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髮青年細小的拳頭落在崎嶇的黑曜石地面,卻將地面震的寸寸裂開,不僅地面裂開,就連海水也跟在後面發生了大規模波動,如同狂震鼓面上的雨滴。

伴隨著劇震的海水,另一名長發少年拽住了巨型金烏的翅膀,長發飄舞,伴隨著近乎瘋狂的拉扯,裂解的黑曜石地面中,那隻金烏將受困的鳥足從厚重的黑曜石中拔了出來。

一隻

兩隻

三隻

無盡碎石浮空,三隻尖銳巨大的利爪落在地面。

咚!

咚!

咚!

咚!

足爪向前,某種鼓點聲響起。

如同遠古的迴音,攝人心魄

「喂!」

伴隨著一聲大喊和瘋狂的晃動。

千辰的思緒從共振中被拉了回來,只一瞬間,黑曜石,海水,鼓點聲,寅9-6,卯2-7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重新回到了靜謐豪華的盥洗室,捂著頭,臉色蒼白的看著地面的白瓷,背後有劇烈的燒灼感,冷汗卻從他的臉上滴下來。

「你究竟怎麼了!?」

伊維特大聲問道。

面對伊維特的詢問,千辰無法回答,他只是呆呆的看著正前方說道:「快點快點讓我見到大主教」

見千辰尚且可以交流,伊維特長長的出了口氣,看著面前那馬桶里三個慘死的虞帝國人,說道:「我怎麼能不讓你見到大主教呢,現在除了你還有誰能見到大主教呢,我說千辰」

千辰臉色蒼白的抬起頭,看著伊維特。

只聽伊維特問道:「你會演戲嗎?本色出演的那種。」

花骨朵的最上方,繆斯神殿的劇場內,姬莉雅正在緊張的呼吸著,雖然她並不需要呼吸這種事,但她很想做點什麼來緩解心頭的不安。

此刻她正站在舞台後面,聽著幕布後傳來的陣陣音樂和炮火重疊的聲音。那是劇場的前奏,戰火英雄的其他劇組成員正在舞台上用煙火渲染緊張的氣氛。

這些日子,她曾經無數次登台。

小到那些家庭劇場的臨時出演,大到各種選秀節目的決賽,但從沒有一次有現在這麼緊張過。

其他的舞台無論大小,於她來說都沒有得失關係,她大可平常心去出演。可這場演出的質量卻會決定她是否可以獲得僭主的青睞,從而詢問他解決沸騰之血的方法。

如果這是一場豪賭,那麼賭注便是千辰的生命。

想到初次相見的瞬間,姬莉雅只覺得沉甸甸的,無論如何也無法輕鬆起來,那些背了無數次的台詞更是卡在腦海中不斷盤旋,好像隨時都會出錯。

更別提在她身邊,這場劇的其他演員也沒有好到哪裡去,飾演男主的格曼面色蒼白,低頭看著地面。女二拉拉則是坐在一個椅子上,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

而最緊張的則要數納茲卡丹了,他一直背著手,在後台來回的轉圈,轉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幾乎要把人的眼睛也給轉花了。

早些時候,姬莉雅已經聽到了劇組工作人員傳出的隻言片語,說那幾名本該和他們出演對手戲的幾個虞帝國人失蹤了。儘管她能看出來,納茲卡丹有盡力去封鎖消息,但這麼大的事不可能瞞得住,此刻劇場裡的所有人都被籠罩在無形的陰霾之下。

突然,幕布後有助理匆匆走了進來。納茲卡丹眼睛一亮,快步流星迎了上去,問道:「伊維特回來了麼?」

助理沉默。

看他那眼神,納茲卡丹腿一軟,差點沒跌倒。

好容易才讓自己站穩,便聽助理說道:「納導,已經沒有時間了,再這麼拖沓下去,外面的觀眾會開罵的」

只是稍微側耳細聽,納茲卡丹就能聽到門外傳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人呢?人呢?讓我們在這裡干坐著嗎!演員怎麼還不出來!?

聲音讓納茲卡丹感到恐怖,他為了宣傳這個劇,花了巨量的資金去推廣,可如今,那些名氣和宣傳化作了雙刃劍,幾乎就要向他頭上砍來。

納茲卡丹看了眼後台邊緣的沙漏,沙漏里的沙早已漏的差不多了,可到現在,伊維特也沒有回來。更別說它答應的那幾個虞帝國奴隸。

如果沒有了反派,這幕戲要如何繼續下去呢?

納茲卡丹已經快要失智了。

助理還有幾分理智,他說道:「納導,讓主角上線吧,他和配角之間還有幾場對話,估計還能再拖點時間。」

納茲卡丹深吸幾口氣,擦了擦腦門上的汗,絕望的點點頭。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拖一秒鐘是一秒鐘。

助理立刻站起身,對主演格曼和拉拉說道:「快,快上台,時間差不多了。」

格曼一驚,面色蒼白的說道:「真的可以嗎?」

拉拉則問道:「那些虞帝國人回來了嗎?」

助理見他們一個個都緊張的不行,知道如果這樣的精神狀態,即便上台也會搞出亂子,於是便點頭說道:「別擔心,納導已經聯繫了肖大人,肖大人已經把那幾個奴隸給找回來了。」

此言一出,眾人齊刷刷的鬆了口氣,臉色好看多了。

格曼穿好了戲服,手裡提著一把長劍,帶著一群龍套士兵,呼啦啦的就鑽出了舞台。

很快,觀眾的不滿呼聲便宣告中止

(只聽配角在舞台上用憤怒的語氣說道:「三陽灣居然已經被虞帝國燒成了這樣,我們的民眾,我們的信仰,我們的城邦!我們的碼頭!!該死,泰得,我們能搞得定嗎?」)

(「我們當然可以搞定!」

男主格曼用低沉的嗓音說道:「身為愛與美的信徒,我們不允許有人踐踏這片神聖的土地,去!找到那些破壞者,我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舞台上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那是舞台正在轉動,作為繆斯神殿最頂端的舞台,這個舞台可以承載各種場景的變換。

雖然姬莉雅看不見舞台上正在發生的事,但是這些天的排練已經讓她對這幕戲爛熟於心。

經過第一幕的情節發展後,格曼飾演的男主泰得會在戰場上搜尋虞帝國敵人,在此過程中會發現大量同伴的屍體,以此來渲染戰爭的可怕。

同時也會通過格曼和其他角色的對話來引出格曼的身份,一個家族被虞帝國士兵屠戮殆盡的孤兒最終戰勝反派成為英雄的故事。

其實姬莉雅還是很喜歡納茲卡丹的劇本,只是

如果那幾個虞帝國奴隸不能找回來,一切都會變成笑話。

短暫的對話結束。

舞台吱吱嘎嘎轉動突然停止,緊隨其後的又是一陣猛烈的炮火聲。

炮火夾雜的舞台上傳來了格曼的呼聲:「該死的,居然用飛艇轟炸我們!醫生,快叫戰地醫生,我們的戰士,我們英勇的戰士受傷了!」

助理站在幕布邊緣,不斷沖拉拉揮手。

一身白色衣服的拉拉咬咬牙,背起急救箱,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幕布

聽著舞台上表演的聲音,看著拉拉離去的背影,納茲卡丹再也堅持不住。伊維特還沒有回來,時間的流逝不可阻擋,遲早觀眾會發現反派失蹤的事。

到時候,一切都完了,一切準備,一切謀劃,數十年的尋找,都將毀於一旦。

姬莉雅見納茲卡丹終於不轉圈了,只是目光呆滯的看著遠處。

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姬莉雅對這個老男人也有了一些了解。納茲卡丹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難以相處,相反在絕大部分時候,他都顯得相當成熟和專業,這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她的名氣打造出來。

只是,他對於最佳戲劇的渴望卻是姬莉雅無法理解的。

她看著納茲卡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於心不忍,輕聲問道:「導演你還好吧」

巨大的壓力讓納茲卡丹神智不清,聽見姬莉雅問話,他竟然撲通一聲在姬莉雅面前跪坐下來,看著姬莉雅,雙目無神的問道:「繆斯啊繆斯要是故事走不通,我該怎麼辦呢那家鄉乾枯的聖樹,我該用什麼方式讓它重獲新生呢」

看著納茲卡丹神智不清的模樣,姬莉雅愈發不安,她還想尋求點依靠呢,沒想到此刻這名身經百戰的導演居然比她想像的更加不堪,反而把她當成了尋求安慰的對象。

「導演!導演!」

姬莉雅用力的晃了晃納茲卡丹的肩膀,說道:「醒醒,醒醒,我只是在戲裡扮演繆斯啊,我不是真的繆斯啊!」

納茲卡丹悚然一驚,回過神來,他趕緊站起身,擦了擦腦袋上的汗,嘟囔道:「對對不起對不起姬莉雅,我實在是太緊張了」

這時,有人一挑幕簾,那是幾乎快要瘋掉的助理,他一腦門的汗,緊張的直哆嗦,又不敢大聲的說,只能小聲的跺腳催促納茲卡丹:「納導!那些演員呢那些虞帝國奴隸呢!肖大人還沒有回來嗎!!!」

姬莉雅沉默。

女二拉**場後,再登場的就應該是反派了。

按照劇本虞帝國士兵會抓走戰地醫生拉拉,將其帶入飛艇,而格曼飾演的男主要對其進行營救,同時與之誕生情愫。

可是,如果反派不來

面對著焦急的快要瘋掉的助理,納茲卡丹又有什麼辦法呢,戲都開始演了,那幾個走丟的虞帝國奴隸還沒有出來。這只能說明這場戲失敗了,這是這幕戲的慘敗,奕是人生的慘敗。

納茲卡丹掩面,無法面對這一切。

助理面色慘白的跪了下來,劇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在如此重大場合發生了這種事,只怕他們的職業生涯都要結束了

而此時此刻,就在劇場外,伊維特拉著千辰如同旋風一樣沖開劇組的後台。後台的工作人員還沒有反應過來,伊維特便不由分說的不斷的將一堆衣服塞進千辰手中。

「換!快點換!」

伊維特極為倉促急迫的說道:「再不換就來不及!」

和伊維特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千辰的漠然,他壓根不想執行伊維特的指令,對戲劇什麼的更沒太多興趣。他只想詢問大主教一個問題,然後將大主教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他抱著衣服,用幽深的眼神看著伊維特,說道:「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只是一個士兵,你懂什麼是意義!?」

伊維特厲聲說道:「做了那麼多年的工具了還在乎這一小時嗎?」

千辰面無表情。

見千辰一動不動,伊維特火了,他一把抓著千辰的衣領惡狠狠說道:「別不知好歹,臭小子,那個石頭為了你倖幸苦苦排練了幾個月,為的就是今天,你即便不為了自己,哪怕是為了她,你也得幫忙把這個戲演完,明白嗎!?」

千辰的表情有一絲變化。

他問道:「我該怎麼做?」

伊維特一把抓住了千辰肩膀:「你必須要在舞台上擊敗格曼,還有其他的演員。這件事目前只有你才能做到。」

千辰漫不經心的打開伊維特的手,說道:「這太簡單了,然後呢?」

「你擊敗了他們,之後就隨機應變吧,我估摸著姬莉雅會出來幫助他們,到時候你聽她安排就行!」伊維特說道。

千辰這才點點頭,無論如何,大主教已經近在咫尺。他不想再為了這點小事斤斤計較。

於是他看了伊維特塞給他的衣服。

衣服做工很考究,顯然下了一番功夫,幾乎和他在戰友記憶中看到的一模一樣。他晃了晃腦袋,將那些不堪的記憶甩出腦海,默不作聲的換上了那套貼身的束身黑衣。

說服了千辰,伊維特去道具堆里翻出了一把道具劍。拿著道具劍扭頭一看,它一時間打了個寒顫。

千辰已經換好了衣服,那件束身戰裝幾乎就是為他設計一般,完全貼合他的身體,在換上那身黑衣後千辰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虞帝國士兵,冷峻且沉默。和他比起來,那些曾經排練的虞帝國人如同土雞瓦狗一般虛假。

穿好了衣服,千辰下意識的把頭髮攏在耳後。這個動作完全是無意識的肌肉記憶,他覺得自己頭髮有點長,或許是時候修剪一下了。

正想著,伊維特遞過來一把長劍。

「做什麼?」

千辰驚訝的問。

「你不拿劍嗎?」

伊維特問。

千辰看了眼手臂上的鎖鏈,搖搖頭。

「不必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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