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幕後主使人,第二節:誰是內應?

管事大太監王忠顫巍巍走在前頭,從腰裡掏出一串鑰匙,這串鑰匙不過有三把,一把是烏黑的,一般是亮銀的,一把是金黃的,三把鑰匙都有半尺多長。他手掐著烏黑的鑰匙從大鎖的側方插了進去,又朝著守門的小頭目一招手,小頭目趕忙從懷裡掏出一把同樣是烏黑的鑰匙,只不過這鑰匙只有四寸來長,只見他從大鎖的正下方插了進去。兩個人同時擰鑰匙,只不過王忠往裡擰,小頭目往外擰,就聽「咔吧」一聲脆響,這大鎖便打開了。

四個士兵推開兩扇厚重的鐵門,眼前是一個長筒子形的過道,對面是又是一面混鐵鑄成大門,兩側全是石壁,地下鋪著厚厚的石板。王忠邁步向前剛走了一步,就聽「咔吧」、「咔吧」接連響了數聲,兩側的石壁猝然打開,從裡面竄出二十名紅衣武士,左手握著圓盾,右手持著單刀,眾人一看是管事大太監王忠,這才收了招式行禮問安。

王忠一揮手,這些武士又退回了石壁中,只有一個頭目陪在左右,王忠回頭朝著高進言道:「別看這裡不大,卻到處都是機關,漫說是尋常人,即便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劍客也很難活著走出去。」

高進點了點頭,言道:「這一點我相信。」

王忠去開鎖,大體跟之前一樣,只不過這次是用的亮銀色的鑰匙。推開第二道大鐵門,眼前是一個三丈見方的石室,正對面的牆上同樣有兩扇大鐵門。高進等人剛走進去,好懸沒嚇的喊出聲來,原來緊挨著兩側石壁上,各盤膝坐著一位老者,身子懸在空中,高進仔細一看,原來身子下面有一把三尺長劍,插入了石壁中,這兩位老人是坐在劍身上的。司空耀心想「八卦三絕」應該是三個人呀,怎麼就只看到兩個呢?高進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便將食指往上一指,司空耀往上一瞧,我的娘啊!石室的頂上竟然有一個人,就跟平躺在地上一樣,整個身子似乎有一股吸力,正好吸附在屋頂之上。司空耀禁不住贊道:「好輕功!好內功!」

就聽屋頂的那位老者發出一陣狂笑,聲波在石室中激盪,把王忠震的手捂雙耳,幾乎要倒地打滾兒了。司空耀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再看高進泰然處之,面不改色,毫不畏懼。

就看屋頂那位老者身子一動跳了下來,衝著高進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又點了點頭,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必你就是名震江湖的神捕高進吧?」

高進抱拳施禮道:「不敢當,晚輩高進,見過『金八卦』甘大俠!」

此時,兩次石壁上的兩位老者也都飄身落在了近前,「金八卦」甘雨手捻須髯大笑道:「想不到還有人識得我『金八卦』。」

司空耀上前施禮道:「三位老劍客,崆峒派司空耀給三位老劍客見禮了。」

甘雨一擺手,笑道:「司空大俠何必客氣。」又仔細瞅了司空耀一番,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秋風、春雷言道:「哎,想當年司空耀年輕瀟洒,轉眼間已然兩鬢斑白了,歲月不饒人啊!」

司空耀也是喟然長嘆,誰說不是呢?人生何其短也,難怪一代梟雄曹孟德曾作詩曰「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管事大太監王忠苦笑道:「哎,倘若破不了案,我現在就得去西天見如來佛祖了。」一邊搖頭,一邊去開鎖,這一次他用的是黃金色的鑰匙,甘雨也趕忙過去配合著將大鎖打開,這道鐵門之後便是封樁庫的中心——金庫。可惜,此時偌大的金庫已經空空如也。

高進和司空耀在金庫里查看了很久,始終沒什麼發現。

高進對管事大太監王忠問道:「這金庫是如何建造的?王公公可否說與我聽聽。」

王忠趕忙言道:「高大人,你看這四面牆,均是用花崗石搭建,每堵牆足有五尺多厚,再看看這地板,表面是鋪的石板,下面則是五層的青條石,而且用糯米砂漿反覆澆築了七八遍,這屋頂乃是用槐木搭建,十分的結實,屋頂下方又架設了三道銅網,即便你把屋頂掀開,照樣也進不了金庫。如此,可謂是固若金湯了,而一百兩金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實在是邪門!」

高進一邊聽他說著,一邊用手敲敲牆壁和地板,果然是聲音十分厚重,絕沒有空心的,又抬頭仔細的看了看屋頂和銅網,似乎也沒有什麼異常。

高進又問道:「方才咱們進入金庫一共有三道鐵門三把大鎖,每一把鎖又都是同時用兩把鑰匙才能打開,鑰匙又由你和每一道護衛的頭目保管,對吧?」

王忠點頭道:「高大人說的一點都沒錯。」

高進笑道:「那麼,這些守衛金庫的士兵、武士和高手都只能在設定的崗位上把守,換言之,他們自己是無法進來的,必須有你在場時才有機會進來,對嗎?」

王忠聽罷先是一驚,又趕忙冷靜了下來,言道:「高大人分析的一點都不錯,要開啟三把鎖,均得有我在場才行。」

司空耀插嘴問道:「王公公,這些護衛只在外面把守和巡邏,那麼這金庫內部沒有人定時查看嗎?」

王忠苦笑了一下,答道:「每逢年末,皇上都會派戶部官員來此盤庫一次,平時就由老奴看管著,我通常都是每月進來查看一次,其他的人,一概不得入內。」

高進點了點頭,又問道:「這封樁庫的外圍是如何守衛的?」

王忠答道:「回高大人的話,封樁庫的外圍全部由金槍營守衛,金槍營一共分了十三個小隊,不分晝夜的巡邏。另外,這四下里又設了六十三處暗卡,即便能逃過金槍營的眼睛,也絕不可能逃過這些暗卡的監視。」

「那麼,這個封樁庫是由誰主持修建的?又是誰一手設計的?」高進抱著肩膀,若有所思的問道。

「哦,咱們天子繼承大統後,便下令修建封樁庫,主持修建的正是安樂王趙涿,而設計者乃是大名鼎鼎的『賽魯班』譚棟樑,可惜他在封樁庫交付使用後的第二年便突然去世了。」

高進又問了些問題後,便與司空耀離開了封樁庫。

雨尚未停,卻已經小了些,高進與司空耀走出封樁庫,各自心情壓抑,步法自然很慢。

高進突然笑了笑,言道:「司空大哥,今日小弟請客,咱們到狀元樓喝幾盅,如何?」

司空耀一聽,愁眉也舒展了許多,笑道:「好注意!自從你當了『天下第一神捕』,我就還沒有好好喝過你一頓酒。」

兩個人注意打定,腳下加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十字街的狀元樓,這狀元樓乃是臨安府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幾乎每道菜品都堪稱一絕,因此最受達官貴人們的青睞,一些有錢的商人為了談生意、結交權貴,也經常在這兒請客吃飯。雖說外面下著雨,卻擋不住有錢人吃吃喝喝找樂子。高進抬眼一看,嗬!一樓還真熱鬧,二十來張散台居然都坐滿了,當中有一對賣唱的父女正在給大家表演,贏得一陣陣的掌聲。唱罷一曲,少女托著盤子收錢,很多好面子的人都給了賞錢,在這裡,要是掏出一文兩文的老錢,那就太丟面兒了,只有一出手,少說也得二兩銀子起步。

店小二見有客人上門,自然是笑臉相迎。高進喜歡安靜,店小二便在二樓給他二位找了個雅間,這裡面裝飾還頗為講究,牆面掛著兩幅名人字畫,角落裡還擺了些精緻的青花瓷,桌子也不小,即便有八個人也能坐得下。高進看了看,很是滿意,便點了八個硬菜,請客嘛自然不能怕破費銀子,高進專挑名菜點,什麼西湖醋魚、龍井蝦仁、杭州醬鴨、八寶豆腐、東坡肉、蒜香蟶鱔、叫花童子雞、火踵神仙鴨,樣樣都上!臨了還要了一壺本地的名酒——桑落酒。

不肖一會兒,酒菜便置辦齊全了。滿桌子都是名菜,香氣撲鼻,方才兩人心情壓抑,所以沒有感覺出餓來,此時面對這美酒佳肴,什麼黃金被盜案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今朝有酒今朝醉,吃飽喝足了再說。

高進給司空耀滿上酒,言道:「不知桑落酒,今歲誰與傾,司空大哥,來,咱們干一杯。」兩個人酒杯一碰,一飲而盡。

司空耀手捻須髯笑道:「想不到,高老弟年紀輕輕,竟是酒中的大行家。這桑落酒色比涼漿猶嫩,香同甘露永春,最受文人墨客的喜愛。」

高進笑著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不過在大事面前喝點酒,倒不失為一個自我解脫的好辦法。」

司空耀笑著搖了搖頭,言道:「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一個月的期限,眨眼睛就會過去,到時候你拿什麼給皇上交代?」

高進深深地點了點頭,問道:「司空大哥,假若你是偷黃金的人,外面守衛森嚴,金庫又固若金湯,你有什麼法子可以進去?又有什麼法子能將一百萬兩黃金神不知鬼不覺的運走呢?」

司空耀笑道:「我就知道吃你一頓酒不容易。」就看他手捻著須髯,沉思了片刻,徐徐言道:「這的確讓人費解,假如我想買通人做為內應……」,司空耀又搖了搖頭,喃喃道:「這似乎行不通,王忠、金槍營、大內高手、『八卦三絕』,要想從正門堂而皇之地進入,要買通的人實在太多,不是怕花錢,而是這種事越機密越好。」

高進聽罷沉思了一會兒,言道:「我們不能夠否定任何可能,即便這個可能微乎其微。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王忠有問題,他或許就是內應,只是做法極為隱蔽而已。」

司空耀笑道:「好,咱們不排除王忠或者其他什麼人是內應,那麼就算有了內應,如何擺脫其他護衛的眼睛呢?總不能同時給這些人下蒙汗藥吧?」

高進一聽也是噗嗤一樂,笑道:「這當然不會,將近四百人,吃飯也得輪流著來,迷倒了一批,還有好幾批,黃金還沒搬出門,就被人發現了。」

「方才探查時,我見你特意查看了屋頂和銅網。」司空耀言道。

高進一點頭,笑道:「瞞不過你的眼睛,我也曾想過,假如我是盜賊,從屋頂來一個『天鵝下蛋』,把黃金一箱一箱的吊上屋頂,再從屋頂轉移到什麼隱蔽的地方。」

司空耀捻著鬍鬚,想了片刻,言道:「這或許有可能,假如你把准了金槍營的巡邏間隙,又知道暗卡的位置和監視的範圍,那麼就既有可能做到。」

高進又接著道:「外人豈能知道金槍營和暗卡情況呢?除非有人事先將這些情況告訴了盜金者,也就是說,必然有內應,而且這個內應必須對金槍營和暗卡的情況了如指掌。」

司空耀兩眼冒光,一揚脖兒喝酒杯中酒,言道:「管事大太監,王忠!」

高進微微一笑,道:「不錯,因此我認為這件事,無論如何也都跟他有莫大的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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