「大姐終於退休了,她不用這麼累了。」

「丫頭,話不要亂說,你大姐死了。」夏舒秋平靜的提醒道。

紅伶快速擦掉眼淚,「是我失言了。」

並沒有猶豫,她便帶上了耳墜,泛著金光的蛇,仿佛歷代館主的威嚴附體,紅伶那柔中帶殺,笑裡藏刀的氣場中,憑空添了幾分大氣。

「秦瀟湘沒選錯人,她眼光一向毒辣。」

「夏小姐,非常感謝你送來的快遞。」

「我記得裡面還有一封信,不過信我可沒打開看。」

紅伶點點頭,收起了信件,沒急著打開,主動示好道:「新的斗獸場開業了,離不開夏小姐的支持,這種場子風險很高,離了你家族的保護,恐怕難成氣候。」

「你是想說給我好處感謝我嗎。」

「這是自然。」

夏舒秋沉穩道:「不必了,這件事我只是替秦瀟湘牽線,真正給斗獸場保護傘的,是別的大人物。」

「您不缺財富,不缺地位,我想感謝,也不會那麼庸俗,大姐和您是好朋友,紅伶也不敢和你生疏,冷淡了咱們的關係,以後……」紅伶笑了笑,靠近了夏舒秋,小聲道:「您想放鬆,我還給您提供機會。」

夏舒秋臉色閃過一絲緋紅,又立刻恢復平靜,「這玩笑開不得。」

「我替您保密,大可以放心,我們這一行最大的規矩就是保密,殺了我,我也會守口如瓶的。」

「臭丫頭。」她嗔笑著,「我和秦瀟湘同輩,也是你長輩,能這麼開我的玩笑嗎。」

「姐姐,真的不想嗎。」

夏舒秋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紅伶立刻說道:「這裡沒任何監控。」

「我有那麼亂嗎。」

紅伶聽懂了,「姐姐是對上次那人滿意?」

「還能找到嗎。」

「這我不確定了。」

「他到底是誰,你不知道嗎。」

紅伶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搖搖頭,這是要守口如瓶。

雖然沒有說,夏舒秋卻很滿意,有些秘密是死也不能亂說的,否則……惹怒了夏小姐,她的背景出點力氣,風月館恐怕都會壽終。

「不打擾了,我先回去了。」

「姐姐滿足,想放鬆了,就告訴我一聲,我會想辦法給您安排滿意。」

這裡,是大家閨秀釋放另一面的秘密通道,知情者只允許有她們兩個人,人都是有兩面的,給人看的一面,以及自己獨處的一面。

知書達理的另一面,大概就是想掙脫枷鎖的狂野靈魂。

當天晚上,風月館的會議上,失蹤半年多的耳墜再度出現,戴在了紅伶的耳朵上,也宣布了她的正統地位。

這裡需要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來統領眾人。

信物的意義,便在於此。

會議過後,白天被嚇破了膽的琉璃,已經畢恭畢敬,沒有那份得寵之後的驕傲,誰說這個不溫不火的紅伶,手段比大姐差呢?

悄無聲息,一點表情都沒有,就輕易的毒死了一個仇人。

殺人於無形,她和手段外放的大姐不同,是內斂的狠毒。

「玉京,你留下。」

眾人散去,玉京一個人坐回了椅子上,「伶姐,有事嗎?」

地位與年齡無關,坐在那裡,多年輕的女孩,大家都要尊稱她為姐。

紅伶點點頭,「琉璃那丫頭,我已經教訓過了,不會再和你頂嘴了。」

「嚴重了,只不過是意見上有不和,大家都是為了風月館。」嘴上這麼說,玉京心裡可痛快接受了。

經歷了去年的波折,這裡元氣大傷,人才損失很多,玉京成了紅伶之下的第一人,更是跟隨過秦瀟湘,有些顧命大臣的意思了。

紅伶摸著耳墜,微笑道:「玉姐。」

「恩?」

突然叫了姐,讓玉京不知所措,尷尬道:「就算私下裡,地位也不同了,不必這樣。」

「你是前輩,私下裡我尊重,所以……我替你把你相好看病的錢出了。」

啪!

茶杯脫手,碎了滿地。

玉京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她的相好,根本沒對任何人說過,紅伶怎麼知道的,還知道住院的事情……

「這沒什麼,有個相好又不是說不出口的事,我們討厭男人,但也想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珍珠姐找到了,所以安心退隱,過平凡日子,玉姐……你也是這麼考慮的嗎。」

「我……我沒有。」

「缺錢就和我說嘛,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和琉璃爭那點生意,把老闆攬到自己手下那邊,我們雖然規矩嚴明,但做管理的,吃一點油水沒什麼,大姐在的時候,也不是很計較,可做的明顯了,就不好看了。」

「伶姐,我知道錯了。」

「不算你的錯,我們身份再低賤,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你有難處,又不敢開口,現在我替你解決了,只希望玉姐能安心工作,團結大家,你是跟隨過大姐的人,只要別出什麼錯,我紅伶保證你可以過到安心退隱的那一天。」

軟硬兼施,又帶有人情味的話,讓玉京感激的紅了雙眼,「謝謝伶姐……」

「不必謝我,玉姐有情有義,男人病重,你還不離不棄,明知道是個無底洞,你還願意給他花錢治病,這是我們冷冰冰的風月館,難得的人情味,你是這裡的老資歷,我還需要你幫很多事情,錢的事,不用擔心了。」

「伶姐,我一定竭盡全力。」

「下去休息吧,給你一周的假期,好好陪陪他。」

擦著眼淚,玉京慚愧又感激的出門了,坐她這位置的人,也不該缺錢,可偏偏自己男人的病太燒錢,心甘情願的花光了積蓄,玉京仗著自己的老一輩,動了點小心思,想撈一點,也和琉璃發生了利益上的矛盾。

這事可大可小,大了說,紅伶會做一次殺一儆百,來立住自己的威嚴,小了說,就是私下勸和。

玉京沒想到,紅伶的做法是各打一棒,自罰三杯。

她一定是很有自信吧,不需要殺一儆百,也有信心坐穩館主的位置,所以用了手段,留住了兩個手下。

另一邊,辦公室里的紅伶,手裡攥著那封信,遲遲沒有打開。

不知道該是什麼心情面對,大姐就這樣無私的把一切給了她。

「姐,你給了我新的生命,我也會用這條命來報答。」

說著,她穿上高跟鞋,走向了那間收藏室,也是歷代館主的密室,這裡藏了幾代人的秘密,幾代人的寶貝,有名貴的,有離奇的,有驚悚的,也有神秘的。

這是一間瑰麗和陰森交錯的房間,形成了一副詭異的畫面。

紅伶一步步走到了最裡面,冰封的紅豆面前,泛著冷氣,少女容顏永遠停留在花季,秦瀟湘留下的寶貝,就只有紅豆的屍體。

她的死,大概是花魁永遠的痛。

很多人都知道,紅豆既是她的接班人,也是女兒一般對待。

「紅豆,你才應該擁有這一切,你也會比我做的更好,我跟隨大姐時間太短,沒有學到那麼多,就匆匆的成了館主。」

紅伶摸著少女冰涼的臉蛋,平靜的笑了一下,「我討厭臭男人,其實我很喜歡你,如果你沒死,我一定會和你在一起吧。」

「這封信,我們一起讀,我和你之間,沒有秘密。」

她跪坐在棺材面前,撕開了信封,只有一張紙,只有一行字,卻讓紅伶當即捂住嘴,嚶嚶的哭了出來。

「悅悅,替我管理好風月館,我說到做到了,你也要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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