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城內,靈屋當中。

宋知書盤膝而坐,周身有天地靈氣匯聚而來,遊走在四肢百骸當中。

他依舊沒有找到需要煉化的那一口氣,因此並未選擇衝擊築基,打坐只是在穩固自身修為而已。

良久,宋知書停下打坐,睜開眼睛,走到桌前開始默寫大學之道,以及一些大儒文章,心思平靜,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又過去一個時辰,今日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完成,宋知書則起身走到床邊,思緒流轉。

「執法堂關於李師兄三人的處罰,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吧,希望白昊辰說到做到,秉公處理,不要危急到他們的性命。」

宋知書自語,臉色平靜,距離上次見到白昊辰已經過去十多天了。

自己這段時間都在關注密切的消息,有時候還會前往明月書院,周文淵說會動用書院的關係,有消息的話立刻會讓人傳來。

宋知書只是雜役弟子,地位太低,加上李青舟外出未歸,故而獲取最新消息的渠道很少。

就算有,也很難在短時間內傳到耳中,不過有周文淵關注的話會好很多。

明月書院雖不屬於劍宗,但能打聽消息之類的肯定沒有問題。

昨日宋知書也去了一趟書院,周文淵說執法堂有動作了,所以對李刀等人的處罰應該這幾天就會下來,自己也一直在等待結果。

「宋兄可在?」

又過去一個時辰,陸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終於來了嗎?

宋知書眼神微動,心緒也沒有太大的波動,走出去將門打開。

不是自己不關心,是因為不管如何,執法堂的處置已經定下了,著急或者其他什麼的,都改變不了結果,關鍵看情況具體如何。

「陸兄。」打開門後的宋知書朝著陸明微微躬身:「請到屋內坐。」

宋知書將人引入屋內,然後又為對方斟滿茶水。

「宋兄實在客氣。」

陸明一笑,接過茶水飲下,繼而收斂笑意,神色頗為鄭重:「宋兄,執法堂關於你那幾位朋友的處置下來了,是老師通過明月長老知道的。」

「請陸兄言明。」宋知書點頭,靜靜聆聽這最新的消息。

「執法堂關於此次那幾人擅闖天叢山脈,偷盜長老靈田的事情,做出了嚴厲懲罰。」

陸明頓了頓,繼續開口:「但凡涉及的人員,無論何人,是否有意,全都由執法堂廢除修為,抽離靈脈,淪為凡人,以示警戒。」

抽離靈脈?還要廢除修為?

聞言,陸青心中一緊,有些難以相信。

因為這個懲罰太重了,簡直就是按照最頂格的處理。

要知道,修士最為重要的是什麼?不就是靈脈和境界?現在執法堂直接把最重要的兩樣給廢掉了,這對於一名修士來說,相當於斷了修行路,比直接殺了都要狠。

修士修為下降都要承受經脈枯竭、肉身衰敗之苦,何況將靈脈和修為都給廢掉?

若沒有靈氣的支持,往後沒肉都要遭受千刀萬剮、萬蟲噬心的疼痛,基本每日都要受刑,非常悲慘。

宋知書原以為打一頓放回來,再賠點靈石就可以了,卻沒有預料到是這個結果,那白昊辰的話,豈非只是敷衍而已?

可仔細想想,白昊辰只說了不要李刀等人的性命,並未給自己保證別的

似乎也沒什麼能挑剔的

宋知書眼神變化,但很快便想起一件事情,望向陸明道:「陸兄剛剛說,是但凡涉及的人員,都是如此處罰,所以也包括劉青等人?」

「具體的是什麼我也不知,但這是明月長老對老師親口所有,應該不會有錯。」

陸明回答,前後的事情他並不了解,可明月長老都這麼說了,那就是如此。

連劉青等人也遭受了同樣的懲罰?

「白秋玉,白昊辰,這兩兄弟和真的很啊,自己人都不放過,是想要堵住我的嘴嗎?」宋知書聽到後,心情有些沉重,因為確實沒有預料是這個結果。

尤其劉青那些人,本就聽從的是白秋玉的命令,原以為會有不同的處罰,可最後卻

宋知書明白,這不僅是讓自己沒話說,還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因為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並無任何偏袒。

就算心有不滿,可又能如何呢?

大家都是一起進去的,總不可能你和別人不一樣吧?

「夠狠!夠毒!」

或許從一開始,白秋玉的計劃早就是如此。

宋知書微微握拳,心中有怒,但對於這個結果,卻沒有任何辦法,對方已經將一切都做絕了,自己再如何不滿,能做什麼人?

什麼都做不到。

「宋兄。」對面陸明看著宋知書這般模樣,忍不住開口:「還有一件事情宋兄要注意,你沒怎麼出去,所以不知道,現在不僅在明月城,劍宗另外八城,也在流傳著一件對你不好的言論。」

「什麼意思?」宋知書抬起頭,開口詢問。

「有人說,你的那幾個朋友,之所以遭受如此嚴厲的懲罰,全都是因你而起,如不是你,他們就不會這麼慘,在執法堂受盡私刑,是因為你所以被人針對了,也有人說日後最好是不要與你走近,不然就會引火燒身,仙路斷絕。」

陸明皺著眉頭,繼續道:「我猜測,也許前後所有的事情,最終都是衝著你來的。」

「有人特意在幕後攪動風雨,推波阻攔,為的就是把你孤立。」

宋知書則沒有說話,在想陸明的話,然後陷入沉思,將最近發生的一切,全部歸納總結,最後終於面色微微變化。

陸明說的沒錯,自從上一次青舟師妹追殺白秋玉後,白秋玉就對自己懷恨在心,且當時的事情也從未真正了結,雙方之間的恩怨,依舊存在。

此人也一定在幕後想盡各種辦法,要針對自己。

可自己這一段時間來,極少出門,且行事極為縝密,沒留下任何把柄。

白秋玉無從下手,最後就盯上了身邊的人。

什麼引誘李刀入天叢山脈,什麼執法堂給他們最為嚴厲的處罰,這些都不是白秋玉那些人真正的目的,他們真正的目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那就是對付自己。

李刀三人,不過只是順帶的小角色而已,從未被這些人放在眼裡。

否則為什麼執法堂處罰還沒出,各種不利的言論就出來了?

宋知書完全能想到。

當有關處理李刀等人的結果出來時,一定會震懾一大群底層弟子,讓他被孤立,被打壓。

「好手段,好算計啊。」

宋知書自語,已然想清楚了一些。

至於為什麼是他們,因為宋知書心裡明白,這種事情不是白秋玉一個人就能做成的,他兄長即便是白昊辰,是真傳弟子,能完全左右執法堂的決斷嗎?

所以自己的敵人,不只是白秋玉,或許是某一群在劍宗內身份貴重的人。

「宋兄,這一段時間以來,你為那幾個朋友勞碌奔波,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這個結果我知道陸兄不想接受,但那股針對你的勢力很強,否則不會連明月長老也不願多說,所以千萬不要想著出頭,先忍耐一段時間吧。」

陸明出聲,勸解宋知書,他也能猜測現在對方遇到了多麼強大的對手。

作為朋友有必要進行提醒,因為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陸兄的好意我明白。」

宋知書點頭,明白陸明是為自己好,那句話的意思也很簡單,君子不立於圍牆之下,明知道對面有一股不可抗衡的力量,想不通出頭的話,就會撞的頭破血流。

「總之,請宋兄記得我的話,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結果已定,宋兄不必自責。」

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陸明知道宋知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也正因此,他才會不斷進行勸解。

「我知道。」

宋知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站起身來,出言感謝:「這些日子倒是麻煩陸兄了,今天還親自走一趟。」

「宋兄不必客氣,你我君子之交,老師又有囑託,此乃分內之事。」陸明也當即回禮,並未把這些放在心上,而且覺得就算沒有老師那層關係,自己該幫的也會幫。

隨即二人又聊了幾句,不過大都是陸明在說,總結一點就是勸解宋知書一定要穩住。

半個時辰後,陸明起身告辭,消息傳達,該說的也都說了,書院還有事,自然不能繼續留下來。

不久後,房間當中只剩下宋知書一個人。

外面的車水馬龍聲依舊,似乎與平日裡並沒有任何分別。

但此刻的宋知書,卻感覺胸口有一股鬱氣在涌動,這股鬱氣似乎早就出現了,從那時候白秋玉截下聖人劍胎開始的,一直都沒有發泄出來。

不過因為自己這段時間讀書明意,修身養性,本已經將它壓制了下去。

但今日,在知道李刀等人的處理結果,以及一系列事情後。

宋知書胸口的那股鬱氣再一次出現了,而且很明顯。

如果說,白秋玉這群人只是單單對付自己,宋知書還不會如此,可偏偏那些人的狠毒超出了預料,身邊的人也都不放過。

李刀等人無辜嗎?無辜,也不無辜。

被利驅使,擅闖天叢山脈,違反門規,應有懲罰,毫無話說。

可遭人構陷,因自己和遭受執法堂最頂格的處理,斷絕修行之路,這不無辜嗎?

自己能做些什麼呢?

什麼都做不到吧區區練氣九層大圓滿,區區雜役弟子罷了。

宋知書沉默了,站在窗邊,看著下方街道的人來人往,又轉頭看著桌子上這幾日默寫的儒家文章以及大學之道,喃喃吐出三個字。

「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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