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維特覺察到身後熟悉的氣味,露出一絲冰冷的微笑,陰沉沉說道:「看來沒有人來救你了。科爾克,說吧,那些虞帝國奴隸,究竟被你們送去了哪裡?」
科爾克收回眼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百倍的微笑,說道:「肖大人,別人不知道你,但是我知道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為你獻上」
伊維特一把握住了科爾克的臉頰,讓他無法繼續說話。
「我要虞帝國的奴隸!他們現在在哪裡!?」
伊維特死死的抓著他的臉問道。
科爾克的臉幾乎被抓變形了,他連連喘息,但卻閉上了眼睛,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去接伊維特的話茬。
「可悲的傢伙。」
伊維特低聲說道:「和你這種人說話簡直玷污嘴巴,專業的事情還是讓專業的人來做吧,想來千辰你作為一個虞帝國士兵,受訓十幾年,一定精通審訊之道吧。」
已經閉上眼睛裝死的科爾克聽聞此言也不由睜開眼睛,震驚的問:「你說什麼?什麼虞帝國士兵??」
伊維特鬆開手,後退一步,背對著科爾克,不再看他。
千辰上前一步,抓住了科爾克的脖子。
科爾克一愣,「你要幹什麼?」
只見千辰抖了抖手臂,嘩啦啦的鎖鏈迅速在他手臂上纏繞起來。待到手臂完全被鎖鏈纏繞之後,他一手提著科爾克,一手掄向身旁的水箱中。只聽砰的一聲金鐵交加的悶響,那金屬水箱竟然被砸出了一個裂口,水流從裂口中激射而出。
而後,千辰手掌插入了裂口,握著鐵皮撕扯,那水箱被撕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小瀑布一般的水流從水箱中咕嚕嚕的湧出,穿過網格廊橋,噼里啪啦的落在下方的管道上。
科爾克心中閃過一絲驚懼,「別」
一個別字尚未出口,千辰就已經拎著他,將他的腦袋猛地按進了水箱的豁口之中。
巨大的水流包裹住科爾克的臉,讓他不能呼吸,發出咕嘟咕嘟的嗆水聲,人也瘋狂扭動起來。
瘋狂的水流沖刷了足足半分鐘,千辰才拿出科爾克的腦袋,沒等他喘息一秒鐘,千辰又將他重新按進了水流。
而伊維特則張開雙臂,一腳踩在一名先前被狂風吹倒的黑袍劇作家身上,說道:「這裡沒人能救的了你們,無論是財富女神還是淹神,裝死也沒有用,想安穩離開這裡,就把你們做的事老老實實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我不介意讓歐底里斯的遊客品嘗你們屍水的味道。」
水流嘩啦啦的流個不停,科爾克瘋狂掙扎著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那名被伊維特踩在腳下的男人小心翼翼動了一下,抬頭問道:「你你們打算怎麼做」
伊維特一腳踩在他的腦袋上,冷淡道:「問這話的不該是我嗎?」
男人被踩在網格廊橋上,顫聲道:「我們我們買通了納茲卡丹身邊的人,讓他把那些虞帝國的奴隸運出來,把那些虞帝國奴隸做成祭品獻給淹神,這樣這樣尤菲流絲就會獲得淹神的賜福,跳出最妖嬈的舞步」
伊維特腦門上青筋暴起:「尤菲流絲,真是那個賤人麼!?」
被踩下腳下的男人忙不迭說道:「是的,是的,我們都勸她不要這麼做,畢竟還是一個行業里的,不要太過撕破臉。但是但是尤菲流絲尤菲流絲受不了姬莉雅那個新人,她認為姬莉雅搶走了屬於她的角色,她無論如何也要讓我們詛咒姬莉雅,將姬莉雅變成怪物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變得醜陋」
一旁折磨科爾克的千辰哆嗦了一下,扭過頭來。
伊維特也問道:「什麼怪物?」
「我不知道是什麼怪物」
男人不安道:「但祭品是有限的,為了讓尤菲流絲可以跳出最魅惑的舞步我已經消耗完了五個祭品,最後那個虞帝國奴隸我本來準備向淹神許願的,可是他被你們放走了,肖大人,這都是科爾克和尤菲流絲這對狗男女的主意了,我們都是被逼無奈才站在他們身邊的,他們實在是」
「給的太多了是嗎?」
伊維特冷聲打斷了他。
男人一愣。
伊維特重重的一腳踢在他下巴上,將他踢的旋轉著劃出去,暈死過去。
另一邊,科爾剋死死的抓住千辰的衣服,不斷拳打他的胸口。
伴隨著嘩啦啦一聲水響。
千辰將已經快被溺斃的科爾克從水箱中拽了出來。
他狂呼道:「咳你們膽敢這樣對我,你膽敢把虞帝國士兵引進愛菲都咳咳咳你們膽敢這樣對待愛菲都最受歡迎的劇作家,你們瘋了,你們已經瘋了,咳咳咳」
他一邊咳嗽一邊威脅:「我的觀眾會找到你們!會殺掉你們!會辱罵你們!你們就等著被」
啪。
伊維特一刀柄砸掉了科爾克好幾顆牙。
他終於不吭聲了。
「龍跟龍蟲找蟲,你覺得我會怕你?」
它用刀指著科爾克的脖子問道:「那些虞帝國的奴隸呢,現在在哪兒?」
科爾克看著身旁倒地不起的同伴,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虞帝國士兵,還有那個面帶慍怒的綠瞳人,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用顫抖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扣子,還有臉上濕漉漉的頭髮。千辰會意,鬆開胳膊讓他站在地面。
「你們想知道,那就跟我來吧。」
科爾克說道:「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他咳嗽著從金屬廊橋上走過,一路向下。
沒多久,他們就穿過密集的水管和過濾裝置來到了一處水箱面前,水箱是透明的,作為水循環系統的一部分,污水從中流過,在其中得到過濾,再流去其他地方。
藉助著周圍時隱時現的藍色光芒,千辰可以看見,在那混濁的水流漩渦之中,有兩個黑髮男人彼此交織,本來是男人的他們被扒光了衣服,換上了女人的長裙,泡在水裡,如水母般被水流裹挾著,伴隨著漩渦不斷轉圈圈,好像在進行什麼舞蹈一樣。
混濁髒污的水流讓箱內之物看不真切,只是轉向面對千辰的時刻,千辰隱約可以看見他們慘白無神的眼睛。
他來遲了,兩名虞帝國人已經慘遭溺死。
昏暗的水房中,千辰別過頭去,不願再看。
伊維特抬頭看著那水箱中的兩人,喃喃道:「我真的沒想到,你們膽子已經這麼大了,公然在繆斯神殿里祭祀淹神」
「繆斯?哪裡有什麼繆斯,當繆斯里全都是淹神的時候淹神就是繆斯。」科爾克此刻竟也光棍起來,一點沒在怕的說道:「我在淹神的神殿里祭祀淹神,很奇怪嗎?」
「你有道理,但其他人呢?不是說有五個嗎?
伊維特平靜的問。
「桀哈哈哈哈」
科爾克此刻竟然抖著肩膀笑起來,好像想到了什麼愉快的事情一樣。
「你笑什麼?」
「沒什麼」科爾克止住笑:「我可以帶你去找剩下的虞帝國奴隸,但你不可以傷害我。說到底,你和納茲卡丹都不是愛菲都人,這座神殿卻是愛菲都的地盤,我在我自己的地盤上怎麼獻祭,不關外人的事。」
「你說的沒錯,我不會傷害你。」
伊維特說道:「如果時間充裕,我和你簽份契約也沒什麼,只是現在時間緊迫,還請你立刻帶我找到那幾個虞帝國奴隸。」
得到肯定答覆的科爾克整理一下衣服,惡狠狠的看了千辰一眼,對伊維特招招手:「跟我來,你有幸欣賞到我得意的作品。」
…….
千辰和伊維特跟在科爾克身後,這一次,他們離開了水房,來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盥洗室邊。
科爾克站在盥洗室邊彎下腰。
伊維特看了眼牆壁上的男性指示牌,抬腿從科爾克身邊走進了盥洗室內。
作為愛菲都最高神殿的盥洗室,其中異常寬敞,整潔,豪華。清水如同小溪一樣從牆壁上各種精緻的金屬獸首中流淌而出,落在白色大理石的池中。
一切聲音都已經消失不見,千辰站在伊維特身邊,四處打量著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看見。
科爾克在盥洗室內緩緩走動,走到一扇門前對伊維特說道,「這裡。」
不等伊維特開口,千辰率先上前一步,握住木門的把手,用力一拉,直接將面前的那扇木門給整個的撕扯下來。
木門內的景象讓外面的兩人同時一愣。
三名男子被綁著手臂,跪在一尊白瓷馬桶前,他們的腦袋竟被人牢牢的按進了馬桶之中,在那不大的馬桶內擠的滿滿當當。
馬桶還在往外嘩啦啦滲水,伴隨著木門打開,水流很快從千辰腳邊流過,流進了地面的泄水閘口中。
好一會兒,兩人才從這震驚的景象中反應過來,伊維特上前一步,低頭看著馬桶邊的三人,他們一動不動,保持著這個姿勢,顯然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它抬起腿,用力的踹翻其中一名男子,男子的頭從馬桶中拔出。理論上來說三個成年人類的腦袋是塞不進一個馬桶的,但此刻那個男人的腦袋已經變成了類似魷魚的尖尖狀,滑膩無骨,軟噠噠的從馬桶里抽出老長一條。那稀疏的黑髮濕漉漉的粘在細長透明慘白的臉上,遮住了那驚恐無神的黑色眼睛。
千辰心臟抽搐了一下,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記得的人了。面對這幅光景,他面無表情的後退一步,濃厚的陰霾遍布他的心頭。
伊維特看著那具被自己踹出來的怪異男屍,沉默良久。
「怎麼樣,肖大人。要不要來點評一下?」
科爾克問道:「你覺得我的傑作比之納茲卡丹的何如?」
伊維特臉色蒼白,咬牙冷笑道:「好好啊難怪荊棘之地和三陽灣都被燒了你們還真是夠作啊」
「我作?」
科爾克搖搖頭,理智說道:「我沒有作,只是淹神偏愛扭曲和混亂,只有將人的精神最大限度的扭曲,才能得到那位存在的青睞你罵我有什麼用呢我又不是淹神,我只是,獻祭了愛菲都人最討厭的虞帝國人,再滿足他們的欲求讓他們看一場別開生面的超級舞蹈秀,我可是,為愛菲都人服務啊」
千辰雙目緩緩瞪大。
來到這裡後,科爾克竟有恃無恐起來,他攤開手,說道:「幾個虞帝國奴隸都已經死了,納茲卡丹的新劇必然已經演不下去了,無論肖大人之前有多看好他的劇,現在都應當放棄了。相反,我的「美神愛魔女」正在快速獲得全體愛菲都乃至歐底里斯的認可。肖大人,識時務者為俊傑,今年的最佳戲劇非我莫屬,如果你願意和我聯手」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
正洋洋得意說話的科爾克竟倒飛出去。
他連續撞碎了六層木板間隔,重重的撞在最邊緣的便室內,砸在牆壁,一頓之後落在馬桶上,噼里啪啦的木板嘩啦啦的從他身上落下,他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塊,鮮血大股大股的從他口鼻中噴出,小噴泉一樣,眼看是不活了。
千辰緩緩把腿收回。
憋了半天。
他搜刮出一個詞,擲地有聲的吐了出來。
「妖人。」
被科爾克噴出的鮮血星星點點的落在伊維特身上,伊維特震驚的看著千辰,完全沒想到他會有如此激烈的舉動,在此之前它從未見過這個士兵有任何主動的行為,但是自從三陽灣回來之後,他身上就發生了某些變化。
「你還真是」
它感慨道:「人形野獸」
本來是讚美的話,可聽在千辰二中卻瞬間變了味道,某種強烈的共振再度從虛空中傳來,令千辰耳鳴目眩,他死死捂著腦袋,深深彎下腰去
恍惚間,他再度忘記了自己是誰,並且再次看見了三陽灣,那永不停止的沸騰火焰在某個時間點停滯下去,連帶著那澎湃的混亂血液,也好像在短暫的恢復寧靜。
從百米高空向下看去,倒灌的海水衝進黑曜石山口,伴隨著滾滾蒸汽,將紅熱柔軟的地面澆的漆黑堅硬。
蒸汽散去,金烏的翅膀無力垂落。
凝固的黑曜石上,一名短髮青年單臂握拳,一拳砸向地面。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