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幕後主使人,第三節:夜探封樁庫

高進與司空耀在狀元樓吃酒議事,兩人經過反覆推敲,認為封樁庫黃金失竊案必定有內鬼,而這個內鬼十之八九就是封樁庫管事大太監王忠。

於是高進乾了一杯酒,言道:「欲知心腹事,單聽背後言。」

「好主意!今夜咱們來一個夜探封樁庫。」司空耀旋即指著高進的鼻子,笑道:「高老弟呀高老弟,難怪要了這麼豐盛的美味佳肴,哎,沒辦法,吃人家的最短,今夜老哥哥我就捨命陪君子了。」說罷,抄起筷子一頓風捲殘雲,練武之人飯量驚人,這麼一大桌肉菜,很快被這兩位吃了個乾乾淨淨。

此時,雨已停,夜近三更,兩個人打定了注意,便付了飯錢起身行動。接著微弱的月光,這二人出了酒樓,施展陸地飛騰術,左拐右繞,不肖半個時辰便來到了封樁庫的外圍,躲在拐角黑暗之處四下里瞧看。此時,恰有兩個更夫敲著竹梆子喊道:「夜到三更,小心盜賊!」

等著二人過後,高進壓低了聲音對司空耀說道:「司空大哥,翻過這堵高牆,便到了封樁庫的地界,你們可得萬分小心。」

司空耀點點頭,小聲道:「一定提防著暗卡。」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封樁庫的圍牆跟前,再看這圍牆足有一丈七八尺高,尋常老百姓根本就爬不上去,兩個彼此示意了一下,腳尖一點地,噌噌兩聲便奔著牆頭跳了上來,兩個人的輕功漫說是一丈七八,就是三丈也能輕易跳上去,但為了保險起見,高進和司空耀二人都是收著跳的,剛好手臂扒住牆頭,然後左肩膀掛住了,探頭往院子裡四處瞧了瞧,發現沒有什麼動靜。高進剛要起身,突然一哨武士手持著長槍列隊走過,頭前和隊尾兩人都挑著燈籠。粗略一數應該有十個人,但就聽這腳步聲整齊劃一,毫無雜音,步法沉穩,剛健有力,高進知道這金槍營的官兵是大宋國軍隊中的精銳,若動起手來還真不好對付。

等這一對金槍營的官兵走過,高進從兜囊里掏出一塊問路石來,往院子裡一扔,這塊石頭「啪嗒」一聲落在地上,又往前軲轆了八九尺遠。院子裡相當的安靜,唯有廊檐前一株灌木和花池子裡一叢花草微微抖動了一下,旋即又停了下來。

司空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廊檐前的灌木,然後指了指高進,又指了指那個花池子。高進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兩個人手掌撐住牆頭,一騙腿兒,身子順著牆壁滑落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高進順著牆根兒往左摸,司空耀往右摸,兩個人各行其是。司空耀靠近廊檐時,猛然一個閃身又貼住廊柱,又沿著廊柱往那株灌木摸去,等快到了時,高進已經沿著牆根兒來到了花池子的正前方。司空耀墊著腳尖,悄悄繞到廊柱後面,嗬,這灌木後面果然有一人坐在那裡,估計是經常值夜,此時已經疲憊不堪,正張著大嘴打哈欠那。

司空耀一個箭步就躥到他身後,用手指點住他的昏睡穴,就看這人仿佛真的已經困頓不堪了,腦袋一歪睡著了。司空耀瞧用手輕輕搖了搖灌木枝子。就看花池子那邊的暗卡甚是警覺,見灌木搖動,趕忙從花草下探出頭來張望。說時遲,那時快,就見高進一個縱身便落到了這個暗卡的身後,伸出手指朝著他的左面太陽穴一彈,這個暗卡武士頓時眼冒金星昏死了過去。

高進用手把他摁回坑裡,又把花草蓋住了坑口,便一個縱身躍到司空耀近前。兩個人剛要說話,就聽遠處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兩人一個縱身躍起,身子後背正貼住廊檐內頂,這一隊金槍營士兵昂首挺胸在廊下走過,並未發現什麼異常。等他們走遠後,高進和司空耀飄身落地,司空耀指了指屋頂,高進點了點頭,二人繞道來到一座高大的屋後,一個縱身便落在了房頂。在高處視野瞬間變的開闊了許多,高進與司空耀爬在屋脊上,四下里一看,隔著兩道院子有一座兩層小樓,那便是管是大太監王忠的住處。二樓的房間還亮著燈,一條人影在屋內來回躲著步,似乎很是焦急。

司空耀剛要起身往小樓方向躍去,就覺得右側房頂上突然一道人影閃過,順著屋脊跑了幾步便又騰身飛起,落到院子當中,腳尖剛一點地恰似蜻蜓點水一般,身子又瞬間飛上對面的屋脊。這一落一縱的身份真是快如閃電,要說一點聲音都沒有那是吹牛,就跟一隻飛鳥在四五丈高的地方拍打翅膀一樣,聲音極小,而且這身法太快,即便有暗卡,等探出頭來瞧看時,早就沒影了,很難判斷是人還是鳥。

就看那條黑影跟個遊魂野鬼一般,幾個縱躍便落在了二樓的窗戶前,伸出手輕輕敲了幾下。那窗戶瞬間打開了,這條黑影一閃身便跳進了屋內,燭光瞬間被熄滅了。

高進與司空耀彼此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此人夜半三更來找王忠,一定有古怪!高進朝著司空耀打了手勢,於是二人立即行動,高進學這那條黑影的動作,一個騰空飛身落在院子當中,腳尖一點地騰身飛落在對面的屋頂上。司空耀的輕功也是相當了得的,當初在臨安擂上露的那手凌空踏步也是極為驚艷的。就見司空耀一榻腰,順著屋脊一路小跑,跟只小貓一樣,聲息皆無,從這個屋脊到王忠的住處尚有六個房子,對他來說簡直如履平地一般,身子一起一伏,瞬間便來到了二樓底下。此時,高進已經伏在二樓窗子下面,司空耀閉住呼吸,腳尖一點地,身子縱起一丈多高,輕飄飄落在高進旁邊。屋內有人說話,但聲音壓的極低,高進想點破窗欞紙,被司空耀一把攔住了。

司空耀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高進瞬間明白了意思,兩個人同時縱起一丈多高,身子輕飄飄又落在了二樓的樓頂上。二人爬伏在屋脊上,司空耀輕輕揭開一片瓦當,屋子裡雖然蠟燭滅了,但還是有些月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因此,能隱約看到屋內二人的方位。

高進目力極好,只見屋內這二人一個端坐在桌前、一個倒背著雙手站著,坐著的是那個蒙面黑衣人,站著的正是管事大太監王忠。忽然,大太監王忠轉過身來,帶著怒氣壓低著聲音道:「神捕已經插手,你們為何還不趕緊把黃金運走?」

黑衣人呵呵一笑,聲音略帶著沙啞的說道:「走?怎麼走?整個臨安府如臨大敵,四個城門都加了三倍的軍兵巡邏、盤查,只要是稍微大一點箱子、馬車,都要全部打開驗看,想出臨安府談何容易啊。」

王忠冷哼了一聲,怒道:「你找的那些綠林人辦事毫無章法,盜金之前應先謀後路,這倒好,現在臨安知府正帶領三千多名軍兵衙役,分作十路,挨家挨戶的搜查,哎,若明日還不能運走,早晚得毀在他們手裡。」

「我今夜冒險來找你,可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的,你熟悉朝廷的規矩,倒是給我出個脫身之計啊。」黑衣人微嗔道。

王忠背著雙手在屋裡來回踱了幾步,苦思冥想了一會兒,突然言道:「金子!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京師臨安府有不少綠林人,嗯……對了,你們不如這樣做……」

王忠湊到黑衣人耳根兒旁,用極低的聲音說了一陣子話,就看那黑衣人聽罷,頻頻點頭,忍不住贊道:「高,實在是高!」黑衣人豁然站起,衝著王忠看了幾眼,又言道:「王公公,倘若這一百萬兩黃金能安然運回幫會,那麼你就立下了不世之功,我一定會替你向主人請功,給你討個開國軍師做一做。」

王忠乾笑了幾聲,雙手一擺手,言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計策嘛是好計策,剩下的就要看你我的運氣了。」

黑衣人低聲笑道:「放心,我親自押運,萬無一失!」說罷,轉身就要走,剛邁出兩步,他又轉過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瓷瓶遞給了王忠,囑咐道:「這裡面有三顆閉氣丹,兩日後你把它全服下,我管保你跟死人一般無二,皇帝必然以為你是羞愧難當而自殺,你的『屍體』會被抬到郊西恩濟莊安葬,到時候我會安排人在那裡接應。王公公,咱們日後幫會裡再見。」

司空耀一聽「恩濟莊」,聽著似乎有些耳熟兒,突然,恍然記起來了,這恩濟莊乃是皇上為太監們特批的一個安葬之地,尤其是無兒無女的太監,只要不是犯過什麼大罪過,那麼恩濟莊便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高進本要跟蹤那黑影兒,被司空耀一把抓住了手腕,就見司空耀朝著高進搖了搖頭,手指這牆外,高進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便施展輕功,幾番縱躍後便落在了封樁庫的外面。

司空耀繼續往前跑出四五里,這才在一個空廓地停了下來。高進就在他身後跟著,見他停了,趕忙問道:「為何不跟著那個黑衣人?」

司空耀哈哈一笑道:「高老弟,你別著急啊,我且問你,那黑衣人的輕功如何?」

高進停頓了片刻,如實答道:「他的輕功應該與咱們不相上下。」

「對嘍!」司空耀笑道,「倘若我們跟蹤他,一旦被他發現,我們有可能前功盡棄,非但找不到黃金,恐怕連一個盜賊也抓不到。況且,你沒聽黑衣人張口『主人』閉口『主人』的,難道你不想查一查他們背後的主人到底是誰嗎?」

高進被司空耀這麼一問,一時間張口結舌,忙言道:「哎呀,我險些誤了大事,幸好你攔我很及時。」

司空耀手捻著鬍鬚,笑道:「年輕人,還是短練呀。明日他們便要出城,四個出城的關卡把守甚為森嚴,而且又加派了兵力,出城談何容易,除非他們弄出一番大動靜來,或者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做法,咱們可以派出南苑精銳,嚴密監視四個出城關卡,發現異樣,便尾隨盯梢,不怕找不到他們的巢穴。」

高進眉開眼笑,知道自己遠不如司空耀心思縝密,由衷地贊道:「真是好主意,咱們來個不動聲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對嘍!」司空耀笑道,「還有一點,這管事大太監王忠自然要想方設法脫身的,方才黑衣人提到了『恩濟莊』,也就是說王忠到時候會在那裡與黑衣人手下回合,他們自然也是要撤回賊窩子的,只要跟蹤他們,必能找到賊穴。」

高進高興的直拍手,笑道:「妙哉妙哉!原來司空大哥是雙保險,這下我算是放心了。」

司空耀哈哈大笑道:「吃了人家的嘴短嘛,替人家謀劃怎能不盡心竭力啊?」

兩人見天色甚晚,便施展輕功回到了南苑。高進的心跟貓爪爪過一樣,倒在床上一夜也沒睡實誠,半夜起來好幾次,心裡埋怨到:怎麼天還不亮?終於翻來覆去折騰了三個時辰,天已經蒙蒙亮了。高進趕忙來,也顧不得洗漱,逕自跑向司空耀的房間,一頓錘門。司空耀上了年紀了,覺本就不多,打開門一看,原來是高進,笑道:「高老弟,看你的臉色,一夜沒睡吧?」

高進尷尬一笑,點頭道:「差不多,我心裡有事就睡不著,生怕城門開的早,那幫賊人早早溜掉了。」

司空耀笑道:「咱們京師臨安平日裡是卯時二刻才開城門,不過這幾日戒嚴開城門的時間自然往後延了,日前我就問過了,辰時四刻,天光大亮時才會開門放行。」

高進一聽這才放了心,不過心中也有所感悟,要看到他人身上的優點,你別看司空耀一把年紀,心思縝密,做事周全,有未雨綢繆的本領,儘管自己的武功比人家高一些,但要論謀劃布局、把握細節上,自己自愧不如,要跟人家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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