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

馬兒揚起馬蹄,發出一聲嘶鳴,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掙脫馬韁,疾馳而去。

馬車前,關索臉色蒼白,雙手緊緊的拉住關麟的手,他的面頰上寫滿了「迫不及待」四個大字。

「四哥,這次,你必須聽我的。」

「父親震怒之下,親自挑選了七匹最兇猛的狼,就是為四哥準備的。」

「四哥若參加待會兒的考武,那就算不死,也定然會重傷,弟已經致信城外鮑家莊的鮑三姑娘,這段時間,你就去鮑家莊躲躲,等父親的雷霆之怒消散一些,再回來。」

關索連珠炮似的開口…一字一句言真意切。

區別於關銀屏那冷漠表情下潛藏著的對弟弟的擔憂,關索的擔憂無異於更直接。

只不過…

去鮑家莊?躲躲?

關麟眼珠子一轉,他是逆子啊,他是要「殺」父親關羽傲氣、銳氣的,躲?躲個毛毛蟲啊!

不就是七匹狼麼?

九牧王關麟也穿過,怕甚?

倒是…

關索送來的馬車讓關麟眼前一亮。

這馬車,大有用處啊!

想到這兒,關麟眼珠子一定,「成,就依你,我先去鮑家莊躲躲…考武的時候,五弟也小心些。」

罕見的,四哥竟然聽勸了。

關索大為驚訝。

要知道,半年前,自打四哥落水後,他就變得異常的「軸」。

印象中,從那之後,四哥就再沒聽過他關索的話,不,準確的說,是整個關府,誰的話他都不聽。

他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只是,關索哪裡知道…

他四哥這哪是聽勸,這是惦記著他的馬車呢!

在古代,馬都是天價,做工精良的馬車更是有價無市

「四哥,盤纏都在馬車中,鮑三姑娘會在城郊接應你…」

「成!」關索眨了眨眼。

——我單純的弟弟啊…

心念於此,「得」的一聲,關索揮動馬鞭…

馬兒吃痛,載著馬車一騎絕塵,揚長而去。

得虧在古代,君子六藝中「御」是所有年輕公子的必修課,關麟駕馭馬車也算是輕車熟路。

只是…

這馬車駛動,關索就發現不對勁兒了,「四哥,你這是去哪…鮑家莊不在這邊。」

可不麼?

關麟本也沒打算往鮑家莊!

「考武」之地選取的演武台位於軍營中的校場內。

關家軍的軍營是在城外,一處依山傍水之處。

因為軍士們得到的消息是「以狼考武」,故而此刻的演武台周圍已經用木樁加固,防止狼從中逃竄出去。

另外一處高台上專程設下一些坐席。

此時的演武台上還空無一人,可場下已經三五成群聚集了幾百關家軍。

隔著木樁的縫隙,這些將士饒有興致的盯著這片即將「廝殺」的戰場。

話說回來,如今留守在荊州的兵馬多是「關家軍」一脈。

這是以多年來,跟隨關羽南征北戰留下的兵士為基礎,添以新兵,組建的兵團。

論戰力,放眼整個劉備陣營,也是僅次於「白毦兵」的存在。

可「白毦兵」不過千人,關家軍卻足有三萬之多。

就在此前襄樊戰場上,關家軍在關公的帶領下氣勢如虹,先後擊敗過曹仁、樂進、滿寵、文聘等曹營名將。

要知道,曹仁率領的可是曹營的荊州兵軍團,他本人更是「進攻型天才」、「南軍總指揮」、之前生涯未逢一敗。

可面對關羽與關家軍,只剩下據守的份兒。

滿寵帶的是汝南方面軍;

而樂進率領的是青州精銳部曲,哪怕如此,他還是在「尋口」被關公阻擊,若非文聘緊急救場,怕是已經涼了。

不誇張的說,如今的關家軍,在關羽的統領下,已經成為了一支徹徹底底的水軍陸戰隊,是讓曹軍聞之膽寒的存在。

因為「考武」的對象是關家的子女。

這些子女中不乏總是出入軍營,與軍士們打成一片的,故而…圍觀的軍士越來越多。

一些軍士竊竊私語議論著。

「以狼考武,關公還是這般嚴格呀!」

「咱們關家軍之所以強,便是訓練時素來都是與實戰一般,若是連群狼都應付不了?那戰場上如何應付比虎狼更兇猛的敵人?」

「可是…這次考的是關公的子女啊,他們最大的才十六,最小的不過十三…」

「俺十三歲的時候已經跟著關公打赤壁之戰了!」

「上台的那姑娘是?」

「關三小姐!」

「她也要考麼?」

「聽聞關三小姐力大無窮,一手青龍偃月刀舞的頗有關公的風采,今日正好一睹她的風采。」

「關三小姐勇力過人,我倒是並不擔心,倒是關公第四子關雲旗,聽聞周倉將軍教授武藝時,他從未去過,手無縛雞如何應對群狼?」

「唉,我聽聞這場考武,便是因為四公子惹關公震怒…」

聊到這兒,突然…沒有聲音了。

所有的話題像是戛然而止,一干軍士面面相覷。

他們知道,再深入…就不是他們該聊的話題了。

在這江陵城,關公就是「神」,誰敢聊「神」的家務事呢?

議論之間,隨著那柄碧綠色的青龍偃月刀出現在校場。

曜日下,刀鋒森然,反射出屢屢精光…

所有關家軍昂首站立,原本的竊竊私語迅速收斂,表情也變得凌厲肅穆,他們無有例外的目視著青龍偃月刀的前方…

周倉提著青龍偃月刀,而他的前方除了關家軍的信仰,關公關二爺外,還能有誰?

——「參見上將軍!」

齊整的口號。

烈日炎炎,矛戈劍戟在曜日下反射出森森冷光,鮮亮整齊的甲冑顯示了關家軍威嚴!

迎著將士們的齊呼,關羽行至他的位置,霸氣的坐下,一捋長髯,他的目光環視演武台的周圍。

而這麼一環視,他的臉色就有些不對了。

關麟呢?

這小子?又跑哪了?

一旁的馬良也疑惑著詢問持刀的周倉,「怎生不見雲旗公子?」

因為兩道「考題」的緣故,如今的馬良對這位關四公子格外的好奇。

坦白的說,他來這兒,就是為了一睹關麟公子如何應對危機?

「想來,四公子又遲到了吧!」

周倉無奈的張口…

馬良則是眯著眼,心裡嘀咕著。「總不至於溜了吧?若是溜了,那可就太無趣了!」

反觀關羽,他那亘古不變的面癱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似乎…

關麟的遲到,已經不能引起他情緒上絲毫的波動。

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

「開始!」

終於,毫無表情的兩個字從關羽的口中吟出。

——開籠!

——放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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