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兩曹一死一暈厥,滿寵恨透黃老邪

江陵城,關家府邸。

關羽的臥房內,簾幕低垂,光線幽暗。

這一次,關羽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他憤怒到,就連桌案上的《春秋左傳》都被他砸在木地板上,他憤憤的握緊拳頭,他不住的低吟。

——「此逆子氣煞我也!」

一旁追過來的馬良連忙勸:「關公息怒,想想那荊南四郡安然無恙,想想那落日谷大捷,想想那偏廂車、連弩、木牛流馬,再想想那黃老邪…」

「四公子雖狂傲,卻…卻…瑕不掩瑜啊!」

馬良的勸慰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呼…

隨著關羽吐出一口一長長的濁氣,他捋著長髯。

馬良提醒到的這些,的血,讓他心頭的憤怒壓下來許多。

他長長的吁出口氣,恨恨的開口,「若不是因為季常提到的這些,關某方才已經動家法了。」

聽到這兒,馬良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倒是關羽一擺手,「也罷,算是這逆子沒有這福分吧!」

關羽提到的福分,自然指代的是成為諸葛孔明的關門弟子…

這是何等幸運、何等榮耀的事兒!

而關羽的這一番話,讓馬良聽出了一些別的味道,他感慨道:「關公還是處處為雲旗公子著想啊!」

「哼…」關羽一聲冷哼,「此逆子不…」

關羽本想說,「此逆子不配」,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話可以隨便說,可內心中那最真實的想法,又如何能藏匿的住呢?

——『關雲旗啊關雲旗,為父真是拿你…無!可!奈!何!』

這邊廂,哪怕有馬良的勸慰,可關羽尤自憤懣不已。

那邊廂…

「哈欠~~」

關麟回到臥房,掩上門…伸了個懶腰,隨手點上一抹燭火。

可沒曾想,這燭火剛一點燃,驟然…關麟的眼前出現了一個腦袋。

溫黃的燈光下,就看到一個長發的背影,穿著白衣服,輕飄飄的就跟來了…

關麟一個哆嗦,下意識的張口。

「——鬼啊!」

哪曾想,話還沒吟出,這「鬼」…啊不,關麟看清楚了,眼前的哪裡是鬼,是他三姐關銀屏啊。

此刻的關銀屏已經用食指抵在了關麟的嘴巴上。

「噓…」

「三姐?你這大半夜裝鬼…是要嚇死我呀?」

嘴上這麼說,關麟的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蜷縮在床上的…

委實嚇死他了。

關銀屏沒有馬上說話,只是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來。

動作緩慢…且…有點「鬼鬼祟祟」的味道。

——『這是?』

關麟突然就有點不淡定了,他琢磨著…這劇本有點不對呀,咋劇情突然往島國動作片上發展了。

這是親姐,不能啊!

原本關麟已經伸開的手腳,一下子又蜷縮了回去。

「姐…」

關麟的語氣都變得有些期期艾艾。,

「姐,你別這樣…弟弟我不是這樣的人!」

就如同每一個對島國倫理動作片嗤之以鼻的四有青年一樣,眼前的一幕,關麟是拒絕的。

可好像氣氛…有點不對呀!

關麟越是往後退,關銀屏就越是往上前,到最後…關麟都被逼到牆角了。

「三姐…咱們…咱們這樣是不對的。」

關麟還在掙扎…

可關銀屏的面靨已經是緋紅一片,她喘著幽氣,顯得十分緊張…

整個氣氛都變得銷魂了起來。

——『伱大爺的!不帶這樣玩的呀!』

有那麼一瞬間,關麟後悔了,他後悔沒學武了。

——男孩子在外面,要學會保護自己呀!

退無可退,關麟那瞪大的瞳孔中,能清楚的看到,關銀屏深深的咽了口口水…這劇本已經有點少兒不宜了!

關麟下意識的想喊「救命」!

哪曾想…就在這時。

一句輕輕的話語,從關銀屏那驕矜的嘴巴里吟出。

「那個…你還有麼?」

「哪…哪個呀?」關麟的回答都變得有些磕絆。

「就…就那個呀?」關銀屏強調了一遍。

哪個呀?

關麟懵逼了,總不能是大寶貝吧?

終於,還是關銀屏耗不下去了,張星彩還在等著她呢,當即…關銀屏緊閉著雙眼,一句話一氣呵成。「就…就那個軟的,帶小翅膀的,十天前四弟給過我的!」

——『啊…原來是這個呀!』

這一刻…關麟只感覺,從身體到心情,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委實,嚇死他了!

「衛…衛生…」

關麟還沒說出口,關銀屏連忙用食指再度抵在了他的嘴巴上,一邊連連點頭,眼神中無比的迫切「有麼?」

「有倒是有!」關麟下床,就去柜子里翻找。

果然找到了兩個。

不…準確的說是兩片。

說起來,這玩意…上一次,關麟也就是出於嘗試…在造紙工藝的基礎上,試著做出來一些,也不知道透氣性、防漏性如何?故而…沒有做太多,屋裡也只剩下這麼兩片!

關麟把這「小翅膀」遞給三姐關銀屏,可剛伸手,就琢磨著不對勁兒了。

關麟連忙問道:「三姐…你不對勁兒啊!」

「什麼?」這本就是羞澀的事兒,關麟這猛地一句,讓關銀屏的面靨更加緋紅,也更加緊張了。

關麟的話還在繼續,「距離上次,三姐這才十天了吧?如此不規律的麼?三姐呀…如果這月…啊不,如果這葵水不調的話,這是病,得治啊!」

關麟回憶起,他以前收錄過的,有關這玩意不調的文章。

這在後世,其實是一種女性很常見的病。

多是因為過度節食,導致脂肪嚴重缺乏,雌激素水平過低引起;

或者就是熬夜、壓力大、情緒不好,內分泌失調。

再往下也有,只不過就嚴重了,就與一些疾病有關了。

考慮到三姐關銀屏還是純潔的未婚女子,不應該有太多婦科疾病的。

那麼…一定是前者。

關麟當即道:「姐這段是睡眠不好麼?壓力大麼?還是…」

關麟這麼問,關銀屏是羞壞了…

她感覺四弟是真不把她當外人,也不把她當女人哪!

「四弟,你可別說了…」

「不,不…」關麟無比關切的解釋道,「這很嚴重的,三姐…千萬不能…」

「不是我…」關銀屏本來想替張星彩瞞著的,可都到這份兒上了,這還怎麼瞞?總不能讓四弟誤解,她不僅側漏,葵水還不調吧?

「是星彩…」關銀屏終於還是出賣了張星彩。

啊…

關麟微微一怔,關銀屏搶也似的,將關麟手中的兩片「小翅膀」給拿走了,這一刻的她面靨緋紅,渾身都在發熱,她連忙轉身,就準備走了。

倒是關麟補上一問,「三姐…上次忘記問你了,這玩意…感覺如何啊!」

『——你…』

關銀屏都快哭了,她不理關麟,徑直就往外面走。

可…走到門口時,外面的夜風讓她冷靜了下來,她腳步一頓,也不回頭,咬著牙喃喃回了一句。「四弟不妨多做一些…」

關銀屏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不錯了。

總不能說,「這個特別好,放水、防漏、防滑…有這個誰還用原來的呀?」

當然,關銀屏的話傳到關麟的耳中,他聽出來的…就是這麼個意思。

望著關銀屏漸行漸遠的背影。

也就是剎那間,關麟靈光一閃。

他單手揣著下巴,心裡嘀咕著。

——『這玩意,大有可為呀!』

半刻鐘過後。

正堂處,傳出張星彩興奮的低吟。

「哇…這也太神奇了吧?」

「我…我竟還能蹦跳,走起路來,也絲毫…絲毫不影響啊,有這個,誰還用那月事袋呀?」

「這個…真的是關麟弟做的麼?那…他就不是女人,他怎會懂這個呀?」

面對張星彩的疑問,關銀屏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苦澀,她抿了抿唇。「星彩…等你在這江陵住久了…就知道了!」

「四弟,四弟他懂什麼…我都不奇怪!」

這一句話…像是另有所指。

又像是意味深長。

因為三面環水,一面環山,清晨時的襄陽城格外的寂靜。

天已拂曉…

「——咚」

突然,鼓樓上傳來一聲鏗然的鐘響,撞鐘之人是一名虎豹騎的勇士,他一邊撞一邊用袖子抹去滿臉淚水。

接著,整座襄陽城內的鐘都響起來了,浩蕩的鐘聲引得整個襄陽城上的鐘齊鳴,震盪了蒼穹。

站立在城樓下的七百餘虎豹兵士,他們蓬頭垢面,他們狼狽不堪,他們一動不動的肅立著。

然而淚水卻在他們的面上結了霜,結了冰。

昨日還是漲水期,今日…就已經是枯水期了。

冬季來到,一陣陣冷風吹打在每一個虎豹騎勇士的臉上,他們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悲愴與淒鳴。

「——啊…」

他們不約而同的咆哮出聲。

滿寵的本意是隱瞞曹純已死、曹仁昏迷的事兒。

可…這麼多虎豹騎關注著,瞞得住麼?

而如今,沒有了曹純,就連「天人將軍」曹仁尤自昏迷不醒,襄樊會怎樣?曹魏會怎樣?天下大勢又會怎樣?

對局勢的擔憂,讓滿寵更為憂懼。

「——咚,咚!」

鐘聲還在繼續,原本寥寥無幾走在街上的百姓,突然就變得多了起來,他們訝然的向鐘樓上望去。

鐘樓下的虎豹騎勇士,齊聲呼喝。

「——曹將軍,一路走好!」

與此同時,曹純深夜劈碎連弩,被連弩內的暗器射殺之事,也在襄陽城迅速的傳開了。

百姓們紛紛議論。

「昨日,曹純將軍不是還生死未仆?怎麼一夜之間,就死在襄陽城了?」

「聽說,曹純將軍與曹仁將軍本就因為家門不合…會不會。」

「別瞎說,會掉腦袋的!我倒是…聽說,曹純將軍是被那連弩內的暗器所殺,就連曹仁將軍也中了暗器,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這樣,那如果這時候,關羽打過來?誰還能守城啊?」

隨著百姓們的議論,人群中,一個出早市賣魚的漁販,不由得腳步一頓。

他刻意的走慢腳步,去聽城中百姓們的議論。

終於,當聽到那鐘聲,當看到那些虎豹騎將士,蓬頭垢面,一身重孝,雙目紅腫的模樣,他已經能夠確定。

——曹純真的死了…

——曹仁也極有可能昏迷不醒。

殺死…或重創他們的。

不是別的,正是「黃老邪」製成的那柄神器——連弩。

這魚販再也顧不上賣魚,他快步的回了住所,從柜子里取出雕版,又從院子裡的飛鴿中取出帶有特殊記號的那隻。

他要將這一則重磅情報傳去江陵。

《孫子兵法》中提及——「故用間有五:有因間、有內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間。五間俱起,莫知其道,是謂神紀,人君之寶也。」

誠如曹魏會設立「間軍司」,在江陵城布下「魏諜」傳遞情報。

諸葛亮也設有「司聞曹」,在曹魏的各城郡布下「蜀諜」,第一時間傳遞情報。

襄樊,作為曹魏的軍事重臣,蜀諜的部署,自是重中之重。

而曹純已死,曹仁昏迷,這一條消息不可謂不勁爆,必須即刻報送至襄樊。

那邊廂,此刻的文聘也是一身素袍,他形容憔悴,剛剛走出曹純的靈堂,就被滿寵給拉住。

文聘一驚,滿寵卻做出個「噓」的手勢,他拉著文聘走到一旁的過道里。

文聘疑惑,「何事?」

滿寵拱手,「兩位曹將軍,一死一暈厥,關羽若聞言,勢必會大舉進犯,如今…襄樊的安危全繫於文聘將軍之手。」

聽到這兒,文聘一改此前的憔悴模樣,眼神變得堅毅,「滿府君放心,有我文聘在,他關羽越不過雷池一步…」

文聘先是表決心,可緊接著他又表現出了他「明哲」的一面,他繼續道:「滿府君,有一些話,身為人臣,文聘要提醒你!」

「文將軍但說無妨。」

文聘一本正經的開口:「現如今,曹子孝將軍暈厥,襄樊戰場,我曹魏已經沒了主心之骨,縱是我文聘能在荊江上阻攔關羽,可我文聘贏得起,卻敗不起啊!依我之見,這事兒瞞不住,還是要速速稟報丞相,由他定奪。」

文聘的話已經說的夠委婉了。

滿寵怎麼會聽不懂呢?

曹仁不在,文聘若能擋住關羽,那自是皆大歡喜;

可若是文聘敗了呢?

襄樊有個閃失呢?

那…就覆水難收了!

可…偏偏,如今的時局,滿寵如何能把這邊的消息,發往漢中曹操那兒呢?

這邊是間不容髮,漢中那兒…又豈不是迫在眉睫?

「文將軍…」滿寵遲疑再三,還是講出了他的顧慮,「文將軍豈會看不懂現如今的局勢,一旦襄樊情形送往漢中,那曹丞相勢必回援,南下征討巴蜀的計劃也將胎死腹中!」

「此大耳賊蜀中新定,人心尚未歸附,此為『錯過不再』的南下時機啊,倘若…曹丞相歸來,讓那大耳賊緩過勁兒來,攻守易型…那南下巴蜀自是再不可能,就連漢中…怕是也危矣!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哪!」

滿寵的性格是最像曹操的。

正因為如此,他也最了解曹操是如何想的。

機會就這麼一次…

錯過了,可就不再了。

沉默…因為滿寵的話,文聘沉默了一下,可很快,他的目光再度凝起,他的話變得更加的一絲不苟。

「滿府君,你醒醒吧!你、我可都不是曹氏宗親,若然襄樊有個什麼閃失,你、我就是全族的性命搭上了,也賠不起!你醒醒吧!」

此言一出…

滿寵額頭冒汗,這一刻的他,終於意識到,不是一切都能用「法」去解釋的,很多時候沒有「情」這一項,寸步難行!

十息…

二十息,整整三十息的時間,滿寵那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滑落,終於,他緊握的手鬆開了。

「你…你說的對!」

「襄樊,單憑你、我,擔不起這份責任!」

言及此處,滿寵憤憤的吟道:「都是因為這…都是因為這黃老邪!」

一聲宣洩…他再不遲疑,當即就往一干手下的方向行去,他走得衣帶當風…他一邊走,一邊大喊道。

——「來人,備紙筆!」

——「來人,速速傳七百里加急!」

「——哼、哈!」

「——鏘啷啷啷…」

晨曦微明,關麟就聽得外面輕嘯連連,緊接著便是一陣兵器碰撞之聲,有個渾厚有力的女聲喝道,「許久不與關姐姐比試了,不曾想,關姐姐武藝進境了一大截。」

——哈欠!

關麟無奈的打著哈欠,他聽出來了,這是張星彩的聲音。

不用想了,在院落里比武的一定是張星彩與關銀屏。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關麟無奈的伸了個懶腰,今日是睡不了懶覺了。

不過…

關麟回想起來。

這不對呀?

昨個兒,關銀屏不還替張星彩來討要那軟綿綿的「小翅膀」,今兒個一早就打起來了?

難道,這是只出血?肚子都不帶疼的麼?

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張星彩的小腹…不是鋼鐵做的吧?

心念於此…

帶著好奇,關麟穿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往兩人比武的場地奔去。

掠過一個側道,剛衝進月亮門,就看見這一處空曠的演武場上,一白、一紅兩道人影翻動。

關銀屏使的是青龍刀,張星彩使的是普通的長槍。

兩人你來我往,打的甚是熱鬧。

關麟不由得揣著下巴,連帶著「吧唧」著嘴巴,似是一邊觀察,一邊在沉思著什麼。

他觀察的…不是三姐關銀屏與張星彩的身法靈動,刀槍陰狠厲辣…

這些功夫,關麟就看不懂!

不過…下面。

嗯…張星彩的小腹以下,特別是褲襠那兒…關麟就能看懂了。

他尋思著。

——『這麼大的打鬥動作,都沒問題…看起來,這小翅膀,效果很好啊,這要一經問世,販賣到各州各郡…這怕是要火呀!』

關麟已經在琢磨著…

保不齊,他造「秦弩」所需的經費,一下子就有著落了。

倒是沒曾想…

「咚」的一聲…

一個碗口大的手掌,突然就按住了關麟的腦袋。

關麟抬頭,卻見是張飛的手掌。

原來,張飛也在…

此刻,張飛的手按在關麟的頭上,他那標誌性的咆哮似的大嗓門同時傳出:「你小子,眼睛往哪瞅呢?」

這個…關麟咋回呀?

多少帶著點尷尬。

總不能說,我不是在看,我是在觀察你閨女的褲襠!

而因為你閨女這褲襠,有個軟綿綿的,還能吸血的、帶著小翅膀的東西,這特喵的要火了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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